这里的麻将馆,依旧是先前的样子。
不同的是,麻将馆里响起了伴奏带的声音。
喜佳依旧戴着子弹壳,跪在地上趴小桌上写作业。
喜佳妈妈暂时无事可做,坐喜佳身旁卖呆儿。
呱呱叫爷爷奶奶回家歇息,便过来找喜佳,见喜佳妈妈一旁坐着,不敢过去。只是不远处等着,一心指望喜佳回头能看见他。
大宝也来到麻将馆,见到自己爸爸,大宝上去问:“你来这地方干啥?”
“你来干啥?”他爸问他。
“我玩!”
“我也是,玩!”
“你不在你工地干活,你跑这儿玩啥么!”
他爸爸显得很是奇怪,问:“你小子,许你玩,不许我玩?”
大宝理直气壮,“我是找喜佳玩,你找谁?”
“我找喜佳爸爸玩!”大宝爸爸毫不含糊,“咋,不行?”
大宝很是无奈,只得说:“行行行,我没说不行。——你玩吧。”
大宝把呱呱叫到了喜佳这儿。
见喜佳耳朵眼儿塞着弹壳,大宝觉见稀罕,上前给他拔下来,塞自己耳朵里。
喜佳突然没了弹壳,声音立即灌进了耳朵。
“嗡”
就是一声,他赶紧把耳朵捂住,看着大宝说:“干啥嘛你?”
“你说啥?”大宝光见喜佳嘴动,听不到说什么,便把弹壳取下来。
呱呱说:“喜佳还没写完作业,你把东西还他。”
“我戴一下,就一下,马上就给他。”——说完,他往人跟前凑。
大宝要感觉感觉,塞上这东西,是不是什么也听不到。
见到谁嘴动唤,就往谁跟前凑。
这弹壳,屁股是绿的,也够长,塞耳朵眼里,还露出一大截。
正在钻顶棚的麻将老板见门外一个小胖孩,耳朵里塞着东西来回晃,觉得怪有意思,忍不住要笑,不料,椅子摇晃了一下,差点把他摔倒,他紧忙蹲下身。
虽然,短胖子曾在某个地方见过这三个孩子,而且还帮助过他们。但那时候,这三个小孩是以扫帚大侠的身份出现的。现在短胖子并不知道,这下面,就是他曾经帮助过的那几个小孩子。
短胖子只觉得这几个孩子调皮,也够搞笑,所以就笑了。
按严厉的行规,短胖子的武功是绝不可以外露的,即便被人打,即便是最紧急的时候,也不得将功夫泄露出去。一旦武功外泄,他就得自废武学功夫。
除非习武之人相互之间的对打对练。
所以短胖子平常的时候,总是傻傻憨憨的样子出现,谁也不觉得他是一个深藏绝世武功的家伙。
喜佳起身去要弹壳。
大宝见喜佳过来便跑。
大宝一跑,呱呱就帮喜佳追。
大宝跑进馆里面,手扶着叠起的椅子,边躲闪边摇晃,边说:“嗳、嗳,逮不着,气老毛…”
大宝在下面晃悠,麻将老板在上面哆嗦,嘴里头说:“别、别,小孩,上面有人……”
仨小孩没听见。
大宝见呱呱要追上自己,一推椅子,跑门外头了。
呱呱为了更快的绕过椅子,侧身推了一下,喜喜跟着又推一下,推完,都跑了。——椅子被推得直晃,晃晃悠晃晃悠的,眼看,晃着晃着就晃倒了。
短胖子在上面蹲着,因为不敢使用功夫,只可以普通人一样,手没个抓挠地方,“呀呀”大叫,搂着椅背,就摔了下去。
——“呱唧”,从房里摔到了门外,怀里还抱着椅子。
大家都看他。
仨小孩还到他跟前看,看他摔坏没有。
他爬起身,拍拍身上的土,笑道:“皮糙肉厚,——没事儿。”
这是实话,短胖还真就不怕摔。
大家都说,让那民工弄吧,民工有经验。短胖子不答应,他要自己来。于是,他把椅子叠摞起来又站了上去。
有人还提醒他,说他粗短粗短的,分量大,重心低,不适合干这种活;还说他胳膊腿都不够尺寸,别够不着二饼,把自己摔下来。他说他不怕摔。大家劝他注意安全。
几个小孩也好心地奉劝他。
呱呱喊:“别上,危险!”
