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友谅次日醒来,却听得捷报:右路大军已经攻取洪都附近的吉安。陈友谅精神为之一振,重又召集左右。这时丞相张必先又来上报,说道:“皇上,昨夜探子来报,抚州门本是洪都邓愈镇守,守城军马逾万,昨日一战防具已是多有损耗,今再战,必克。”邓愈威名陈友谅是早有耳闻,故道:“邓愈守城倒也难怪,谅那文正小儿也无这大本事,今朕亲统中军,明日誓要登上抚州城楼!”
朱文正与邓愈一面加强抚州门的防守,一面派探子出城打探。探回来的消息却让朱文正等守军大惊失色:陈友谅亲率大军,已朝抚州门杀来。朱文正度量,以抚州门现在的兵力抵挡一时尚可,假若陈友谅连续进攻,城门明日必破。邓愈也道:“陈友谅此次来攻,虽是长途奔袭,但声势浩大,我等纵是誓死顽抗,明日抚州门也难再驻守。”朱文正沉思道:“邓总兵,你可有信心保证抚州门明日午时之前无事?”邓愈答道:“都督,陈友谅来攻虽急,但抚州城墙高大宽厚,而况抚州门军民同心,明日午时之前老将定保抚州门无恙,否则甘领军法处置。”朱文正又道:“就等老将军这句话了,来人,传令牛海龙牛将军,令其留五千军马镇守琉璃、澹台,另亲率五千人马于明日午时之前赶来支援,如有延误,军法从事!”来人领命去了。
陈友谅率军迅速推进,赶到抚州城门,令弩兵布阵,用强弩攻击城墙,一时间箭发如雨,逼得守城官兵只得躲藏;又令步兵手持铁盾以攻城车为先导,步步逼近抚州城门;后以工兵携带云梯等登城工具辅助攻城。只是打得抚州门守军毫无还手之力,不多时,攻城车已达城下,对抚州门强烈的冲击正式开始。邓愈令城上将士先以弓箭抵挡,汉军来势太强,人数太多,根本无法遏制汉军前进的势头,如此这般,后面的汉军碾着前面汉军的尸体,开始登城。朱文正带上护卫军,亲上城楼,砍杀敌军。朱文正身披银色铠甲,手持青铜宝剑,来回穿梭,事必争先,不多时,身上已是沾满鲜血,众将见都督勇不可挡,士气更盛,挡住了汉军的第一波攻势。
这一次陈友谅没有给朱文正丝毫喘息的机会,第二波攻势转眼即到。抚州门城下已是尸积如山、血流成河,汉军士兵踩着战友的尸体,仰攻抚州门。抚州门本就高大宽厚,汉军久攻不下,陈友谅便将前军分为两队,轮番进攻,抚州门守军数少,又不得休息,终于,天刚黑,陈友谅就迎来了他攻进抚州门内的最佳时机:抚州门一段城墙竟意外坍塌三十余丈,汉军趁机就要涌入抚州门。这里不得不提的是,古时城墙大多都是由军队征集百姓雇佣工匠用泥土加固加宽而成,用夯土打实、夯实筑成的,用当地黄土或黑土,用夯打得紧固,一层一层地打,每层打到十五厘米的厚度。为了把城墙做得坚固耐久,就把城墙的墙面不做成直线的,而是上部墙面向内收起成为“侧脚”。城墙的厚度,下部为四米,上部为三点五米,高度大约七至十米不甚相同。到了后来明朝正式建立后,国势发达,经济繁荣,所以才有能力烧砖,对各地城墙外皮进行包砖,成为砖城墙。用土修筑的城墙坚固耐久,防御性很强。所以抚州门得城墙被毁,绝非是因为建造的不牢固,实是汉军的攻击太强。
名将邓愈绝非浪得虚名。趁着夜色,邓愈赶紧调集上千人的火铳队前去堵截缺口。天黑的很快,汉军大都靠着点点篝火,艰难进攻,邓愈忙令火铳队展开攻击,只见火光迸发,大多汉军都没见过这等阵势。火铳伤人虽不多,但却让汉军畏而却步。朱文正得知后连忙抽调少数官兵,在城墙坍塌之处,竖起木栅栏,暂时防御敌军;又令征集城中劳力前来修补城墙。汉军一时不得进,攻势渐弱。这一夜,朱文正、邓愈等将皆都坚守抚州门,到了第二天天明,破损的城墙竟然能修筑完成,在那种环境下,效率之高令人惊叹。
天色大明后,陈友谅再次发动了大规模的进攻。经过一个昼夜的战斗,抚州守军尽皆疲乏,朱文正身先士卒,昂立城头,众人见都督尚在督战,无敢退者。眼见汉军势大,朱文正忙令左右调集所有还可战斗的有生力量,征集妇孺运送战略物资。在这场数十对一的攻坚站中,陈友谅仍有绝对信心,他相信今晚天黑之前,抚州门必破。然而后来的形势让他大失所望。勉勉强强,朱文正等就快坚守到午时,调守的牛海龙部终于来援。守城军士见有军来援,声势大振。牛海龙率军立刻加入战斗,形式大转,汉军一时竟不能进。也是有上天相助,临近傍晚突然下起了大雨。汉军死伤惨重,攻城难度更大了,而况天色渐晚,陈友谅不得不暂时鸣金收兵了。
