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芬本来是想见到喜佳妈妈把签约的事情告诉她,没想到生一肚子气。
她做完面膜,头发也不整了,立刻回到了家。
大宝妈妈说的话,肯定是添油加醋了。事实是,呱呱妈跟高老师是这样说的,她说:“谢谢高老师对我的批评,我刚才是说,呱呱是一个聪明的孩子。”
高老师说:“我说过我从来不否定孩子的优点。——我想问问您,您爱人在哪上班,他平时管孩子吗?再一个,这孩子是不是跟奶奶长大的?”
李秋芬说道:“没错,他是奶奶一手带大的,我爱人在N大型游艺集团后勤保障站工作。您知道,我们工作都忙,没时间照顾孩子,所以——”
高老师打断她:“我理解。我们好多家长都有类似的借口,很少配合学校共同教育孩子。我们不能放弃对孩子的教育。孩子是未来,我们把未来放掉了,收获的就是现在,——现在,您感觉好吗?”
“我很难过,”呱呱妈妈说:“都是我不好。”
高老师又说:“孩子都是好孩子,我从来不认同同学之间存在什么差别。要说有,责任也在老师和家长身上。希望您平时能多督促他的学习,就是再忙,也应该抽点时间管管他。只要方法得当,我相信,您的孩子会赶上来的。”
“我完全接受您的教导!”呱呱妈妈嗫嚅道:“在同等条件下,您是否能在排名上给呱呱往上挪挪?如果可能,是不是能给呱呱加上一两朵小红花?这样呢,学习上可以促进孩子的积极性。”
“您看,您在孩子的教育问题上,的确是有办法。至于排名问题,老师正如您所说,在同等条件下,王呱呱和孙喜佳,他俩的位置是经常调换的——”
听听,这才是当时的原始对话。大宝妈妈说李秋芬管高老师死乞白赖地要小红花,纯粹是瞎掰,——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错,她李秋芬在某些方面是不免粗俗,但不能不顾脸面啊!她大小是个领班,多少也算场面上的人物。虽说说话不能滴水不漏,但在分寸把握上,还是有一定的度的,不可能像大宝妈妈所描述的那样露骨。
李秋芬不想去做什么解释,更不会把原始对话再翻一遍到处去给人讲。没人听,也没必要。否则,只能是越解释越糟糕,越描越黑。——还是沉默吧,做一只沉默的羔羊比啥都好。
沉默是金。
李秋芬刚刚到了多多奶奶家。
呱呱踩点似的,随后也回来了。
呱呱甚是奇怪,向妈妈问道:“咦,你咋在奶奶家?”
李秋芬依然想着美发店那事,听呱呱问,恍然应道:“我今天休息。”
呱呱皱起了眉头,嘟囔:“咋还休息。”——呱呱显然忘记了,妈妈今天就不上班。
妈妈没听清,问他:“你说啥?”
“没,我没说啥。”说完,要跑。
妈妈一把薅住他,说道:“一见我就跟兔子见鹰似的,你跑啥跑?”
呱呱站住身。
他知道,眼下必须得讨好妈妈,这样,才有机会玩啊。他觉得,该跟妈妈谈谈心了。
呱呱便问:“妈妈,你休息几天?”
“你想让我休息几天?”
呱呱答:“我想让你现在就上班去。”
妈妈问:“为啥?”
呱呱答:“你不是班迷嘛,不上班你不难受?”
她说:“妈妈今天不难受,妈妈要给你出题。”
闻听此言,多多叫了起来:“奶奶,你看妈妈,又给我出题!”
也是刚好回来的奶奶并没应对的好办法,只好对呱呱说:“让她出吧,呱呱,你给她做,你就当自己是先进工作者——”
呱呱无奈,只好服从,乖乖地坐在桌前。
妈妈把多多从椅子上揪起来,自己坐下去,让呱呱站着,说道:“你给妈妈背背乘法口诀。”
呱呱问:“从几背?”
