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拂的秋风带着冬日的寒意缕缕吹来,耶律焱的怒火也被吹散了许多,林未雨见耶律焱冷静下来,才缓缓开口,“王妃的事,我知道,与皇上确实无关。”
耶律焱看向林未雨,带了几分质疑,林未雨自然也知道自己的身份说这话不合适,但她心里清楚,这件事的确与皇上无关,“这件事我很早就知道了,但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辽国王妃,更不知道她是你的母妃。”
林未雨流露出悲伤的神色,让耶律焱心里一阵触动,他不由收回质疑的目光,静静地听林未雨说下去,“你说的那个人,右边嘴角是否有一个黄豆大小的黑痣?”
“你见过他?”耶律焱一听林未雨的问题,一下便激动起来,“告诉我,他在哪儿。”
“他已经死了,死在国舅手里。”林未雨皱着眉头,望向耶律焱,“景风哥哥,我会告诉你实情,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要冲动,因为王妃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你什么也做不了,明白吗?”
秋风吹过吹乱了耶律焱的发丝,却吹醒了沉溺在仇恨中的耶律焱,“我明白,毕竟父王早在二十年前就公布了母后的死讯。”
“你说的那个土匪名叫胡一静,他的确是为国舅办事的,但那在袭击之后,据胡一静交代,他那时候被人追赶逃到边境,正巧遇见王妃的车队便起了歹念,当时他并不知道是王妃的车队,后来才听说他所截的是王妃。当时皇上派人追捕他们,他的那帮兄弟被抓的被抓死的死到最后只剩下几个人。”
林未雨说得平淡,语气却带着悲伤与恨意,“他们逃难的时候闯入了一个农家,当时国舅正在里面干着调戏农家妇女的恶事,他们被国舅抓住,当时也不知怎么国舅没了杀光他们,只留下胡一静为他办事,他还帮胡一静处理了所有的事,当时我想不通国舅为什么这么做,如今想来国舅是想养个替死鬼在身边。”
耶律焱听着却不知该不该信,“那后来呢?”
“后来胡一静便跟着国舅到了扬州,开了一家当铺掩饰身份,替国舅干着掳人的勾搭,国舅此人最爱美色,时常叫胡一静掳来貌美之人供他玩乐,当时在街上看见王妃便动了心思,当时王妃并非辽人装扮,而且他们害人太多根本不记得王妃的样貌,所以就将王妃当做普通妇人抓了起来。”林未雨说起国舅的恶行身子总是忍不住微颤。
“胡一静当时也没有认出王妃,但王妃认得他,拼命挣扎,国舅见王妃挣扎便用强却看到了王妃肩上的纹身,这是才知道王妃是辽人,胡一静的一帮兄弟全是因为王妃而死,所以胡一静恨极了辽人,国舅也顿时没了兴趣,所以就将王妃交给了胡一静,然后胡一静就…砍下了王妃的头,尸身丢到了山谷。”
耶律焱浑身颤抖,发出低沉的声音,“这…都是真的吗?”
林未雨点点头,眼神悲伤,“审问胡一静的时候他全都招了,其中就有这件事,我也问了国舅,他也承认了,景风哥哥若是不信我去取国舅的罪状,上面全是国舅亲自招供画押的恶行。”
“我…并非不信,只是一切太过巧合,我...”林未雨说的恳切,耶律焱没有不信的理由,“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吗?”
“说来话长。”林未雨叹息一声,将一切告诉了耶律焱,林未雨很平静,只是提到林家与国舅时眼中会露出恨意,听着林未雨的讲述,耶律焱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未雨,他想不通为什么林未雨会如此平静,若不是那眼中的恨意,他甚至以为林未雨是在将别人的故事。
耶律焱得知林未雨经历的一切这时才彻底相信了林未雨的话,他沉默了,沉思了许久方才开口,“小雨,你…不恨吗?”
林未雨苦笑,青丝在风中乱舞,就像林未雨曾经的心境,“恨,如何能不恨,他罪大恶极死有余辜,可是他未出世的孩子是无辜的,我不想孩子一出生便见不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小雨,你…”耶律焱看着林未雨,虽然见了许多鲜血,但林未雨手上却从未沾上任何鲜血,耶律焱怕林未雨的善良最后会害了她。
“景风哥哥,我不杀国舅还有一个理由,我必须拿到她的罪证,而且我还有件事情还未弄清楚,我想要弄清楚一切,我知道你现在恨不得杀了国舅,可是请你再多给我一些时间,等到孩子出世,我一定将国舅的人头送到你面前。”林未雨明白耶律焱是担心自己不会杀国舅,但也唯有林未雨自己知道她会杀了国舅。
耶律焱看着林未雨倔强的眼神,他妥协了,毕竟他根本没有理由去杀国舅,“好,我答应你。”
“谢谢,再过一个月,孩子应该就出生了,不会很久了。”林未雨低着头,她知道让一个自己恨之入骨的人活着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
“嗯,不久了。”耶律焱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林未雨这说给自己听的话,转眼看向棋盘,不知不觉已走到了结局。
“棋局如战场,先前你给了我一个平局,如今我也还你一个平局。”耶律焱看着棋盘落下最后一子,“我将来一定会是辽王,等我收到仇人的人头,便许下此愿,我耶律辛在位期间绝不主动发动战争,如若有违必定…”
林未雨一把捂住耶律焱的嘴,眼中闪着晶莹的泪光,“我相信你,也谢谢你。”
耶律焱怕林未雨下不了手,便以天下百姓的性命帮林未雨下了这个决定,耶律焱怜惜地望向林未雨,“小雨,我一定会守护你,让你像儿时一样快乐,等你办完事就到辽国来吧,这里不适合你。”
林未雨微微一笑并不回答,将来的事谁也不知道,耶律焱不知道她也不知道,但她有一点却是知道的,那就是她的心,心之所向身之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