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精化气。
姜黎只是听了姜铁山念了一遍这姜家所传法门,便将其记在心间。姜家统领宋国一城,虽说算不得什么豪门大族,但这祖传心法也必定不是什么平庸之物。只是姜黎辅一接触,便觉其粗陋不堪,若休此法那必然事倍功半。
只是若如此说,想必爹爹却是万万不能允了,更何况即便是允了,又何去去寻那等高深化气法门?无奈之下,姜黎只得运转口诀,盘膝而坐。
炼精化气,唉……
姜黎叹口气,当即如法门说所,熄灭了心中缤纷思绪,瞬息之间进入了物我两忘,若存若亡之境。此时他只觉得肉身仿佛不存,整个身体都化作一团混浊,但偏偏头顶泥洹宫之处又仿佛一扇明窗,投射无量光进入。
无限光芒似,照射得他原本的一片浑浊光亮无匹,暖洋洋全身舒泰。冥冥之中,他感觉到下丹田的一片混浊之中,似是传来阵阵波动,仿佛一点幼苗正破土而出。姜黎只是心思微动,欲低头观看时,却发觉自己已经神游物外。他看到自己在暗室之中端坐,爹爹姜铁山一脸关切地站在一旁目不转睛。
唔……神游物外,如功法所说,这便是醍醐灌顶之兆。只是几步间,姜黎又来在自己的卧室,墙上那柄白霜仙剑正绽放着无量寒光,来回闪烁。只是,一旁假寐的娘亲似乎并无所觉,半梦半醒。
姜黎平步虚蹋,如同踩着虚空台阶,来在一人来高处,与白霜平视。
这剑?
姜黎离得越近,那白霜闪烁便是越急,到后来竟然“嗡”地一声轻吟,凌空悬浮!而姜黎则感觉甚为怪异,仿佛自己凭空多了一条手臂般。他只是念头微动,嗤!
微微,几不可闻地一声轻响,那白霜仙剑竟然将屋子斩了一半去!
竟如此威力!姜黎一惊之下,神游无以为继,当即回归肉身。
一二三四……七八九。
这一个打坐不过就是片刻之功,但清醒过来的姜黎,内观之时便发现了自己气海中浮起九个闪亮的光团,如同米粒大小。
姜黎长长吐出一口气,然后他便看到姜铁山一脸震惊之色呆立在一旁。
“这,这便成了?”
姜铁山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第一次修炼便是醍醐灌顶?
“这便是炼精化气?”姜黎站起身形,手掌平伸,掌心处陆续浮起九颗光点。“爹,炼精化气九段,儿子这便成了。”
姜铁山摸摸地走了过去,蹲下身形,一把将儿子抱入怀里。
“我姜家,我姜家……”
老泪纵横。
姜黎没问。若不是有着天大的缘由,何至于老爹激动至此?
“按功法所说,这便是成了。但儿子感觉,九并非极限。”姜黎摇摇头。
“天之道,谦受益,满招损。”姜铁山蹲着身躯,双手搭在姜黎的肩膀,“确实如你所说,十才是圆满。但,凡修至极限之人,天劫早降,尽皆夭折,无一例外。”
姜黎似是若有所思,“即是如此,那便罢了。”
他嘴上虽如此说,但心里却并不服气。于他看来,什么满招损?
“虽是如此说,凡是休得圆满之人,尽皆都是翻江倒海身怀大神通之辈,越级杀人如同探囊取物。不过这修到圆满却是比登天还难,究其原委,与天道不合罢了。”姜铁山解释道,“小子,你可不要去修什么圆满!”说到这,姜铁山瞪起了眼睛,一脸严肃。
姜黎并不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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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山,残阳似血。
姜铁山、宫芸娘、姜黎,三人围在桌前。按宫芸娘的意思,姜黎此时年幼,吃奶才是正格。只是姜黎却无比坚持,以他的说法,在娘胎四年降生,此时早已是四岁之龄。哪有四岁还在吃奶的?
于是只得由着他大口吃肉去了。
“相公,今日到有一番奇事。那挂在墙上的仙剑无端妄动,竟将屋子斩了一半去。”宫芸娘说道。
“哦?竟有此事?”姜铁山亦是大奇。
“嗯……我干的。”姜黎低头扒了两口饭,“今日练功时,神游至此。不知为何,仿佛那剑与我竟是相识,犹如手臂。只是心思一动,竟然发威。”
“神游?醍醐灌顶?”宫芸娘也是一惊,“若非合道真人,断断无法神游物外,除非是练功之时有奇遇,达醍醐灌顶之境才有可能。”
“是了。”姜铁山点点头,“这小子,第一次修炼便是醍醐灌顶,炼气这一境竟然是九段已成。”
“成了?”宫芸娘也是大惊失色,“一日之功,竟抵伪娘数十年苦功!”
“看来我们的儿子,却是大能转世无疑。”姜铁山满脸笑意,在残阳映衬下显得整个人年轻了十岁。
“只怕是这几日来,我江城动静不小,怕是引来祸端。”宫芸娘却是满脸忧虑。
“不错。先是那地仙前辈仙剑坠落我府,再来是仙剑发动,斩了半个屋子。这一番真元波动怕是藏不下去的。”姜铁山点点头道。
“唉。这一劫,怕是难过。”姜铁山用手掌轻轻抚摸着姜黎的头顶。
“相公你也无须多虑。所谓福祸相依,乃是天道。劫数之中自然蕴含大气运,只需水来土掩,静观其变。且不说这一重劫难度,就说那百里家的真人,我们便无处躲藏。”宫芸娘安慰道,只是她又如何不知,哪一位仙人转世不是带来莫大劫难的?否则,又何来转世仙人多夭折之说,只是时日早晚罢了。
姜黎低头吃肉,并不答话。只是他的眼光却落在了墙上那柄剑上。
姜黎人世间第一顿晚饭吃得倒是和乐融融,尤其是他绝世之资,简直让姜铁山美上了天去,席间啰哩啰嗦说个不停,完全不似平日里粗鲁莽撞之相。
到底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姜铁山这一夜竟然喝酒如同喝水,一连喝了数坛下去,喝了一个酩酊大醉,夫人宫芸娘也是陪着喝了不少,二人落得一个双双醉倒,被下人扶着回房睡去。
只是姜黎,心中却是思索着姜铁山那句“凡是休得圆满之人,尽皆都是翻江倒海身怀大神通之辈,越级杀人如同探囊取物”,简直是如同入了魔一般。
罢了。
姜黎下定决心,若非不圆满,又求什么道?岂非是人间百年化作黄土便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