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狼毫毫无征兆地断成两节，尹惠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沮丧到了极致。
作为罪魁祸首的吴悠染也很不好意思：“这个东西一看就很珍贵，对不起啊，是我不小心……”
“不，不关你的事……”尹惠无力地摆了摆手，又拿起坏掉的罗盘和狼毫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眼中尽是迷茫之色，“或许是我学艺不精的缘故吧。”
那罗盘看起来虽然破旧不堪，但吴悠染知道但凡越不起眼的东西就越是珍贵，不管是不是吴悠染不小心弄坏的，至少是因为她而坏掉。
所以她还是心中不安的很，想要极力挽救些什么：“这个……还能修好吗？”
尹惠摇了摇头：“这个是师傅传给我的，不知道过了多少代，早已没有工匠可以修补。不是一般的俗物，得找有本事的炼器大师才能修好。算了，既然坏了也是说明我与它无缘，你不用放在心上的。”
吴悠染歉然地看着尹惠：“要不，我赠你一件别的东西，权当表示歉意吧？”
尹惠摆摆手：“真的不用啦，反正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虽然尹惠这么说着，吴悠染还是从兜里掏出了一只小巧的茶杯，这是从缥缈境的木屋里顺出来的，倒进去的水都会沾上灵气，能够涤荡心神，对凡人的身体也很有助益。
尹惠不好拒绝吴悠染的好意，也只得接了。但她不肯把它当做是吴悠染的赔礼，执意送了吴悠染一条流苏。尾部缀了小巧的桃核，这个桃核比尹惠身上戴的还要精致一些，桃核表面顺着原本的纹路雕了许多精美的纹饰。
“一时我也找不出什么拿得出手的好东西，这个流苏是我闲时做的，在大祭院加持过一段时间，可辟邪驱祟，就当是我们交换的礼物吧。”
吴悠染十分欣赏尹惠干脆利落的性格，她虽然长着一张娃娃脸，说话又嗲声嗲气的，但心眼很实也并不爱占人便宜，相处下来倒也觉得是个值得结交的人。
两人从尹惠心血来潮想给吴悠染算命到交换完信物，说起来也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那边太后跟相熟的几个妃嫔们说了几句话，就让大家各自坐在该坐的位置上，开始主持赏花宴。
吴悠染已经升为悠妃，而四妃中也未出贵妃，按品级是跟柳妃贤妃一样的，但太后因为偏爱柳妃，又多尊重贤妃。故而在排位次上，贤妃与柳妃是相对平坐，而吴悠染则是在稍下一位。
这样的分位太过显眼，让在座的人眼神都有些微妙，各自有了些小心思。越向晴因为是嫔位中地位最高的，所以她的座位是紧挨着吴悠染的。
在太后说着一些开场白的时候，越向晴就偷偷问吴悠染：“你们刚刚在一起做些什么？”
吴悠染把之前的事简略说了一遍，越向晴听完后冷哼一声，朝着尹惠的位置斜睨了一眼，才对吴悠染说：“这个贤妃来历莫测，你还是莫要跟她走得太近才好。”
越向晴在吴悠染外面一向不爱伪装成端庄贤淑的模样，因此吴悠染也早摸清了这个小闺蜜的占有欲失多么强烈，猜到她的小心思后她也不点破，只笑着应道：“好好好，我还是跟你走得近一些比较好。”
太后的开场白说到尾声，她就着刚沏好的热茶抿了一口，才缓缓道：“时辰差不多了，各位将带来的奇花都拿出来瞧瞧吧，哀家看御花园这些花也看的乏了。”
所有人带来的奇花都放在自己的案桌上，因为用红布包着，所以看上去都大同小异，仿佛盖着的东西都没什么区别。
唯独吴悠染桌前的那一盆，红布比其他桌要大很多不说，看上去还像是一个扁扁的圆盘，偶尔冒出的凸起也是婴儿拳头一般的圆润大小，根本不是花的形状。从吴悠染带着这盆东西进场的时候，就已经吸引了许多目光过来。
可是赏花宴自来有惯例，揭露红绸的次序是由低到高，以前大家都还是名门闺秀的时候，这个排位还不太好定。现在大家都是后宫的女子了，按照位份来排简直不用太简单粗暴。
到场的妃嫔一共有四十多位，她们无一例外，都在揭露红绸之前讲了一段关于这个奇花的故事。其中或是出自上古神话，或是出自民间典故，有的干脆就讲起了如何获得这种奇花的英雄事迹。
轮到越向晴的时候，她含笑而起，只道：“此花是从向晴出生那日所栽，长至今日已颇有些美态。”
她说完这话就落了座，旁边宫灵拿了根银棒，正欲挑起红绸，太后忽然伸手一压，止住了宫灵的动作。
“良嫔所言的这花，可是你父征战鸠江的那年，在西蛮手上夺来的那舍利花？”
越向晴只得再次站起，朝太后福礼回道：“正是此花，此花极难成活，家父亦是花了许多精力。”
太后点点头：“世间只此一颗舍利子，能栽种成活定是有大造化的。你父为大楚国历经汗马功劳，这花亦像是代表着你父的赫赫战果。转眼十多年过去了，你也如这花一般，颇具美态。”
赏花宴上，通常情况下太后不会在所有花介绍完之前发言，而她一旦发言就必然有其深意。现在她和越向晴的对话乍听上去平平无奇，旁人也只当是太后忽然想起了往事，顺带夸了夸越将军而已。
可是在场的能在各家族中被抽中为参加大选之人，又有哪个是真正的蠢货呢？太后此举，分明是在暗示众人，待会儿不管这良嫔展示的舍利花究竟是不是很优秀，她们都要看在越将军的面子上让她的排名不至于难看。
越将军对大楚国贡献巨大，就连太后也不得不想要卖一个好。
众人心中稍微有了些计量，等到看见越向晴展示的花不过是一朵开起来像是颗红色鹅卵石的时候，也就不那么奇怪了。
舍利子长成的舍利花，朴实无华，除了花香养人之外，似乎并没有再出彩的地方。甚至都还比不上之前丘美人展示的五色朝阳花，那花至少还花开五朵，花不仅美，还可入药，枝亦可醒神。
按照排位，本来越向晴之后就该轮到吴悠染了，可是她刚站起身，就被斜对面的柳妃给打断了。
“慢，悠妃妹妹的花看起来似乎颇为奇特，都道是最后出场的定是压轴。恕姐姐冒昧，姐姐觉得自己带来的奇花虽好，怕也难当压轴大任，不若让姐姐先展示可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