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的时候,穆爷爷一个人坐在书房吃的,穆可可进去收碗,听着老爷爷冷哼一声,轻轻说了句:“爷爷,三年了,你还不原谅我么?”
穆爷爷蹭一声站起来,怒火上头的咳了起来,妈妈和奶奶很快进来安抚老人的情绪,穆爷爷一张老脸青白:“你也好意思说原谅,你觉得我能原谅么?!”
穆可可低低的笑了,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大不了你再打我一顿便是”
穆母低喝女儿一句,让她出去。
穆爷爷叫嚷着要把家法请出来,怒火伴随着一声声的咳嗽让酸涩袭上了穆可可的心头。
穆爷爷不依不饶的跑出来,大喝一声:“不孝子孙,你给我站住!”
穆可可顺从的停住脚步,一转身,跪了下来。
穆老爷子沧桑的音色染着痛心责骂着她:“我就说女儿家读书没什么用处,看看这十几年的知识都读到猪脑子里去了,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非收拾你不可”
穆可可脸上一股子倔强:“我和回答和三年前一样,我不喜欢,不高兴,不乐意”
语气激烈,字音铿锵,如出一辙的情景,让穆可可难以忍受。
一场家宴不欢而散。
穆可可坐在床上,穆母进来坐在她边上,手握住女儿冰凉的手:“孩子!你真的不能告诉我们,你三年前放弃复习的原因吗?”
穆可可看着母亲,泪眼婆娑,登时就要流下眼泪,穆母心疼的搂女儿入怀“好好,不说了,不想说就不说了”
送母亲出去,穆可可靠在门板上,看着依然完好无损的搁置在床头的小匣子,全身无力的蹲下去。
她又不傻,自然知道复习是她能再一次进入大学的最后一次机会。
复习得学生来叫她,她佯装无意的问了句都有谁复习了,果不其然的听到了想听的名字,一个季节的等待,那次无力的哭泣,一晚上的思索,穆可可拒绝了。
林默品,如果不见是你想要的结果,那好,我来帮你实现它!
可是……
晴天霹雳降了下来,听说消息的奶奶病倒了,父亲色厉内荏的要她去照顾,医院里看着年迈的奶奶,穆可可哭着一遍遍的说着对不起,奶奶扶着她的肩:为什么,你就拿自己的前程如此不当回事吗?穆可可无力的一遍遍的说着对不起!
可事情还不算完。
当过兵干部的穆家爷爷冷了一张脸,怒喝:“为什么不愿复习?!你看看你都把你奶奶气成什么样子了?啊!”
穆可可双眼无神,脑子里全是那个一遍遍纠缠的到的却是拒绝的姑娘的眼泪,她轻声回应:“因为我不喜欢!”
穆爷爷睁圆了眼,嘴唇气的发抖:“你刚刚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穆可可放大了声音:“我说我不喜欢,不高兴,不乐意”
不喜欢难以放下,不高兴难以割舍,不乐意苦苦纠缠!
穆爷爷只剩了吸入的气,没了呼出的气,高声怒喝着她的名字,自后院找出了铁做的长戒。
“啪”一声划破长空。
穆可可低低叫了一声,咬牙忍了。穆爷爷怒火烧热了脑子,一戒尺一戒尺的丝毫不手软,穆可可咬着袖子,听着穆爷爷问她:“你说,到底为什么?”
已经不知道是那里在痛了,是心里,还是身体,穆可可麻木的,如同复读一般一声声回答:“我不喜欢,不高兴,不乐意”
最后这场好几年从没有的家法被远方赶回来的父母阻止,穆母心疼的搂着冷汗直冒的女儿,责怪的看着公公:“爸!这是你亲孙女啊!再说家里的戒尺都好几年没动过了,你怎么又拿出来了呢?这是铁的啊!可可还小体质又差,你不怕打死了吗?”
穆爷爷看着软在母亲怀里的姑娘,自知自己居然下了狠手,老脸挂不住“我,我也是为她好,你教的好女儿,不知道怎么对长辈说话吗?”
穆可可看着爷爷:“那个问题,就算十年百年,我也是一样的答案!”
穆老爷子瞪眼,立刻便拿起了戒尺,穆父赶紧夺了戒尺:“吵什么吵,送医院!”
穆可可在医院的某天夜里悠悠转醒时,看见爷爷坐在医院花池边的长凳上。
浅浅低语,柔声唤着她的名字,像个孩子似的说着是爷爷不对,不该打你。
穆可可隐身在拐角处,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心里苦涩的发狠。
直到现在,穆爷爷虽然自知有错,却也说了,要是她无法给他一个交代,便永不原谅。
穆可可暗暗的想:那个时候,她真的觉得自己的眼泪都要流干了,没想到还有!
爷爷,你知不知道,我要是说了,你才更不会原谅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