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向晴原本坐在木椅上，看到吴悠染努力做出一副温婉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染妹妹，你我都是性情中人，还是不要再拘泥凡世俗礼了。”
说完越向晴就大大方方站起身，拍了拍吴悠染的肩膀，朝她眨了眨眼睛：“今日在金璇门时，我看见染妹妹偷偷打了个呵欠，还伸了懒腰呢。”
吴悠染被揭穿了小动作也不扭捏，也跟着笑道：“那时候越小姐就注意到我了？”
“也不全是。”越向晴道，“说来惭愧，未进宫之前爹爹曾为我调查过各位要进宫的官家小姐，在所有的小姐当中，我最喜欢你。”
“十五年来，我从未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不知道越小姐得到的情报上，是怎么形容我的呢？”对于越将军来说，为最心爱的女儿做这种事情也并不奇怪，吴悠染好奇的是越向晴得到的是什么样的资料。
听吴悠染这么问，越向晴笑得更开心了：“染妹妹这些年想必是受了不少委屈，爹爹确实也没能收集到多少有用的事情，不过最近这几天的倒是收集到了。听闻妹妹，给徐嬷嬷偷偷塞了体己，逃脱了教导？”
原来是这个，吴悠染看到越向晴眼里的趣味，并没有打算否认：“难道越小姐也是？”
“恰好相反，我倒是学得挺用心的……算了，不提这个了。”越向晴说着又挽起吴悠染的手，“我喜欢染妹妹的个性，以后在这余香苑，再没人敢欺负了你去。以后你就别越小姐越小姐地叫我了，叫我向晴或者越姐姐都好。越小姐听起来好生分，若是你拒绝，便是看不起我这个朋友。”
都是十多岁的小姑娘，心思再重也重不到哪里去，所以这一会儿工夫，吴悠染已经发现越向晴根本不是她之前所表现出的那样知书达理。这也正好让吴悠染对她产生好感，直性子的人才最值得结交，所以她也露出了真心的笑容：“那我就叫你向晴吧，你也别叫我染妹妹了，我听着也别扭，你叫我悠染或者小染都可以。”
“都依你，悠染。”越向晴十分开心。
接下来在余香苑的三天，果然如越向晴所说，知道这里住的是越将军的小女儿时，再没人敢不知死活前来找茬。她们两个新认识的小姐妹凑在一天开开心心地聊天，吴悠染挑拣着现代的一些故事转换成古代背景讲给越向晴听，而越向晴就讲了许多江湖和战场上的事迹，两个人越聊越投机，直呼遗憾没能早些认识对方。
第三天一早，吴悠染正跟越向晴在一起吃早膳，宫灵就来禀报说太后召唤各位小姐去福宁宫。
每个来到惠祥宫的女眷都会配备一名小宫奴，而一品官员的女眷则可以自己携带一名侍女，这名侍女的名额会提前一个月报给内务府，由内务府调查身世人品样样干净之后才会同意进宫。等到她们封了位份，嫔位以上的娘娘也可以从娘家提选一名侍女进宫服侍，同样要提前一月报备。
皇帝选妃，官家小姐会先在惠祥宫住三天，熟悉下皇宫的环境和氛围，以免在后面民间秀女的面前出丑矮了身份。三天之后，小姐们会跟民间秀女一起参加选妃，表明上是公平竞争，其实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官家小姐们这三天中已经够做很多事情了。
而且今天太后召见她们，明显是想把一些内定的名额挑出来，明天再走走过场。
“悠染，你就穿这个过去吗？”越向晴拉住正准备出发的吴悠染，指着她碧绿的对襟襦裙。
吴悠染穿着的是很普通的常服，碧绿襦裙配上白色的飘带，头上只栓着碧绿的锦布条。脸上脂粉未施，整个人看起来清爽有余，贵气不足。
“我只带了三套衣服过来。”还都是常服，吴悠染在心里补充道。她从来没想过要去争宠，自然也没带什么艳丽的衣服。
等到封位之后，各宫的娘娘根据位份不同，连衣服的颜色都有许多讲究。她就算带了，到时候说不定也只能扔了。
况且，她作为一个不得宠的嫡长女，其实这些年并没有多少拿得出手的衣服。加上年纪在长，身体也在长，今年原本以为她不可能会成为入宫的名额，所以秋怜也没给她提前做准备。
“只带三套怎么够啊。”越向晴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便是你再无意争宠，见太后娘娘肯定也是要穿正服的，就算是选妃期间官女一切从简，也没你这么个从简法啊。唉，你家里人都没告诉你这些吗？”
这些都是最基本的常识，所以就连小册子里都没提到过。
看到吴悠染一副完全没有受教的模样，越向晴有些恨铁不成地拉着她走到左厢房：“你等等，我给你找件我的衣服。”
虽然这三天下来两个人的感情有了质的飞跃，可吴悠染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你是一品官员的女眷，你的衣服我也不能穿啊。”
“你跟我身形差不多，穿我的倒还正合适。”越向晴在一口大木箱里翻翻找找，最后扯出一件水粉色的广绣留仙裙，“这是我姐之前给我做的，我一直没穿，颜色不喜欢，你长得白白净净的，穿这件也正合适。你放心，这衣服没按官品制，只是仿正服的常服。”
最后吴悠染拗不过，只得换上了那件水粉色的留仙裙，越向晴还额外附送了一枚精美的花钿和一支玉簪。打扮好后已经过去小半个时辰，宫灵过来催促了几次，说是其他小姐都已经走了。
“急什么，不是卯时三刻去就行了么？现在才卯初三刻，去那儿站着发愣啊？”越向晴斥责道，“说过你多少次了，别总是毛毛躁躁的，做事情之前动动脑子。不然到时候我可把你送回将军府了。”
宫灵其实并不像越向晴说的那样毛毛躁躁，相反她很是干练，只是有时候太过古板，脑子不太能转过弯来。听见越向晴怪罪她，她也不恼，只是在心里默默记着下次注意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领路的宫女早就走了，幸好之前宫灵看到越向晴要打扮吴悠染，料想到了这种状况，提前跟着宫女过去认了路，这会儿便走在前头领她们过去。
“站住，你们是哪家的女眷，怎么来的这般迟？”一路畅通无阻，哪料突然一个太监模样的人开始发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