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奶奶一通话说得三个小孩垂头丧气,他们再也不敢提练功这件事儿了,——怕大夫把他们的小鼻子拿刀豁开喽。
呱呱再一次被妈妈关在家写作业。
他没办法出去玩,妈妈说,搞不懂方框框、圆圈圈干啥用的,他哪也不许去。
这些个方框框、圆圈圈,妈妈已经跟他搞了好长时间,越搞呱呱越糊涂。
妈妈好像也糊涂了,似乎已经精疲力竭,大脑也有些迟钝。但还是提着力气呵斥呱呱:“你到底咋回事嘛,这么简单的算数题你不会做?我再问你一遍,9+4应该是几?”
“13。”
“13应该填在哪儿?”
“前面的方框里。”
“到底前面还是后面?”
“后面。”
“后面是方的圆的?”
“圆的。”
妈妈吼:“那你咋往方的里边填呢?”
“我看错了。”
“应该写在哪儿?”
“后面。”
“我都跟你说多少遍了,你咋还后面呢,啊?”
“就在后面嘛!”
妈妈尽量让自己平静,“13是啥数?”
“整数。”
“我是问,13是不是得数?”
“是。”
“是你为啥写后面?”
呱呱问:“写后面不对吗,妈妈?”
“当然不对了——”
“啊呀妈妈,你到底让我怎么做吗,不是叫我填方的就是让我填圆的;一会让我写后面,一会又让我写前面,——我、我不写了!”
呱呱一撂笔,抱住臂生起气来。
妈妈愣怔半天,感觉自己教错了。但是无论怎样回想,她也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搞的,怎么就把个孩子给教颠倒了?
奶奶听了,立即来到里屋把呱呱拉了出去,和蔼地对呱呱妈妈说:“歇歇吧,你俩都喝喝水。这半天,大家都累了。”
呱呱妈妈依旧小屋里坐着,奶奶倒了杯开水给她端来。她接过水杯说了声“谢谢妈”便把脸埋呱呱先前的那张卷子上了。
呱呱妈妈戴一副过时的眼镜,虽然度数不够让她视力模糊,但还是凑合着能看清这张试卷。
它摆在桌子上,上面印满鲜红的叉。
呱呱妈妈非常失望。
失望过后,又抖擞起精神努力去试卷的题里寻找,像是在贫瘠的田地里寻捡小绿豆似得,看是否能找出点分数来给多多加上去。
她仔细查找一遍没找出来,接着又找一遍仍然没有,查到第三遍还是没有。
她彻底放弃了,只能承认这就是冷酷的现实。
它又一次无情地摆在她面前,那一个个红色的大八叉就像耻辱的章打印在她脸上,她觉得脸又红又烫。
她像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下意识的拿起卷子把它凑到自己眼前进一步凝视着它。她已经尽了最大的力,不会再查出分数来,她感觉自己的脑子都木了。
她绝望得把试卷放回去。
她着急上火,却万般无奈。尽管她曾是过去的高中生,也尽管她还曾是高才生里的高才,但现在直面呱呱的试卷时,她还是充满了疑惑。
这两道9□4□〓○,18□8○2〓,肯定简单而且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但却像猜谜一样难住了她。
它们所透露的真实信息是什么?标准的答案到底是多少?究竟该加还是该减,还是有加又有减?如果是乘除法呢,是不是得用另外的计算方法在○和□里面填上相应的数字或者乘除号?
她到底该如何对呱呱做出正确的辅导呢?
本来不是问题的问题搞得她头大,而且唇那儿的火痘痘更辣辣地疼起来,让她忍不住要叫出声来。
她起身出小屋到厅屋的橱柜顶上找见奶奶的小药瓶打开,寻见几颗牛黄清心丸就点水咽下去。
她老公见了,担心,“你怎么了?”
“上火,”她把脸给老公递过去,说:“你看我嘴这儿,长了个火痘痘。”
呱呱爸爸看了,果然一个红彤彤的小痘痘长在嘴角的一侧,他便伸出根手指去碰它。
她大叫:“哎呀,你别碰它呀!”
奶奶道:“那个东西就是着急起的,可疼了!”
呱呱道:“可不,就是急的,那东西可疼了!”呱呱说,“爸爸专门要碰它。”
妈妈好感动,“好儿子!”妈妈夸呱呱,道:“还是我儿子好啊,心疼妈妈。
“妈妈,我能碰它一下下吗?”
妈妈:“不行,儿子,妈妈这地方真得很疼很疼,不能去碰它。”
“我看看行吗?”
妈妈把脸给多多递过去。
呱呱背着手看妈妈嘴边上的痘痘,关心地说:“真的好大耶,妈妈,它不会再往大长了吧?”
妈妈说:“不长了不长了,妈妈已经吃了药了。”
呱呱:“哦,——我好高兴耶,妈妈,这个痘痘会不会长得大大的?”
“为什么啊,呱呱?”
“这样,就堵住了妈妈的嘴,妈妈就可以不用说话了啊!”
熊孩子!
这是什么孩子呦——
呱呱妈妈还是必须要跟呱呱讲讲大道理。
奶奶跟呱呱妈妈说,学习这方面不能急,得慢慢来。
“好吧!”
妈妈对呱呱说:“但是小红花呢,你一定要争气,给妈妈争小红花。你到底能不能给妈妈争个小红花啊?”
呱呱说:“不一定。”
“妈妈头几天不是问过你吗?”
“你问过我什么?”
“妈妈让你跟大宝争。”
“争啥来?”
“妈妈当时不是问你有没有信心,你说有,怎么,想不起来了?——好好想,儿子,你一定能想起来,——还是想不起来?你不记得当时妈妈还问你有没有信心,你答应妈妈说你特有信心。”
“是让我跟他争干活?”
“对呀!”妈妈鼓励,“你说过这话没,啊?——你说你特有信心!”
“我不记得。”
妈妈不由大泄气,心里说:哎哟喂,我的老娘娘欸,简直愁死我,这熊孩子咋这难教呢?
她愁苦地一个个挨着巡望大家,希望找出答案来。
爷爷道:“还是教的方法有问题。”
奶奶说:“是孩子累了。”
爸爸说:“这孩子就不好教。”
呱呱妈妈听了老公的话,好感动,就暖暖地看着老公,并努出嘴来,偷偷做个亲昵的样子。
呱呱爸爸没懂老婆这个示意,只看见老婆戴的眼镜怪模怪样的,他问:“耶,你戴的这是啥玩意儿?”
“眼镜啊?”呱呱妈妈说。
“哪来的这破眼镜?”
“我以前的。”
“多会儿戴上的?”
“我都戴几天了你刚看见?”
“我咋不知道你有这破眼镜呢?”
呱呱妈特火,说:“我早就有了,你才知道?”
呱呱爸爸还要说什么,却有电话打进来,呱呱爸爸接了。
呱呱妈妈问谁来的电话。
“马大款。”
说完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