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个怎么捉了一只活兔子回来?”平日里风濯带回来的野山鸡、野兔都是已经死了的,所以古云清才有些好奇。
风濯眸光微微有些闪躲,他在山上看到这只兔子的时候,本来是想一箭射死的,后来兔子受了惊吓慌乱逃窜的那副样子,让他想起一个小小的人影,本来拉满的弓渐渐松弛了下来,心中微微一软,就将这只兔子捉了回来。
古云清见他一向清冷的黑眸现在有了异样,像是在走神,用胳膊捣了捣他的手臂,微微探头调侃道:“你在想谁?是不是哪家的小姑娘啊?”
风濯脸上微微有些不自然,躲开古云清澄澈的眸子,微微侧头,抿唇不语。
见风濯躲开她的视线,古云清不由瞪大了眼睛,真说中了这小子的心事?,这小子刚才真是在想哪家的小姑娘?还真看不出来,看着面冷心冷的,原来也有怀春的时候啊!
想想风濯今年十五岁了,的确是男孩子的青春期到了,心里面会想小姑娘也很正常,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村子里面的姑娘,她眸中闪着亮光,笑眯眯的问道:“是村子里的哪家小姑娘啊?”
风濯身形微动,没有理会古云清,转身出了堂屋,去院子里面劈柴了。
古云清两指捏着下巴,看着风濯瘦削的背影笑的一脸高深,眸中闪着意味不明的光芒,这小子还不好意思了?
吃过晚饭,古云清就进了书房,坐在书案旁,继续跟春宫奋战,正当她拿起笔要下手的时候,书房的门响了,古云清这回学聪明了,这个家可没有进门先敲门的习惯,所以她在里面将书房的门上了门栓。
古云清打开门一看,原来是风濯,她有些疑惑的道:“怎么了?”自从家里的房子盖好,风濯已经搬到了新房子的其中一间了。
风濯没说话,只用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看着古云清,迈步进了水房。
古云清关了门,坐回书案旁,手中抓起桌上的毛笔转圈,出声问道:“找我有事?”
空气中寂静了一会,才传来风濯黯哑的声音:“我两日后要离开。”
古云清手中转着圈的毛笔一下子掉在了地上,她弯腰拾起来,一双大眼盯着风濯,愣神半晌,才静静的道:“还回来吗?”
风濯抿了抿唇,黑眸暗了暗,才嘶哑道:“回来。”
古云清眸光大盛,唇角牵起笑意,轻声道:“回来就好。”
屋子里又静了下来,风濯倚在书架旁,黑眸看着残破的小窗,里面幽深一片,不知在想些什么。
古云清走到风濯身边,从腰间拿出一个钱袋子,姑且称为钱袋子吧!针脚很大,勉强将两片碎步料拼在一起,缝出来的样子也很丑,这是古云清自个缝的钱袋子。
她将钱袋子递给风濯:“这里面是五两银子,你出门在外银钱是少不了的,五两银子虽然不多,但是也不少,你省着点花。”
风濯盯着她手中丑得没有样子的钱袋,黑眸一暖,伸手接过钱袋放进了怀里。
古云清见他脸部没有那么僵硬,心情似乎还不错的样子,于是大胆的伸手捏了捏风濯的脸蛋,扯了下他的嘴角,笑嘻嘻的道:“以后多笑笑嘛,你又不是老头子,才十五岁的小孩子整天这么严肃干嘛?”
风濯微微征愣,似乎没想到古云清会捏他的脸,回过神来的时候,手已经先一步将古云清的爪子打开。
这举动让场面一僵,古云清稍稍愣了下,就回过神了,她知道风濯一定是不习惯别人这样的动作,那以后她就多做一些肢体上的接触,让风濯习惯。
她用手肘碰了碰风濯,笑道:“喂!该不会生气了吧?你一个十五岁的小子干嘛整天活的像有血海深仇要报的样子?整天冷着一张脸干嘛?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嘛!”
风濯气息冷凝了几分,在听到血海深仇四个字的时候,黑眸中闪过一抹嗜血的杀意。
古云清浑然未觉,倚在风濯身边,踮着脚将胳膊搭在他肩上,其实她只到风濯下巴那,这会也是勉强勾住风濯的肩头,一副哥俩好的问道:“说说,你心中那个小姑娘是谁啊?”
