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天道门的山门进入,眼前的视界顿时开阔起来。正前方乃是一条宽达数丈的大道,大道平铺至远处,中间跨过一座石桥,尽头处矗立着一座气势恢宏的大殿,纵是隔了老远看去,都能清晰地看见那大殿的名字。
紫虚阁。
大道两旁,是两条宽约三尺的小径,小径两旁开满了五颜六色的小花,红的,绿的,紫的,黄的……繁花点缀,香气袭人。李寻天看着眼前繁花盛开之景,不禁暗觉奇怪,如今已是秋季,按理说早就过了花开的季节,怎么此处花开得如此茂盛?
红衣女子选择了右边的小径,李寻天自然也跟了上去。两人行至不远,小径便分成了两条叉道,一条通往正前方,逐渐变宽,路的尽头隐没在云海深处,李寻天隐约可以看见那自云海之中露出的宏伟大殿一角。另一条通往下方,红衣女子走的便是这条小径。走不多时,便是遇见一座石桥,桥下流水潺潺,鱼翔浅底。李寻天俯首望去,但见一池清水,几株清莲,荷叶飘香,清莲绽放。
再往前,便是到了清幽小径的尽头,前方茫茫云海一片,似是没有了路。然而,李寻天却看见那名红衣女子悠然地踏在了云海之上,完全没有凭借任何东西。看到此情此景,李寻天心中不禁惊讶莫名,等他走到云海之前,才是发现那云海之上竟然挂了一座浮桥。
远远看去,那浮桥的桥身与锁链尽皆隐没在云海之中,人走在浮桥之上,看上去就像是腾云驾雾一般,也难怪李寻天会看错。
“这铁索寒桥可不一般,你行不行啊?”红衣女子停下身来,转头看着李寻天,一副戏谑的样子。
李寻天看着眼前摇晃不定的铁索寒桥,和身下翻滚奔腾的云海,心中不禁微微一阵紧张。
这种高度,摔下去绝对是粉身碎骨!
寒桥上方,红衣女子静静地站在一丈之外的远处,一副看戏的目光看着桥边迟疑的李寻天。李寻天自是不愿让红衣女子笑话,当下也不管心中紧张,暗暗咬了咬牙,一脚踏了上去。
但见铁索寒桥一阵剧烈摇晃,李寻天险些站立不稳,他赶紧抓住寒桥两旁的锁链,然而那锁链太过沉重巨大,随着桥身猛烈一晃,他又是被荡了开去,险些跌倒在地,好在他又抓住了另一根锁链,这才稳住了身躯。
这片刻间,李寻天已是汗流浃背。
“咯咯……”远处红衣女子看见他这副模样,不禁轻笑出声来。
李寻天脸色微红,缓缓爬起身来,再度抓紧了锁链,这一次,他已是比之前从容了许多,铁索寒桥也不在像之前那般剧烈摇晃。红衣女子见无笑话可看,顿时止住了笑,转身往前方去了。李寻天小心翼翼地抓着索链,亦是跟着往前行去。
红衣女子行走的速度很快,李寻天初次走这铁索寒桥,自是不敢大意,不一会儿,便是失去了红衣女子的身影,好在那寒桥不长,李寻天走了一会儿,便是听到前方有模糊的人声传来,再往前走了一会儿,视界便是清晰了许多。他看到一片开阔的平地,那里似是有许许多多的人影,有男有女,男的大都是身着青灰色道袍,女的则相对少些,身着绿衣长裙。
离寒桥不远的地方,那位红衣女子已经等候在那了,看她那副不耐的样子,似是已经等了一段时间。
李寻天心中暗觉羞愧,下了寒桥便是向红衣女子走了过去。
“真慢!”红衣女子低声抱怨了一句,也不理会李寻天,抬步便往前方走去。李寻天不敢多言,跟在她的身后,向着前方走去。
待走得近了些,李寻天才是发现,这些人似是都在做些让他感到新奇的事。有的人手握长剑,横于胸前,不知闭着眼睛念叨着什么;有的则是像在打架一般,你一拳我一脚,不过都未落到对方手上;还有的踩着飞剑,忽上忽下地飞行,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李寻天认真看着他们,不禁有些入了迷,他想上前看得更仔细些,但又怕有些不妥,只好一边跟在红衣女子身后走着,一边远远地观看。
“这里是演武场!天道门外门弟子们平时修炼的地方……”看到李寻天一脸好奇的神情,红衣女子微微有些鄙夷地解释道。然而,她似是忘了,自己第一次来到这里时,也是如李寻天这般好奇的目光。
李寻天自是不懂什么叫修炼,他也不好意思多问,只是仿若明白似地点了点头,一边继续往前走去,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
红衣女子也似是懒得多说,兀自往前走去,走不多时,她便是在一座高坛前停了下来。说是高坛,其实也不高,只不过是比平地高出了三尺的距离。高坛上方,镌刻着古老的奇怪符文,符文间隐隐还有七彩的光芒闪烁,看起来似是一座法阵。
红衣女子回头看了李寻天一眼,旋及便是走到了高坛之上。李寻天自是知她意思,也是跟着走了上去。不多时,便见那高坛上刻着的符文开始跳动起来,散发出耀眼的光芒,那光芒越来越盛,直到亮得人睁不开眼睛,紧接着,便是一阵头晕目眩。等到李寻天回过神来,他已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脚下依然是一座高坛,只是四周的景象却是全然变了。远处是一间间低矮的房屋,清一色的户型,一道门,两扇窗,每间房子的门檐上都标了房号。红衣女子带着李寻天从这些房子前一间间走过去,直到走到最后一排的一间房,才是停下身来。