朱文正、邓愈等人守城到现在都没有好好休息过,牛海龙来援加之汉军渐退,朱文正便令牛将军加强防守,邓愈等部下城休整。牛海龙也是一员猛将,观察局势之后知陈友谅今夜不会再来进攻,出奇策,决定出城骚扰陈友谅的军队,乱其军心。牛海龙部下有一副将名曰:许明,为人大胆,且素有谋略。牛海龙便令其出城便宜行事。
这许明身材不高,偏瘦,留着两撮小胡子,一双眼睛不大却端是生的灵转明亮。从军之前性子顽劣,邻里皆谓其难成大器,许明父母也并未对其抱太大希望,没想到,许明从军之后靠着他的那一点小聪明竟混出了名堂。是夜,许明领着牛海龙给他划拨的五百人马,冒雨摸黑就出了抚州门。陈友谅的军队退了之后,士兵疲乏,大雨浇灌早已丧失了斗志。许明率队见着小股部队就是一番冲杀,也不恋战,打了就走,天色本就黑暗,陈友谅的军队不明敌情,还道城内大军出来追击。两天的战斗,汉军早就见识了抚州门守军的厉害,哪里还敢追击。许明这小队人马来回突击竟是扰的陈友谅的将士人心惶惶。
更让牛海龙喜出望外的是,天明之后,许明等除少数伤亡外,还带回了数十匹战马。朱文正得知后又是一番夸耀,也深深得记住了这个其貌不扬的副将。
陈友谅军队退下之后,小雨一直不见停下,又急又恼,却也不敢再贸然进攻,只是每日派小只部队前去叫嚣。牛海龙等人只是不应,如此过了数日,天开始转晴了,陈友谅也谋划着重新进攻抚州门。
这一段时间的休整后,陈友谅又命大军开始攻打抚州门,来势依然凶猛。朱文正、邓愈、牛海龙众将奋力搏杀,怎奈双方实力悬殊太大,抚州门渐渐的露了败象。李继光李参事因中箭不治身亡,更让朱文正痛心的是牛海龙牛将军也在一次守战中英勇牺牲了。城破必亡,朱文正等只能奋勇杀敌,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了一个让朱文正无比兴奋的消息。
章江、新城守将薛显见抚州门就要不保,竟是率部冲出城门直逼陈友谅大军的后方,力斩陈友谅部将刘进昭,活捉副枢密赵祥,声威大震。陈友谅大惊失色赶忙从前方抽调军队攻打薛显,薛显见机返城,不再出战,只是固守。薛显一战解了抚州门之围,分散了陈友谅的军队。薛显如此这般,不断打击陈友谅的军队,给陈友谅进攻抚州门带来了很大的麻烦。此后,陈友谅虽然还保持对抚州门的进攻,但早已不复当日之勇。
抚州门之围虽然暂时得到了解决,但军需物资早就匮乏了,根本再也无力应对大规模的攻击了。邓愈等一众抚州门守将与朱文正正在商议如何应对当前之困,众将皆是一筹莫展。却有守将抱怨道:“我等坚守洪都城已一月有余,国公大军为何还不来救援?”东线虽有战事,但洪都之围朱元璋早就知道,抽调兵力抵挡陈友谅才是当务之急,然而朱元璋却只是按兵不动,朱文正心知朱元璋虽战前表示对其绝对信任,然而岳父谢再兴之事在他心中仍有阴影,朱元璋此时按兵不动,让洪都陷入苦战,一方面可以考量朱文正是否真的忠心,另一方面也可借机试探陈友谅大军实力,进而做好必胜准备。朱文正也甚感无奈,只希望能有奇迹的发生。这时,邓愈凛然道:“我等誓死保卫洪都城,最多不过以死殉国罢了,大丈夫在世又有何求?国公之事岂是你我能议论得的,再有敢埋怨动摇军心者,定斩不饶!”众将商议只得无果而终。
之后,朱文正一直在苦想破敌之策,却听到有不少军士在议论投降诸事,说朱元璋无故不来救援,是有意要置洪都于死地。朱文正忧心更重,恰是这是,朱文正想到了一个延敌之计,决定兵行险招,冒死一试。赶紧召集手下大将前来商议,如此这般布置,众人虽觉大胆,但苦于并无良策,只得准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