她眯着眼睛看着风濯,一副你懂我也懂妇人样子。
风濯侧过头,离古云清的脸更近了几分,一双黑眸深不见底,对上古云清那双清亮的眸子,薄唇微启:“没有。”
嘶哑的声音,格外刺耳。
古云清注意力跑到了张大夫说的天山雪莲上,那玩意真的存在吗?风濯现在的嗓子说话一多,就发不出声音,古云清给他算了算,每回大概能说出十几个字,之后就发不出声了。
天山雪莲这事,她得好好盘算盘算了,本来想着等火锅店开起来,再跟风濯去所谓的天山上碰碰运气,可没想到风濯要离开,也不知道要离开多久,要去干什么,不过她这人一向不该问的不问,所以好奇也不会问出口的。
两天后,风濯动身了。
古云清给刘芸娘的解释就是,风濯去上京找亲戚了。
风濯毕竟在这个家待了些日子,刘芸娘又私心想让他做女婿,所以对他还是有些感情的,生怕风濯这一去就不会回来了,好在有古云清再三说他会回来的,刘芸娘才放风濯离开。
萍儿也十分舍不得风濯离开,在风濯走的时候,眼圈都红了,她可是很崇拜这个会武功的濯大哥呢!总觉得有他在,就没有人能欺负她们一家了。
风濯走了没多久,就有人敲门,萍儿一溜小跑欢快的去开门了,打开门一看是个不认识的人,小脸上多了一抹失望,她还以为是濯大哥又回来了呢!
站在门外的小斯是奉了胡少卿的命令过来传话的,来的时候少爷好生叮嘱了一番,是以不敢对这一家人轻视,这会见开门的虽然是个小丫头,也不敢耍横,脸上堆笑:“小妹妹,请问古云清是住在这吗?”
萍儿有些疑惑的抓了抓头发,对这小斯道:“你是来找我大哥的?请进吧!”
小斯忙笑着进了院门,在书房里面冥思苦想画春宫的古云清,听到有人找她,忙丢下笔,推门出来了。
那小斯跟在胡少卿身边,在文轩斋的时候见过古云清,这会一看见他,马上就笑着迎了上去:“清公子,我们家少爷让我过来给您传个话!”
古云清请他坐下之后,便开口问道:“是胡少爷派你来的?”
这小斯连连点头,面上露出一丝苦笑:“我们家少爷被老爷禁足了!”
“怎么回事?”古云清直觉这件事好像跟自己有关系。
果不其然,这小斯接着就道:“那日少爷从您这回去,就跟我们家老爷说了想要跟您合伙开铺子的事情,结果我们家老爷非但不同意,还将他骂了一通,我们家少爷顶了几句嘴,老爷就发火了,最后罚我们家少爷在祠堂里面跪了两个时辰。”
古云清微微蹙眉:“你们家老爷为什么不同意?就算不同意也不至于骂你家少爷一通呀?”
小斯摸了摸脑袋,侧头道:“有件事您不知道,我们家老爷一直想让少爷出仕,所以这些年才没让少爷跟经商沾边,但是我们少爷心思没在读书上头,要不然也不会成天到处跑,少爷挺聪明的,就是不爱读书。”
“奥,胡老爷想让胡少爷为官?”古云清了然道。
“是呀,我们老爷说经商再有钱,那也是下九流里面的,见了当官的还是得点头哈腰,辛辛苦苦挣得银子也得往当官的腰包里面送,所以才有心让少爷读书当官,入上九流!”小斯腼腆笑着道。
“所以,你们少爷今天派你过来……”古云清心想胡少卿该不会就让他这个小斯过来说这些废话的。
小斯嘿嘿一笑,才回到了正题上:“我们家少爷说了,就算老爷不同意,他也要跟你合作开那个……那个火……”
古云清好心提醒道:“火锅店。”
小斯眼睛一亮,笑道:“对!就是火锅店,少爷这几日已经派人打听了,也将开火锅店需要用的锅具去问铁匠了,打制出来百十来套这样的锅具得费不少银子,还有烧火锅用的木炭,因为咱们安平这边地属阴寒,所以木炭也贵些,加上桌子椅子,店面租金什么的,下来大概得要一百多两银子,我们家少爷又有心想要将这店铺做好做大,所以算下来至少得二百两银子!”
古云清之前预算过,一百两银子开一家好酒楼已经完全可以了,她倒是忽略了定制铁锅这件事。
那小斯见古云清面露沉思,接着又道:“我们少爷说他每月的例银有一两,他会跟我们夫人再要一些,再找几个朋友借一借,只是需要些日子,让您先别着急,等他凑够了银子就会来找您。”
古云清心中已经明了,开火锅店这事算是吹了,二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他胡少卿凑到猴年马月才能凑够啊?借钱这事最不靠谱,像胡少卿那种人,来往的肯定也都是纨绔子弟,手中挥霍的都是家里给的银子,哪能一伸手就借给他百八十两银子?
她什么都想到了,胡少卿的身份、背景、性格都刚好可以用来合作,唯独没想到的是他出身商人之家,却有一个一心想要他出仕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