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去抖啊。”刘贺一把挣脱我，独自从假山后走了出来，“当初是你将我抱进皇宫的，就算我要死，你也不可能活着。”
“贺儿？”皇太后大吃一惊，“你怎么在这里？你刚才都听到了什么？”
刘贺又悲伤又愤怒道：“我什么都听到了。”
潘濬脸色一变，随即却又阴冷道：“既然你都听见了，那我也就不用遮掩了。刘贺，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是愿意臣服在我的脚下，我就继续让你做这个名义上的皇帝，但你要是不愿意，那就别怪舅舅我不客气了。”
“舅舅？”刘贺轻笑一声，“好一个拿侄儿当傀儡的舅舅啊。”他缓缓走到潘濬面前，“我说过了，把我的事情抖出来对你也没有任何好处。”
潘濬也跟着轻笑道：“只要下一任皇帝不追究我的责任，那么我就不会有任何事情。”
“下一任？”刘贺皱起眉来，“你已经准备好下一个傀儡了？”
潘濬阴险道：“你才知道吗？”
“是谁？那个人是谁？”刘贺大声问他。
“是你儿子潘路吗？”皇太后忽然想到潘濬自己也有一个儿子。
一听到潘路这个名字，潘濬整张脸都变了，他咬牙切齿道：“你们还敢跟我提潘路！他早就被你们害死了！”
“死了？”皇太后一愣。
刘贺直接道：“别什么都推到我们身上，你不是说他外出游学去了吗？我最起码有四五年没有见到过他了，又怎么可能会害死他？”
“还记得那天来救孙娘娘的那些黑衣人吗？”潘濬无力的问刘贺。
刘贺惊讶道：“那些是你的人？”
潘濬没有说话。
“所以，在外散布谣言的人就是你！”他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所以你很久以前就想要除掉我了是吗？”
潘濬叹了口气：“你越来越不听我的话，但凡是我提议的东西，全部都被你否定，我在朝廷中的威信越来越低，在这样下去很容易被你踢出朝堂，为了消除你对我的戒心，我故意表露出一副想要在郊外颐养天年的样子，而实际上我却在暗中布置着如何将你从皇位上拉下来。孙娘娘是当年遗漏下来的一条小鱼，而现在却是我手中的大棋子，只要控制住她，我说谁是刘氏血脉谁就是刘氏血脉，我故意在北国各地散布关于你身世的消息，也故意提议皇太后武力镇压他们，让北国国内掀起一片抵抗你的浪潮，我所做的一切就是要让你明白，你要嘛乖乖听我的话，要嘛就给我去死。”
“可孙娘娘死了。你没能成功。”刘贺遗憾的看着他，“我曾一度因为灵夕害死了孙娘娘而很生气，但现在经你这么一说，她反而是帮了我。”
潘濬恨道：“穆灵夕这个贱人搞出什么特质粉末，害死我儿，我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潘路究竟是怎么死的？”皇太后再一次问他。
潘濬悲伤道：“我儿奉命潜入皇宫营救孙娘娘，本来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可偏偏半路杀出一个李承欢！他在跟李承欢的恶斗中受伤，又中了穆灵夕的特质粉末，在生死挣扎间有家归不得，还被皇城中的侍卫不断追杀，最后实在走投无路只能跳崖自杀了！”他话到这里便再也忍不住的抽泣起来，“可怜我儿至今仍曝尸郊外，不得入棺，真是太惨了！”
“惨？”刘贺冷冷道，“那根本就是咎由自取！若不是你要推翻我，要不是你派他来营救孙娘娘，这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
“你给我住口！”潘濬暴怒，“你一个街头巷尾捡来的垃圾害死了我的孩儿还敢在这里职责我！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让你死！”
刘贺大笑：“你这句话应该是我说才对吧？潘濬，你给我搞清楚，这里可是北国的皇宫，是我的地盘！”
潘濬“哦？”了一声，“那你叫叫侍卫看看。”
我忽然有了一丝不祥的感觉。
“来人！”刘贺大叫一声。
“唰！”的一声，训练有素的侍卫瞬间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将潘太傅给我抓起来！”刘贺指向潘濬。
潘濬轻笑着看着他。
果然，所有侍卫都一动不动的站着，仿佛没有听到他说话一样。
潘濬得意的看着刘贺：“你还不知道吧？在你忙着对付玄武门的时候，宫里的侍卫都已经被我重新安排过了。前一段时间你将大内侍卫的管辖权交给了李承欢，我知道李承欢的为人和本事，所以让他们按兵不动，继续听你的指挥，可如今，他已经离开了，弄不好还已经被你的好皇妃打死了。”
“李承欢死了？”刘贺大吃一惊。
“怎么？看来你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啊。李承欢在被赶出皇宫以后还偷偷进入衣官局找过一次穆灵夕，他对你的皇妃可真是念念不舍啊。”刘贺缓缓扭过头，我知道他是想看看我的表情。
