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开灯,屋子里很黑暗,下班回到家里后,我就一直保持着一种姿势坐在沙发上。孩子被阿玫又重新抱回到她家亲戚那里去了,她已经没有精力再去照顾这个孩子了。至于我,肯定是不会照顾这个孩子的,至少我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接受这个孩子。
我一直在想,我是哪里不好呢,还是自己太笨?竟然让毛小舜和另外一个女人有了孩子自己却一无所知,竟然自家户口本上悄然多出了一个人我还不知道。毛小舜何时竟然有了暗度陈仓的本领和手段?他是从何时开始如此精明和精于算计?
真的是我太笨,还是他太善于隐藏!
可是,记忆里,从我懂事开始,似乎没有人说过我是一个很笨的女孩,我一直是以机灵聪明示人。小时候,左邻右舍就说我是一个厉害的角色,精明强干如男孩子却又不失女孩子的大气和绵里藏针。
而我记忆中的毛小舜呢,一直都是少年时认识的那个毛小舜,总是望着我憨笑不止。
我努力地搜索着有关毛小舜的记忆和影像,即使到了这般地步,他背叛了我,但年少时的那个少年,依然是以眼含情憨笑地望着我的姿态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这样的一个少年怎会背叛我如此之久,如此之深和如此之不可思议。
动了动身子,大概是想起了些什么,我站起身打开了客厅的灯,朝书房走去。
这个书房是我的书房,记得当初买这套房子的时候,毛小舜指着这个房间说:
“小米,这个房子做你的书房可好?“
我说:“我俩的书房。”
毛小舜摸着头憨笑地说:“我又不喜欢看书,要书房作甚。你喜欢看书,书房给你。”
所以,整个书房都是按照我的喜好和风格装修的。可是,搬到这个家里来之后,我几乎很少进到这个书房里来,反倒是毛小舜雀占鸠巢,一直在使用它。
是了,我记起来了,在毛小舜的眼里,曾经的我代表着书香,而他代表着工人阶级,所以这个书房应该是属于我的。但后来……
我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喜欢看书了呢,开始在别人眼中不是一个精明的女人,而是一个大大咧咧憨直的女人呢?
是家里的人,同学,朋友,熟人,身边所有认识我们的人不断地在我耳边絮絮叨叨地说:“莫小米,毛小舜对你这么好,什么都为你想得周全,你还操什么心啊。”
“莫小米,你真有福气,毛小舜对你真好,你什么都不用操心。”
“莫小米,你想什么啊,让你们家毛小舜想办法去。”
就是在这些亲人和朋友们的赞誉声中,我开始迷失了自己,开始不再做从前那个眼神犀利,唇舌毒辣的女子,而是慢慢做成了一个成天嘻嘻哈哈,给我点阳光就灿烂得不行不行的小女子了。
然后,我开始变成了一个糊里糊涂,丢三落四,神魂颠倒,没有生活目标的傻女人和笨女人。而毛小舜,却由一个憨憨的少年磨砺成了一个精明能干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