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开口,让文媛隐约地感觉到,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可这种寻不到源头的声音她还是怕得发抖。
最可怕的危险,是你没有办法预知。
她想了想,还是按照自己想的说。
“我喜欢铃铛声。。而且,它破相了,我也喜欢。”
文媛僵硬地答到。
那铃铛是她最后的朋友给她带上的平安符。
算是种特殊的意义。
那人显然感到意外。
“呵呵,真是特别啊。。你难道不知道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文媛对于这个问题,不知道该作何解答。
她知道吗?对,她知道。她不知道吗?可是她也不明白,接下来对于她,会是一个怎样的生活。
做出了选择,接下来,就是面对。
文媛微微抬头,望了望满园的玫瑰。红的,黄的,蓝的,白的,还有粉红的。剪裁得像件艺术品。中央的双鱼喷水池跃起的水花配合阳光,闪耀得如钻石。这全部绚丽的色彩,梦幻得想童话里的场景。真的很漂亮啊,一点都不恐怖。可是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这里不好,像个地狱。在她看来,这里要比那个深宅大院,要好得多。虽然同样是软禁。
在那个院子,她好像总是喘不过气。看着和她年龄相仿的女孩子那种天真又鄙夷她的那种笑脸。她的心里滋味万千。原以为她的父母会想起她,是一件好事。可是,她想错了。那只不过是让她掉入更绝望的深渊。而那三年,是她最漫长的日子。
文媛不说话了,想起某些事情来,心里无法抑制的忧郁和伤感。她抬头望天,然后,又浅浅的笑了。
她的心,忽然一下就平静了。
未来不由她掌控,就随遇而安。
“我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我在族里待了三年。那三年里,每个人看我的眼光都很复杂。有人教我很多各方面的知识。可唯独没有教我如何去理解,我进入的园子,是一个怎样的地方。
活了十七年我还是很迷糊,到现在,我也不懂,我为什么要来这里。
可是,进来就进来了,我那么蠢,找不到回去的路了。而且,我没想过,我能回去。”
话说出口,文媛自己感到有点意外。可能是这番话,压在心里太久了。
她莫名的放下自己的戒心,跟一个陌生人说了这么多。
从前,她不是这样。
可是她也不明白,来到这,竟然还有一丝丝轻松的感觉。
等了那么久,终于迎来这一天。
至少现在能坐着等。
那人听完一直没开口,文媛也看不到他的反应,只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缓缓的呼吸声。她没有回头,继续望着眼前的景色。想开口问些什么,又觉得太过唐突。
他不说话,文媛就继续看着满园的花。
从前,宅子里也有,可是她总感觉那像斗败了的花,焉着头,没有生气。而她仿佛也是其中的一朵。在金的笼子里,与一群野花争艳是一件很羞耻的事。她会隐忍,会无视。等待命运安排。因为她早晚有一天会离开。
文媛的思绪飞得很远,配合着景色,过了一把多愁善感的瘾。
好久,等太阳落了,一片昏暗了。文媛才收回神。身子已经被吹得有些发凉。腿也有点酸。她在等待身后那人说话。
“你饿了吗?”文媛以为那人走了,声音又传来。
文媛不点头不摇头,伸出手揉揉两条发凉的手臂。“可以让人给我准备一杯热羊奶吗?我不是很饿。”她真的没什么胃口。
那人顿了一下。悠悠地答到。“好。”
“以后有什么需要,你找托亚斯。他会照顾你的饮食起居。不用刻意隐藏你的性格。不然,也会成为一种灾难。”
文媛一顿,身体抖了一下。“我知道了。”
“这是告诫。要记住。”
然后,说话声,缓缓呼吸声,随之消失。一阵轻风从文媛身后飘走。
那人最后一句话显得有些飘渺。
文媛闭上了眼睛,深呼吸一口气。慢慢平复下佯装镇定后袭来的波涛汹涌。她的小心脏一直在跳个不停。她没回头,大概是出自内心的直觉。可她的直觉到底暗示着什么,她也不明白。
等她终于平定了心跳频率回头。发现自己身后和想的一样没有人。房间里,除了她,没有别人。
但是,她发现了床上放着的淡黄色褶邹公主短裙,白色水晶平跟凉鞋,还有一个精美的盒子里,放着几对猫眼宝石的耳钉,还有几种款式的铂金项链。如果这是在外面,文媛一定会怀疑猫眼石是假的,可是这里是不是外面。所以,都是真的宝石。文媛移开目光,看见,梳妆台上一杯冒着热气的羊奶。
什么时候送来的,她自己不知道。
或许是刚才那个人。
文媛想起托亚斯交待的晚上九点她要去大厅去见见大家。虽然她认为这是一场变相的”新兵报到会“。作为,一位”客人“。见见她今后要相处的,“邻居”。
她看着裙子发了一会愣。手指触碰到它柔滑的质地。颤抖起来。
她还以为,这就是一场梦。
可惜,是一场真实的梦。
然后她进了浴室,用热水冲了冲自己。想让自己看上去更精神点。换上裙子,修身收腰的设计显露出她不错的S身材。梳了一个简单大方的发型。没有选择哪款项链,挑了一对蓝宝石的蝴蝶耳钉。露出自己嫩白的颈肩。最后在出门前喝了那杯尚有余温的羊奶。换上鞋,离开房间。
房子很大,走廊也很长很宽,走廊两侧有几扇两扇制定的红木大门。两侧的墙壁上挂着法国的一些著名油画。文媛念不出名字,只觉得非常赏心悦目。她没有停下脚步去观赏,继续往前走。
她穿过走廊,走出拐角,下楼梯。平跟凉鞋敲击价值不菲的檀木地板发出“哒哒”的声音。文媛所有的神经,都凝聚到了一根线上。她一再深呼吸,可手心还是停止不住地冒汗。
接下来,就是要她来面对她不知道的世界了。
从她所住的三楼到楼下大厅最多花三分钟,可她把三分钟全都用上了。
然后,她来到了楼梯的尽头,挪着脚步,靠近,光亮。。再转身。。
见到了她从未想到过的场面。
她一时间无法从视觉上的震撼,缓冲回她的大脑。
这里就是圣经里所描绘的天堂和天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