“不过可惜，郎虽有情，妾却无意。穆灵夕当场就让侍卫们将他带下去毒打一百杀威棒，就算他李承欢不死，也已经残了，刘贺，你唯一的帮手被你的好皇妃亲手毁了，你什么感觉？是想哭还是想笑啊？”潘濬猖狂大笑着。
“有本事就杀了我，反正我是死也不会当你的傀儡的！”刘贺挺起胸膛道。
“不要杀我儿子，不要杀我儿子。”皇太后一把抱住潘濬的双脚，“哥哥，求你看在我的份上，饶过他吧，求你了。”
刘贺心疼的上前一把拉过皇太后：“母后，别求他，我倒要看看孙娘娘死了以后，他还怎么抬出他的傀儡来接替我的位置！”
潘濬脸色一变：“果然是在娶了穆灵夕以后就变得比以前聪明了啊，不过……”他直接抽出一边侍卫身上的长剑，“你就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吗？”他将长剑直接抵住皇太后的脖子，“我劝你最好还是乖乖的做我的傀儡，否则我就割下你母后的头颅挂在旗杆下曝晒三日！”
“你敢！”
潘濬轻笑：“为了皇位，我儿子都死了，我有什么不敢的。”
“哥哥……”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皇太后从来也没有想到过自己竟然会有今天。
“如果不想你母后死，现在就跪在我面前！”潘濬大声冲刘贺道。
如果是我，我一定会说“那个人不是我的母亲，那是你的妹妹，你要杀你的妹妹跟我无关，请随便。”只有将在乎的那个人撇的越远，对他越冷漠才能更好的保护住他，可刘贺不是我，他在面对这样的威胁时，选择了服从。
膝盖碰地的那一瞬间，整个天象都改变了，厚重的云层在空中不断翻滚着，仿佛是有一条蛟龙在其中挣扎一样。
“贺儿。”皇太后哭着看着自己的儿子，“对不起，是母后不好，全是母后的错……”
刘贺青着脸冲潘濬道：“放了我母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潘濬瞟了他一眼：“真的是什么都愿意听我的吗？”
刘贺点头。
潘濬指了指自己的双脚：“你从我裆下钻过去，我就信你是真的。”
“什么！”皇太后直接伸手抓住潘濬的衣服道，“哥哥，你不能这么做！这太过分了！”
潘濬一脚踹在她的胸口将她踹了个人仰马翻：“你这个没用的女人，如果我早知道你会心软，当初就不会将你送进皇宫，你以为我潘濬要的只是什么？我要的是这个北国天下！”
“哥哥！”皇太后这才明白自己对潘濬来说，其实也是一个工具，所有人都是他夺得天下的工具。
“不要伤害我母亲，我钻。”刘贺的声音听起来像死一般。
“贺儿！”
在皇太后的眼泪和潘濬的大笑声中，刘贺低着头缓缓爬过了潘濬的胯下，我看到他撑着地面的双手爆满青筋，一双漂亮的眼睛布满血丝。
“满意了吧？”刘贺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可以放了我母后了吧？”
潘濬冷笑道：“我很满意你的表现，也相信你会乖乖听我的话，所以我要将一件事情交代给你，如果你做的好，我会考虑继续将你的母后当作我的妹妹那样来伺候着。”
“你说话不算数！你说只要我钻了，你就会放过她的！”刘贺愤怒道。
潘濬却轻轻摇了摇头：“是你自己听错了，我说的是只要你钻了，我就相信你愿意听我的话而已。”
“潘濬，你个混蛋！”刘贺忍不住大骂到。
刀子毫不留情的在皇太后身上留下一道血口。
“啊！”皇太后一把捂住伤口，血瞬间染湿她的棉袍。
“母后！”
“我劝你最好不要对我不敬，我要是残忍起来，你的母后可能会受不住的。”潘濬一把抓住刘贺头发强行将他的脸仰了起来，“你究竟要不要听我的话？”
刘贺恨不得现在就跟他同归于尽，可现在，他不能这样做，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命，却不能不在乎皇太后的命。
“你要我做什么？”他问。
“杀了穆灵夕。”他说。
“办不到！”刘贺回答的毫不犹豫。
“咣！”天空闪过一道霹雳，将刘贺的脸照的铁青。
“你再说一遍！”
刀子放在了皇太后的右手手腕上。
“我再问你一遍你杀不杀穆灵夕？”潘濬阴邪的看着他。
刘贺看着皇太后默不作声，可眼中的痛却早就不言而喻。
皇太后何时受过这样的罪，先前身上那一刀已经让她疼的差点晕死过去，如果现在被砍下右手，可能这条命就真的没了。
她浑身颤抖着看着自己的儿子：“贺儿。”她流着眼泪道，“救救我。”
这一句话，让刘贺瞬间崩溃，在他的心里，皇太后是自己最亲最近的亲人，如今她求着自己救她，自己又怎么能不救！
他的目光透过皇太后朝我这边的假山方向看来，我连忙将自己隐在假山之后。
“快回答我！我可没有多少耐性！”潘濬催促着他。
“我……”刘贺的喘息声越来越响，“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