“从四。”
“一四得四,二四得八,”呱呱背道:“三四十二,四四十六——”
“停!”呱呱妈妈做出暂停的手势,接着找出纸和笔,说道:“你把你背的这些,给妈妈写出来。”
“好吧。”
妈妈把椅子让给呱呱,呱呱坐下,趴桌沿上一笔一划地写,妈妈站一旁看。
呱呱写的是:1x4=4,2x4=8,3x4=102,4x4=106——
见呱呱写得不对,妈妈紧急叫道:“停!”她指着那几道题叫道:“这就是你问题所在。”
呱呱问:“我有问题?”
“你看啊,呱呱,”妈妈耐心地说:“你这一乘以四等于四,二乘以四等于八,都没有错。”
“既然没错,”奶奶不知啥时候来到跟前,问呱呱妈妈:“你,为什么说多多有问题?”
“是呀,妈妈,我有啥问题?”
“你们看啊——”呱呱妈妈尽量放平心态,说:“这一乘以四等于四,二乘以四等于八,这都对,但是,我要说的是,这三乘以四应该是几呢?”
呱呱答:“三乘以四等于十二。”
“对呀!”妈妈笑着问道:“四乘以四呢?“
“十六呗!”奶奶答。
呱呱点头道:“答得对,奶奶,是十六。”
“但!”呱呱妈妈举着那张答卷让奶奶看,加重了语气:“您看多多写的是几。”
奶奶问:“几?”
“您自己看,妈,您没看出来是几?”
“我没看出来。”
“这么大的字,您就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
“那好,呱呱,你告诉奶奶吧。”
呱呱问:“你让我告诉奶奶啥?”
“我让你告诉奶奶三乘以四等于几。”
那两人同时答:“等于十二呗!”
“对呀!”妈妈说:“可是,呱呱你自己看,你写的这个答案是几。”
“几?”呱呱问。
妈妈把那张卷子递给呱呱,说:“你自己念。”
指着那道题,呱呱念道:“三乘以四等于十二。”
“你写的是十二吗?”妈妈问。
“是呀!”呱呱答。
妈妈:“请说明理由。”
“十二、十二,”呱呱指着“10”,说道:“这不是十?”接着指住“2”,说道:“这不是二?”
“连起来呢?”妈妈问呱呱。
“十二呗!”呱呱和奶奶同时回答。
“回答得对!”呱呱妈妈依然保持着耐心,对他俩说:“但写出来就不对了,——你俩看啊,这儿写的不是十二,而是一百零二。这说明多多对数缺少整体概念。”
“不对吧!”奶奶说。
“怎么不对?”妈妈问。
奶奶道:“你让呱呱写十二,呱呱写的是一百零二,对不?”
妈妈:“对呀。”
奶奶:“既然百比十多,你咋说多多把数整少了呢?”
妈妈:“我说的是缺少,不是整少,我没说他把数整少了。”
“就说了!”多多可算抓住妈妈话柄了,说:“你刚刚说过的,难道你不承认?——是你差了一个数,不是我!”
“十和百就应该差一个数!”妈妈推了推眼镜,不由提高嗓门,喊了起来:“二和十也差一个数!”
“请说明理由,妈妈,说明你的理由,——为什么?”
妈妈:“因为它们都是整数!”
奶奶问妈妈:“你说二是整数?”
“甭管到哪,谁敢说:二,不是整数?”
“二百呢?”奶奶问。
“二百也是整数。”妈妈答。
“那五呢?”多多问。
妈妈认起真来,道:“五还是整数。”
奶奶:“要是把二百和五连起来呢?”
“咋连也是整数!”妈妈回答道:“——绝对整数。”
“不对吧妈妈!”多多叫道:“二百和五连起来应该是二百五。——二百五是不够数,不够数才二百五呐。”
见妈妈语噎,多多高兴地蹦了起来,拍手乐道:“藕——藕——妈妈错喽,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