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宗接受了百官朝拜后,首先目注紫惜含笑说道:“昨晨瓦市大火,听闻全仰仗爱卿和令师妹仙法之力,降下及时雨才得以扑灭,有爱卿辅佐、真是朕之幸大宋之福啊!”
紫惜忙躬身奏道:“瓦市大火臣虽参与扑救,但那场雨乃是苍天护佑万民,非臣所为。”
“哦?是这样吗?”徽宗意味深长的微笑,像复问紫惜,又像是问那些文武百官。
立即有几个大臣出班奏道:“臣启万岁,监查使大人抢过兵卒救火之水,直上九霄,当时都是臣等亲眼所见。不止如此,据那些救火的兵卒讲,火熄之后他们在废墟中发现了许多昏睡在街道两边,衣衫焦糊破碎并染有血迹、身体却毫发未损的百姓。今晨也有传报,所有火灾中的伤者一夜之间不治而愈。想来也与监查使大人有关吧?”
“有这等事?”徽宗从御座上站起,再次望向紫惜,这回的目光充满了惊喜和好奇。
紫惜腾云降雨时就知道会面临这些麻烦事,只好继续否认道:“列位大人可能是眼花了,汉臣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至于伤者不治而愈就更不知晓了。不过臣倒是在废墟中看到了两具被害致死、并被烧毁的尸体。臣以为,这场大火很可能是人为所致。此时应全力彻查起火原因,揪出凶徒,抚慰百姓,安置灾民,所以请圣上暂且莫为那些传闻多费心神吧。”
徽宗听罢对紫惜更加欣赏。实际不止是那些大臣亲眼所见,就连他自己,也在西角楼上看到了紫惜踏在云头的情景。五行中以火德立国的大宋,自建国以来大大小小着过无数次火。仁宗天圣七年,真宗皇上以举国之力修建的昭应宫大火,烧毁房屋三千六百多间。仁宗明道元年八月,皇家大内居住区发生大火,烧毁了八座宫殿,皇太后和仁宗不得不到皇家花园去避难。还有上清宫大火、三司使院大火、开宝寺大火等等,怎么从来不见天降及时雨的好事,更无伤者不治而愈之说,偏偏在紫惜出现以后才屡出奇闻呢?
朝中的有些大臣,哪怕有星点之功也能抢破头,而紫惜却对自己的功劳竭力否认,一心悬念的只有百姓,如此大仁大义真是前所未见。不过既然她不愿意领功,一定是不愿意过于暴露仙家身份,那就尊重她的决定吧。
于是徽宗说道:“既然闵汉卿说不是他所为,列位爱卿也就不要再对那些奇闻异事多做传播了。”接着转对林摅道:“林爱卿,京畿大小事务都当属开封府办理,莫非真的有人如此胆大包天、杀人纵火吗?”
不只是紫惜和闵汉卿,满朝文武都把目光投向林摅,忠正之臣关心的是案情的发展,那些惯会拍马逢迎的却是刚刚听到还有此事发生。
却听林摅出班奏道:“闵大人所言的尸体,经仵作验尸后证实确是被害身亡,至于是否是凶徒杀人后,为毁尸灭迹故意纵火还有待查实。因大火已将所有线索烧毁,与被害人现场相邻的唯一幸存者张轩,一再强调火灾前没有发现任何异状,所以现在还无法查明起火原因,揪出杀人凶徒。”
紫惜听罢心中暗恼:这个林摅明明已经知道案发经过,谁是凶手,为什么要隐瞒呢?看来此人也是浪得虚名,并非刚直忠正之臣。
徽宗蹙眉道:“此案虽然棘手,但林爱卿无论如何都要查明真相,给朕和那些受难的百姓一个交代。”
林摅道:“臣遵旨!万岁,臣有个请求,能否请两位监查使大人协助臣办理此案?据臣所知:杭州两位知州的被害无头案,运河三十七条人命案,‘哭孩头’镇几起灭门案(详见《龙女再世奇缘》),都是两位闵大人在毫无线索的情况下几日告破。这次若得他们相助,一定会使此案迅速水落石出。”
本就对紫惜有功不肯领赏,心中深感过意不去的徽宗,听罢哈哈大笑。道:“两位闵爱卿意下如何?可愿向林爱卿施与援手吗?”
紫惜和闵汉卿刚才听林摅的回答后,心中气恼本就打算介入此案。此时一起躬身道:“臣等愿助林大人一臂之力。”
徽宗道:“好!朕准林爱卿所请。望三位爱卿齐心合力,尽快查实火起根由、令凶徒归案伏诛。”
紫惜道:“万岁,若查实此案后,涉及位高权重之人又当如何?”
徽宗不知道紫惜已有所指,立即道:“大宋早有律法,对于火灾的责任者、纵火者一律从重、从严处罚。无论是谁,只要他犯了国法,朕绝不姑息!”
这个回答直到退朝后,徽宗才发觉:紫惜如此问,一定是有原因的,估计是哪个朝中重臣要因此去食恶果了……
由于下朝后的百官需要步行到景德门才能上轿,所以刚刚被指令彻查纵火及杀人案的紫惜、闵汉卿,与林摅走在了一路。
紫惜因为气恼林摅在朝堂的表现,故而暗藏讥讽地笑道:“林大人颇懂为官之道啊,汉臣以后还要多向林大人讨教呢。”
不想林摅微微一笑道:“我知道贤弟所指为何。怎奈林某既不会呼风唤雨,也不会操纵鬼神,如果在圣上面前把梦中所见作为依据,不止会贻笑大方,还会打草惊蛇啊。”
闵汉卿本就不太相信,林摅以前的官声是沽名钓誉而来,听此言立即问道:“林大人此话何意?”
林摅见没人注意他们的谈话,收起笑容正色轻声道:“愚兄不是传说中昼审阳、夜断阴的包拯包大人,托梦诉冤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此事应该是两位贤弟所为吧?冯氏和贞莲,一个是被穿心而亡,一个是碰柱自尽,致死之处皆与仵作验尸后的结果吻合,所以我相信她们所言是实。可是别人肯信吗?何况此案涉及皇亲,林某虽绝非胆小怕事、畏惧权贵之人,可也需有十足的把握才能去缉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