喜佳也说:“——你小心着点。”
大宝:“小心顶子扒下来,别把顶子扒下来!”
他刚要说:“没事…”谁知,话还没说出口呢,椅子没摞好,又晃悠开了,人要往下掉;他“啊呀呀……”叫着,一双胖手空中乱舞……一下抓住吊顶的铝合金条子,抓住就不放。那东西,哪吃得住他抓?
说时迟那时快,就见连顶子带他,“忽啦”一下,全部掉了下来…
顿时就腾起尘土,门外的人紧忙躲远远的,吃惊地望着里面。
这时,只见一大人一小人儿,飞身冲进里面。
孙嘉瑞和钱大宽眼看外面三个小孩冲进去一个,也跟着冲进屋里。
只是转而之间,钱大宽孙嘉瑞一人一手的把呱呱从里面拎了出来。
——那位民工也出来了。
他们浑身是土。
民工对大家说:“——里面人不碍事。就是摔得有些……”
他呛得直咳嗽,“咳咳”,吐两口唾沫接着说:“……摔得他发懵…”
孙嘉瑞和钱大宽也呛得“咳儿喀的”,边抖着头发衣服边发感慨。
“这孩子,像他爹!”
“跟他爹一样样的……”
好大一阵,朦胧中,现出坐在地上的麻将老板来。
——不是看见反光发亮的眼珠子动弹,还以为他是刚出土的兵马俑呢!
见呱呱浑身是土,喜佳妈妈拿起喜喜作业本来拍打呱呱衣裤,边说:“这孩子,成土猴了!——来,呱呱,咱到旁边那屋,阿姨给你洗洗脸……瞧你这小脸脏的……”
洗完,呱呱来到麻将馆门外面,和喜佳、大宝站那儿发表议论。
呱呱说:“看,我说了吧,我说危险危险,他就是不听。
喜佳:“我还让他小心着点、小心着点……”
大宝:“还告他别扒顶子,他非要扒那顶子,看,扒下来了吧!”
呱呱:“整个扒下来了……”
喜佳:“连土,他都给扒下来了!”
尘埃尚未落定,空气中依然弥漫着雾样的东西,呛鼻子眼儿。
屋里仍旧响着伴奏带。
孙嘉瑞和钱大宽担心麻将老板摔出内伤出意外,返回去查看。见他胳膊也破了,腿也蹭掉了皮。问他还哪儿摔着了,他不答话;拿手推他,他索性闭住眼来回晃悠;瞧见他要倒,俩人赶紧扶住他。
孙嘉瑞对钱大宽说:“他真摔晕了。——打‘120’!”
钱大宽掏出手机,正要拨号,短胖子却“嗷”地一声,哭了起来。
他哭道:“我说顶子不能拆、不能拆,你们非要拆、拆;我说要受损失,你们说给钱、给钱,——嗷、嗷,这下好了吧,给我那点钱,我够干啥……嗷嗷……”
“行了,别哭了你!”孙嘉瑞说:“我让大宽给你把顶子整好。另外,咱说好的钱,我给你翻倍……”
“那行!”他一下就不哭了,伸出仨手指头,问:“你是说,千的,另外再给我这些?”
“再给你涨一个数!”孙嘉瑞说:“我现在就给你。”当下,把钱放他手里了。
“好吧!”他站起身,对孙嘉瑞说:“四千就四千,我认了。”
“咱不打‘120’?”大宽问麻将老板:“你不用去医院?”
“不用!”他说。
孙嘉瑞关切地询问:“你没觉出内脏哪儿不舒服?”
手里握着钱,短胖子乐道:“我内脏舒服着呐!”接着,反过来,替对方说话:“就外面破点皮儿,——打啥‘120’?——去医院花那钱干啥么。”
听得二人好感动,心想,这小子,好有人情味呦!
但下一句,就变味了,——他说:“不如把去医院的钱,给我呐!”
喜佳妈也过来了,说他:“你小子,钱串子脑袋,——真正是摔不死的钱迷精!”
