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兄弟们的反应,赵信很欣慰,乱世什么最宝贵,不是身居要职,不是家财万贯,不是怀拥美女,而是有一群和自己出生入死,且愿听从自己号令的兄弟。
当下,赵信将三名善射的弟兄划拉出来,配发手弩,成为小队的远程射击力量,又让牛二改回老本行,专门给小队弟兄管好做饭等后勤事务,并负责照看牛车。
如此一分,他手下便直接指挥吴袭、牛二和三名弩手,剩下的二十个弟兄略作调整,以原班人马为主,分作三什,还是由邱智、瞿远和陈棋统领。
邱智和陈棋各带五人,专门配备长枪,身上穿戴棉甲,战时组成两组枪阵顶在第一线,剩下的十人由瞿远带领,全部改配腰刀,战时护卫枪阵,临敌时短兵相接、近身搏杀。
这么一番调整之后,等于减少了邱智和陈棋的部众,陈棋倒罢了,赵信却担心邱智有什么想法,刚想过去解释,邱智却冲他一笑道:“赵兄弟,不须多言的,我明白,这样分派对大家好!”
瞿远心下则对赵信十分感激,他喜欢冲在第一线厮杀,是以完全没有意见。
于是,赵信小队的第二次整顿顺利完成,赵信也松了口气,当晚就在小树林中歇息了。
第二天一早,小队继续向北,有了空出来的牛车,大伙儿把甲胄、刀枪等重物都堆在车上,脚下便轻松了许多。
经过昨日的并肩战斗,众人之间无形中亲密了许多,行军路上不时发出一阵阵欢笑,赶路期间,小队虽然遇到过四次大队元军步卒,但都提前绕道或是躲避开了。
又是两天过后,大嘴巴吴袭打听到红巾军主力似乎在威宁城外出现过,众人当即加快步伐。
约莫奔行了三个时辰后,众人眼前出现一座庄子,赵信示意吴袭过去查探,吴袭在庄子里转了一圈后,回到庄口,远远冲着趴伏在田埂边隐蔽的赵信等人大声呼喝道:“没人,过来吧!”
于是小队进入村庄,找了一座大院子歇息,这座大院子内外三进,显然是大户人家的宅院,赵信略微看了看,便让弟兄们到最后一进院中的高楼上歇脚。
楼高两层,在庄中算是最高的建筑,登上楼顶,可一览整个村庄无遗,赵信临窗凭眺,见庄子里寂静无人,不由叹了口气,转过身来吩咐大伙儿就在阁楼上吃些面饼和肉干,准备歇息一个时辰再出发。
当然,赵信没有大意,安排了两个弟兄在窗边值守,有了安全保障,弟兄们都放下心来美美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信正迷迷糊糊间,就被值守的牛二和瞿义推醒,两人拽着赵信就来到向东的窗口处,指着外面紧张地道:“什长,外面来了兵!”
赵信凝目望过去,村庄外的田埂间乱哄哄涌过来一群兵卒,为首几人骑着马,后面有人扛着旗,旗子斜着拖在地上,也看不清上面是什么字号。
这群兵约摸两百余人,涌进庄子后便散开,四处踹开各家的门房,然后又空着手出来,口中还在咒骂着什么。
随后那几个骑将带着几十人,直接向赵信小队所在的大院行来,其余的兵则分散在各处,有些进到农户的屋中,有些则就地依靠在墙根边坐下来。
那几个骑将下了马,直接进到大院里,所幸没有往后院过来,只在第一进院中休息,不多时,前院便升起了炊烟。
这番动静闹得很大,不用赵信发话,其他弟兄也早已醒转过来,纷纷趴在窗口偷偷往下张望。
赵信见那些兵没有往后院来的意思,稍稍松了口气,将吴袭唤过来道:“吴大哥,你去下面看看,最好能隔墙偷听一番,摸摸这些人的底细!”
这种打听八卦的事情属于吴袭的最爱,他既害怕又兴奋,得令后就悄然下楼去了。
赵信等人又趴到窗口边往下看,就见吴袭的身影出了后院门,来到中院,隔着墙根蹲了一会儿,然后干脆搬来个石台,踩着翻上了院墙,探着头往里看,赵信见吴袭如此大胆,一颗心顿时揪了起来。
前头,吴袭趴在院墙上良久没有动静,赵信不停地在心里呼喊着让他赶紧下来,等了好一会儿,见吴袭悄然落地,又快速跑了回来,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
吴袭一回来,就眉飞色舞地说道:“什长,好消息,这些兵是威宁守军,数日前,关大统领亲率大军攻破了威宁城,这些元狗正往南逃呢!”
“咋们的大军还在,而且还攻破了威宁城?”
“咱们胜了?”
“太好了!终于可以归队,结束这战战兢兢的日子了!”
……
一听到这个消息,大伙儿立刻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气氛立时显得热络了许多。
吴袭喝了口水,将偷听来的消息说了一番,原来‘关先生’领着红巾军主力,在摆脱大同守军的追击后,便潜行围了威宁城,元军没有防备,义军一番强攻,便克了威宁城!
这时候的胜利对于北伐遭挫的红巾军来说是一次极大的鼓舞,就连赵信小队这么一个逃亡中的小小部队,都立刻亢奋起来。
邱智闻言,松了口气道:“关大统领占了威宁城,我等便有了落脚之地,而前院中的都是元狗逃兵,咱们应对起来可以轻松些,等这些元狗离开,咋们就前往威宁城与大军汇合!”
陈棋也终于露出了多日不见的笑容:“是啊,到了威宁城,便可以好好睡一觉,真好……”
大伙儿在连日来的逃亡中,时刻保持警惕,精神一直处于紧张状态,此刻都露出了喜悦的神情。
唯有赵信没参与这种热烈的讨论,似乎在想着什么,微微有些出神,他如今已然是小队的主心骨,虽说军阶与邱智、瞿远、陈棋三人平级,但一路上的表现,让大伙儿都习惯了听他的,此刻的沉默自然也引起了大伙儿的注意。
吴袭打趣道:“什长,你在想哪家娘子?如此出神……”
此言一出,大伙儿顿时一阵低笑,此刻虽然在楼上,但离前院的元军并不远,是以众人仍然克制着没有发出太大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