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福客栈设在都城以外通衢道路上,因为地势偏僻,所以环境也不怎么好。就算是最贵的上房,也不过中间安放一张八仙桌子,桌上铺一张漆布。好在选择在城外住宿的行人大多手头不宽裕,所以也没几人计较这个。
今日不巧,却进来了一对奇怪的男女。男的个子很高,估摸着要比寻常人高一个头,体格健壮,浑身布满了肌肉疙瘩,远远地望上去就好像一头熊一般。
女的却是生得千娇百媚,虽然尽力遮掩,但明月贴胸,细腰如柳,却是怎么也隐藏不住。
他们虽并排着走着,中间却隔着一臂的距离,看着不像是夫妻。
“掌柜的,来两间上房,再整一桌酒菜。”天气虽不冷,那男的却戴了一条头巾,把头捂得严严实实的,看上去甚是奇怪。
掌柜的经营客栈多年,自然是什么人都见过,也不以为意,忙招呼小二安排二人入座。
男的刚坐下,便提起桌上的茶壶,先跟身边的美人倒上了一碗,方才一口倒进了自己的嘴中,口里骂道:“什么鸟地方,居然这这么远。”
这正是一路行来的宗庆和柳相茵二人。
他们俩依照着了空的所述一路来到了某个废弃破庙,却没想到手中的信物乃是开启庙内阵法的钥匙,当即就被阵法传送了出去。
等到好不容易醒来,却发现自己不知已被挪移了多少万里,连头顶的星空也和原来不大一样了。
好在宝通寺的那位前辈并没有食言,本愿寺在此处的名气似乎很大,一路向附近的寺庙问路,两人离目的地倒是越来越近了。
因为身旁带有女眷,宗庆也不好去寺庙挂单,两个人就化装成江湖游侠,一路行来。
连续在野外吃了几天的干粮,宗庆直觉得嘴里淡出鸟来,双手并用,大吃大嚼了起来。
他正吃在劲头上,远方却突然传出一声霹雳,紧接着狂风大作,一道雷霆划破夜空,砸进前方的树林中,闪耀出刺目的火光。
“有人在斗法!”宗庆马上意识道了这一点,他把手中的筷子一甩,抱起身边的柳相茵就滚到了桌下,躲避即将到来了攻击。
可是客栈之中的其他的食客们却是毫无动作,更有发出一声嗤笑:“乡巴佬!”
其中有人清了清嗓子,解释道:“这是沈家堡沈二少爷和渭南秦家的大公子在斗法,他们俩是一对死对头,上个月去参加正法五道的升仙大会,被双双刷下,心中正是郁闷,找对方出气呢。”
“话说沈家堡和秦家都是修行世家,两位公子作为家族嫡传,怎么会过不了升仙大会?”
“这你就不懂了吧。”先前说话者故意咳嗽了两声,却没有人适时的送来清茶,心下不免有些失望,但还是说道:“正法五道,所谓“正法”,是普通的修行宗门可以相比的吗?
修行之路艰难,稍有不慎,便会身死道消。前人之路行得越远,走得越宽敞,后人修行也会更容易。这五派祖上皆出现过劫法宗师,力压一方,根本法门更是玄妙非常,所以才被称作为正法五道。
每回山门大开,莫说是普通的修行世家,就连一些小的宗门,都将自己的血脉子弟送入其中,只求获得一丝大道之机。”
宗庆没想到修行者在此地居然是人尽皆知,当着众人的面出了丑,脸顿时羞得通红。
客栈里的食客看他面目不凡,只当他是个粗豪汉子,没想到居然被一道雷霆给吓破了胆,要知道此地可是由正法五道管着的,修行者斗法绝不敢伤及普通人,心下顿时鄙夷了起来,更有甚者,对身边的美娇娘动了心思。
一名三十来岁,尖嘴鼠目的男子夹了根藜蒿,突然说道:“你说这是不是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身边马上就有人接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二百来斤的重量,就算全塞进洞里,多少也会出来些水嘛。”说完眉眼一挑,正是瞧向了宗庆那桌。
这一句说得极为下流,整个客栈里都哄堂大笑了起来。
宗庆什么时候吃过这种气,一脚踹飞旁边的木凳,就要上前打杀了那几人。
柳相茵却在身后将他抱住,口中不住说道:“我们马上就要到了那地方,何必多惹事端,而且你也不想让我看到那般血腥的场面吧。”
宗庆转念一想,才认识到自己现在并不是孤单一人,这一路行来,柳相茵跟着吃了不少苦,却未有任何怨言发出,现在她开口恳求自己,自己可不能不当作数。
于是愤愤地放下了手,饭也没心思吃了,带着柳相茵便上了客房。
宗庆回到屋中,自个却是越想越气,想来他庆佛爷在武原郡那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什么时候受了到过这种鸟气。想不到几个地痞无赖般的东西,居然也可以站在他头上拉屎了。
可是要是随意打杀了他们,定会惹得柳相茵不快,到时候哭哭啼啼得好不麻烦。
“不让她知道不就得了!”宗庆脑袋一转,想到了个好主意,想来那几人也没走远,自己只需悄悄跟上,等到一无人的位置,了结了他们的性命,到时候往地里一埋,岂不是神不知鬼不觉了。
宗庆刚想完,就觉得这是一个再英明不过的决定了,当即也不迟疑,架起轻功就跳出了窗外。
这几人面相丑陋,而且又搭成伙,所以并不难寻。宗庆一路跟着他们来到了河边,却见他们方向一转溜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不时有女子的调笑声从里面传出,居然是去逛窑子了。
“妈卖批,难道佛爷我要在外面等他们一宿。”宗庆心中骂道,“这和龟公又有什么分别。”
他仗着自己武艺高强,轻轻一跃,便跳上房梁。窑子的二楼皆是姑娘们和恩客交易的房间,宗庆一时也找不到那几人的下落,索性挑了一间最为华丽的春房,躲在里面休息。
可惜他内功深厚,听力又远超常人,隔壁房间的嗯嗯啊啊之声不绝,惹得自个好生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