“1803号。”李寻天看着那房门上的房号,心中默念道。
“以后你就住这里了……”红衣女子指了指房门,示意李寻天上前,道,“这里是天道门外门弟子居住的地方,只提供住宿,不提供伙食,你自己自由活动,若是想不开,后山有个悬崖,你可以去……”
李寻天还没反应过来,红衣女子已是一脸气鼓鼓地走了,显然,在她看来,安排李寻天的住处这种差事,应当是极不符合她身份的。只不过,李寻天自然不会明白这些,他看着红衣女子离去,又看了看身前紧闭的房门,思忖了半晌,终是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不大,只有二十平米左右,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外加一个用来洗浴的大木盆,再没有什么其他的家具了。桌子上放着一套旧衣服,虽然打了不少补丁,但比起李寻天身上这身,还是要好很多,木盆里热水腾腾,像是刚放好不久。
李寻天早已多日不曾洗澡,眼见这里热水都准备好了,他自是关了房门,脱下一身脏衣服,洗了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只是,当他洗完澡、换好衣服时,却又不得不开始思考自己的未来了。
“她已经成亲了……”
李寻天心中默想着,沿着清幽的小径一路往前走去,不知不觉竟是来到了后山。这里果然有一处悬崖,正如红衣女子所说,若是想不开,的确可以来此了结残生。李寻天想到自己如今已是孑然一身,心中惦念之人又已嫁作他人之妇,不觉悲从中来,竟有种妄自轻生的念头。他站在崖边,越思越痛,越想越悲,竟是找不到自己活在这世间的意义,看着幽幽深崖,真有想了此残生之念。
只不过,就在这时,
“难道你真的想就这样了结自己?”
一个突兀的声音忽地在李寻天耳旁响起,将他从思绪中惊醒了过来。李寻天循声望去,只见在距离他一丈外的远处,那悬崖边上,不知何时竟是站了一个黑衣人影。那人身材消瘦,听声音是个男子,年纪应当不过二十五六岁左右,只是一身斗篷遮住了容貌,看不到长相。
“你……”李寻天被这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身子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见对方并没有什么动作,这才停下身来,心中微微有些紧张道,“你是谁?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我是谁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不会害你便是……”那人平静答道,目光仿佛隔着斗篷望着李寻天,“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想就这样了结自己吗?”
“我,我……”李寻天心中本已有了轻生之念,但被黑衣人这么一问,又是有些犹豫起来。他自觉不该如此轻生,但又不知继续活在这世间又有何意义,只得如实答道,“我不知道继续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难道你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一个已经嫁作他人妇的女人吗?”那人质问道,仿佛竟是洞悉了李寻天的心事一般。
“我,我……”被对方一语中的,李寻天脸上惭愧,有些答不上来。
“李寻天,你不该如此没有出息……”那人说道,身形一闪,竟是蓦地出现在了李寻天身前。李寻天还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那人食指已是按在了他的头顶上,下一刻,他便感觉头皮发麻,像是有什么东西喷涌进了脑海里,连同他整个人,也似是陷入到了一种奇妙的状态。
“你的路还很长,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做……”那人的话音仿佛魔音一般,缓缓传入李寻天的耳中,带着几分神秘,“你是一个被埋没的天才,我会传你各种修炼功法,但这些功法会一一封印在你脑海,直到适当的时候,它们才会解封……”
那人话音一落,李寻天便感觉大量的文字信息从脑海中闪过,仿如浮光掠影,抓不到任何痕迹。再然后,他便没有了意识。
空寂的后山崖畔,李寻天静静躺在一旁的草地上,黑衣人影站在他的身旁,双手背负,抬首望天。
“如果当年……或许一切的故事,就已经终结于此了吧……”
黑衣男了轻轻一叹,口中喃喃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