“我,生下来就是钱三多!”他道着韵白:“一多,身上没有妄想多;二多,挣得没有花的多;三多,这三多嘛——”他唱起来:“口袋没有鼻涕多!”
大家都笑了。
喜佳妈妈在馆子里面翻找那张牌。
找见一张“二饼”。
她举起二饼,嘴里喊着:“我找见了,找见了!”
孙嘉瑞欣悦地对大宽说:“找见就好,就没白忙活!”
喜佳妈眉开眼笑,拿着二饼让孙嘉瑞看,让大宝爸爸看,接着出去,让牌友看。
“看!看、看——”喜佳妈说:“就是它!”
牌友说:“那里面,二饼多了,都是你的?”
她说:“明明就是这张嘛,你们怎么还不认账?”
“这上面写着你胡这张牌来?”
“这、这……”
“这啥这?你不就一张二饼嘛,我们能给你找出一堆来!”
说着,两个人进去了,不一会儿,一人捧出一堆二饼来,问喜佳妈:“这一堆堆的,一样样的二饼,都是你和的?”
喜佳妈妈,一下就没话说了。。
孙嘉瑞让大宽给麻将馆安顶棚。钱大宽与孙嘉瑞告辞,拉上民工走了。
喜佳妈妈问孙嘉瑞:“这里的顶子什么时候修好?”
“快,”孙嘉瑞说:“先清理了现场,然后搭铝合金龙骨,三五天的事儿。”
——喜佳一旁听了,眼里滚出泪来,道:“我没写作业的地方了,——妈妈更可怜,她失业了。”
喜佳爸爸感慨道:“是啊,你妈妈下岗了,我们的社会啊,又增加了个负担。”
喜佳妈妈道:“麻将馆是镇静剂!能把一颗躁动不安的心——”
喜佳爸爸:“牢牢地钉在这里。”
他俩对起话来。
喜佳妈:“麻将馆又是最好的良医,她能让无所事事的人变得忙忙碌碌。”
“能让一个失去自我的人,——找回自己。”
“因为,这里——”
“因为这里啊,有一把交椅——”
妈:“始终是属于我地。”
“这里是你的家。”
“它,能让我在这里——”
喜佳爸爸:“愉快地搬砖和泥!”
女:“啊,麻将馆啊、麻将馆——”
男:“在这里,年轻的妈妈,她,变得更温柔。”
女:“在这里,游荡的浪子啊,他,怎能不回头?”
呱呱大宝喜佳齐道:“我们的孩子啊,没有了身上的枷锁,——会永远快乐自由!”
男:“谁说,这里的妈妈不优秀?”
女:“谁说,这里的人啊没有奔头?”
呱呱大宝喜佳:“我们的妈妈啊——”
男:“只要她不随波逐流——”
女:“只要她不离不弃——
男:“只要她恪守着婚姻的誓言、只要她恪守!”
女:“孩子就有妈可叫,就——”
呱呱大宝喜佳:“就是我们的好妈妈啊——”
男:“就是你们的安慰——”
女:“就是你们温暖的怀抱啊——”
男:“——温暖的手!”
女:“一个事业型的男人——”
男:“不能没老婆——”
女:“有老婆总比没老婆好哇——”
男:“只要心里有家——”
女:“他总会有所顾忌,不像寻春的鸟啊,——到处乱飞。”
男深情地注视着女:“啊,孩子妈——”
女柔情似水仰望着男:“孩他达。”
男:“你就像星辰,总是熠熠放射着光辉!”
女:“你就好比太阳,你的万丈光芒啊,总让我们暖入心扉——”
呱呱大宝喜佳:“我们是花草,把我们的生活点缀!”
男:“不!你们是主体啊,孩子,世界的发展怎么能没有你们?”
女:“是你们,才让世界变得更美!”
男:“我们活着,努力工作。”
女:“就是为了看这个世界,为了看你们、看你,为你们而醉!”
男:“啊,孩子们啊——”
女:“我爱你!”
所有的人作起了舞蹈,连麻将老板短胖子也加入进来,——他依然灰头土脸的,齐道:“让我们团结起来,为我们的生活贡献一份力量;让我共同奋斗,努力建设我们更加美好的,——美丽天地!”
这里早就吸引了好多的人,市场里小摊贩也过来了,所有围观的人都热烈地鼓起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