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双正想把之前听到的两个太监的对话回禀时,突然想到这可是在皇宫里啊。自己又不知道谁要害六皇子,也不知道是哪个权高位重的大人物。还是谨慎少言,为好。
害六皇子的原因,无非是为了储君之位,自己可不能掺和进去,别把家人给搭上了。
姬无双心中主意已定,但是她仍装成很认真地在想,最后摇了摇头,“臣女就听到有人落水声。”
此时,德妃求见,康元帝允了。
一向举止有度的德妃,却是发髻有些乱了,一阵风样地奔进来,一把将六皇子搂在怀里,神色戚戚,嘤嘤低泣。
姬无双心想,世上最危险的地方恐怕就属这皇宫了,真心希望二姐生的是一个公主,省得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德妃上下细察了儿子,见无大碍,一边向康元帝和楚后告失礼之罪,一边叩请皇上楚后做主。康元帝一脸凝重地说:“联会和皇弟亲审疑犯的。”
楚后让宫女扶起德妃在一旁坐下,安慰道:“妹妹,皇上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六皇子保得周全,倒是要谢淑妃的妹妹,姬小姐。”楚后转头问皇上,“皇上,您看赏什么呢?”
康元帝问仍站着的姬无双,“联赏你什么呢?”
姬无双侧头想了下,化作小女儿态,谦虚地回:“皇上,六皇子脱险,是托皇上洪福。臣女想讨个旨明日出宫。”
“哦,就是这个?”康元帝不可置信地再问了一下。
姬无双点点头说:“臣女虽然万分舍不得淑妃娘娘,只是有时做事鲁莽,怕让二姐担心。就如今夜偷去碧波池,蒙陛下和楚后不怪罪,已是万幸了。现在很是后悔,想回府思过。”声音越说越小,一脸愧疚。
“呵呵,你可是立了一功啊。”康元帝笑着,准了姬无双的请求并召过身边的大内总管福公公护送回,还叮咛莫惊动淑妃和大将军夫人。
姬无双谢恩后,退着离开正殿,不小心瞥到怡亲王投来的若有所思的眼神,忙递上个谦卑的笑,低头垂下眼,急急退出。
谢别了送回长华宫的福公公,绿萝命人备下洗澡水,伺候姬无双沐浴。
姬无双泡在暖暖的水中,觉得心里踏实了,看绿萝嘟着嘴,嬉皮笑脸地说:“昭大哥说女人生气会老得快的。啊呀,不得了了,你有皱纹啦~~”
绿萝扑哧一笑,略带嗔怪地说,“小姐,可把奴婢吓坏了。夫人可是……”
“好绿萝,是我不好。明天,收拾一下,我们出宫,去姬府。”她怕绿萝开始长篇大论地宣讲母亲的教导,马上插话打断。
看绿萝一脸疑惑,姬无双眨了眨眼,说:“呆宫里,太无聊了,我想出去玩一下。对了,今晚的事不要与旁人多说,红萱也不要喔。”最后一句,姬无双郑重地吩咐着。
洗漱完毕后,绿萝服侍姬无双休息,经过水中救人一事,两人都累了,很快睡着了。
姬无双走后,康元帝就和怡亲王,提着两个疑犯去了偏殿,屏退了所有的下人。
怡亲王一改平时漫不经心的样子,厉声问道:“说,受谁支使?”
坐在上首的康元帝目光如炬,灼灼审视着两个疑犯,他们都穿着黑色夜行衣。
两人跪在冰凉的云石地上,抖若筛子,面色惊慌,就是咬紧了唇,死不开口。
“倒是嘴硬,看来是准备领略刑房七十二般酷刑了,是忠心的。”怡亲王绕着两人,慢慢地踱着步子。他沉稳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殿内显得格外清晰,如鼓锤一般,一下一下地打在两人的心上,只觉得胆战心惊。
宫里的人一听到“刑房”就像听到“阎罗殿”一样,噤若寒蝉。“刑房”里的各式刑具都是由历年主事太监不断发明出来的。
由于身子残缺,很多太监的人格都发生了扭曲,对于能给别人造成痛苦的事是乐此不疲,涌现了大量的发明。
比如最轻级别的绞绳,受刑的犯人四肢被捆绑在木柱上,腾空在半空中。行刑人把绞绳系紧犯人的脖子,然后两边的行刑人把固定绳子的木棒不停旋转,这样绳子就会越收越紧,慢慢勒进犯人的肉里。
行刑的人不会一样绞死犯人,而是看犯人憋紫了脸,眼珠子突起,就松一下木棒。通过不断用生的希望来诱惑犯人,从而击垮犯人的意志。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
进了刑房的犯人,如果要动用上刑具,就是生不如死,很少有人能熬得住,不透露秘密的。
其中一个太监,哆嗦着发白的嘴唇,挪动膝盖向前好几步,猛磕着头,求饶道:“皇上,我……我招。”
康元帝绷紧的脸才一松,与怡亲王对视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
“说吧!”怡亲王凤目含威,死盯着那人。
“是……”正在此时,急速破风的声音传来,一排泛着青光的飞镖,从窗外激射而来,全部打在那人的面门上,一张脸瞬间乱七八糟地,看不出原来的面目了。那人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来,就没有性命。
另一个太监看到他的下场,怔了几秒,一皱眉,牙关一咬。
“不好!”怡亲王见状,想上去阻止都来不及了。只看他七窍流出乌黑的血,头一歪,倒地身亡。
怡亲王返身出殿,只影影绰绰看到一个黑影跃上屋檐,起起落落之间,已去远了,他想到殿中的皇上,怕有闪失,赶忙回了殿。
转眼间的突变,让康元帝勃然大怒,无法再维持他儒雅的形象,他将桌上的茶杯全部扫到地上,虎目怒睁,太阳穴两侧的青筋爆起,气得来回地踱着步子。
他一手猛扯着领子,一手直直地指着殿内倒地的尸首,怒吼道:“反了,反了,在联的眼皮底下,人都被灭了口,这宫中太久没有整顿了!老十,这件事,限你十天之内拿出结果!”
“是。”怡亲王跪在地上,接旨受命。
亥时末,清芳阁,怡亲王回到皇上特许他留宿之处,唤了青山到跟前服侍。
“青山,你看那个姬小姐如何?”
“机敏。”
“人小心眼多,竟敢说我不是人!哼!”怡亲王方才想起了姬无双明夸自己是神仙,实则暗讽自己不是人的话,不禁有点愤愤,“这次赤绒上京了吗?”
“回了。”
“让赤绒来报告一下她的事。”
“是”青山简短利索地接下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