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般大的雪花伴随着狂风在空中飞舞,冷若萱抬头看了看依旧阴沉的天,眉头轻皱,希望她的这第一步可以走的扎实些。
“姑娘,这是暴风雪来了,我们快些回去吧!”乐清紧跟在冷若萱的身侧,语气急切。
冷若萱点了点头,顶着风雪快步的走着。
“哎哟!姑娘,你可回来了!公子可在里面等候姑娘许久了呢!”门口一清秀小厮连忙迎了上来,为冷若萱遮挡着风雪,乐清连忙小跑向前推开门。
“姑娘,快进去!”
冷若萱动作毫不拖沓,连忙快步走了进去。一股暖气便扑面而来,冷若萱抖了抖身上还未化的雪花,向正坐在外屋的云溪走去。
“云溪公子,你怎么来了?”
云溪满眼含笑的眼中带着丝关心,“这么大的风雪,若萱姑娘是去哪里了?”说着为她递上一杯刚到上的姜茶。
冷若萱脱下身上的棉袄褂子,接过云溪手中的茶,喝了两口,一股暖气才从心底悠然升起。
“谢谢,刚刚去了善先生那里!”她毫不避讳的说着,抬眸冲着云溪傻傻的笑着,“我想让善先生留在我的身边,但是似乎是件难事!”
云溪眼中划过一抹诧异,问道:“为何?”
冷若萱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她笑着打趣道:“善先生说我活不了多久了,所以才想留他在我身边,这样以后…”
云溪一听,眉头紧锁,忙道:“若萱姑娘切莫再说如此不吉利的话了!”
冷若萱端着碗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放下,侧头对着云溪淡然一笑,“好,我不说了,只是公子你来这里就是为我倒这一晚姜茶么?”
云溪脸色一涩,尴尬的笑着,“当然不是,只是想来看看姑娘好些了没有!”
冷若萱她亦是尴尬的笑了笑,她不停的摩擦着手中的碗沿,眼眸低垂。好一会儿,她抿了抿嘴,这样实在是太尴尬了,还是说些什么吧!
她轻咳了两声,带着丝涩然和愧疚,“云溪公子,我想明天就离开!”好吧,她承认她一张嘴就总会说些不合时机的话。
“若萱姑娘,你身子还未好,怎么…”云溪眉头紧锁,神色甚是严肃。
冷若萱连忙抢过话说道:“公子你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我想趁着现在还能奔走的时间多去看看这万千世界。”说着她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公子为我好,但是我实在是不想再叨扰你了,对不起。”
云溪双目紧锁着冷若萱,他沉思了片刻,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既然姑娘你如此坚决,在下也不好劝留你!”
冷若萱嘴角明媚勾着一抹弧度,道了声,“谢谢!”
“只是…”云溪顿了一顿,看了一眼冷若萱便又垂首道:“只是希望姑娘你…”话还未落,门外便响起了小厮的声音。
“公子,胧月公子正在书房等候您!”
云溪好看的眉毛微拢,抱歉的对着冷若萱笑道:“若萱姑娘不好意思,晚上有空在下再来拜访!”说着便站起身对着一侧的乐清吩咐道:“莫要怠慢了姑娘!”
“是,公子!”
“无妨,公子快去吧!莫让他人久等了!”冷若萱亦是站起身相送,脸上温和的笑容给了云溪一种错觉。他微微一愣,点了点头,带着标准的微笑离去。
她似乎变了…
晚上,云溪并未到来,听乐清说,是被胧月公子邀了出去。
冷若萱看着屋外依旧纷飞的细雪,双眼空洞,为何总有一种悲戚与孤寂之情不时的冲击着她这脆弱的心灵呢!
“姑娘,依旧很晚了…”
冷若萱阖眼停留了几秒,侧身带着温和的笑颜看着乐清,“好!”
夜半三更,风不再呼啸,雪花不再飘落,只剩下一片静寂的雪白以及那一轮半残的明月。
梦是一片的浑浊,几个模糊的身影在不停的厮杀,她想要让他们停下来,别在厮杀,还未张嘴,便见着一滴血流向她飞来,她尖叫一声,引来了那些模糊的身影向她冲了过来,她瞪大了眼睛,双脚不受控制,她只得努力的想要看清楚那些人的模样,可是离她还有十步之远的时候,他们消失了,她眨巴着眼睛,努力一看,却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一双深灰色的眼眸,幽深又充满着杀意。
汗水与泪水混为一体,冷若萱莫名的苦笑着,这伤感与绝望真是让她害怕!她不想再品尝这种滋味了。
她缓缓起身,拢了拢身上的衣衫,光着脚徒步走到了外屋的软榻处,黑暗幽静的天空中那轮残月的光微弱的透进屋中,冷若萱深吐一口气,她两腿跪在软榻上,抬起手打开窗栅,轻轻推了开来。一股凉气扑面而来,她深吸了一口气,放松着身子闭着眼仰望着天空似乎想要将自己与这冰冷融为一体。
她坐着靠在窗边,双手环抱着双腿,仰着头看向无云遮瑕的残月。
她何不与这残月一样,温度在一点点的消失,想要找块云遮蔽缓缓,却也是无能的。
忽然,她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黑影,巴眨了下眼睛,的确却是看见窗台上放着一个黑色的荷包,荷包中央绣着一株含苞待放的白色花骨朵,看那细长的叶子,似乎绣的是兰花。
冷若萱紧锁着眉头,紧盯着窗台上的荷包一动不动,似乎要将它看穿一个洞。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冷若萱缓缓抬起手,拿起那个突然出现的荷包。荷包里似乎装着一个东西,冷若萱抬眸向远处看去,略尽思索,将那荷包放入胸前,伸手将窗户关上。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从胸前拿出那个荷包,快速的打开,纤细的手指将荷包内的东西拿了出来,是一个环状的东西和一个叠好的字条。
她努力的眨巴了几下眼,将那环状物凑近那微弱的月关下仔细观看着,那是一枚小指宽雕刻着龟龙麟凤图案的翡色扳指。忽而一股熟悉之感袭上心头,一股怨念也随之交杂着。
她敛下心神,打开那个字条,目光却是再也没有移开。
“太女落水失忆。魄字”
冷若萱坐直身子,手里紧握着那张纸条,神色木然。
太女?太女落水失忆…这名为魄的人…看来,她想要知道一些事情也就不难了,这样想着,她摊开手,哪知那张纸条已是化为烟灰慢慢消失不见,似是蒸发了。
她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唇,将那扳指收入荷包,放入怀中,就这样躺在软榻上带着安然的浅笑缓缓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