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昼轩内,苏雪拉着苏羽旋的手,道:“我们今晚好好玩一玩,师父,好不好。”见苏雪一副有兴致的调皮样子,苏羽旋寻思:“今晚不知又是哪个倒霉鬼,不过受累的人总是我。”看苏羽旋没有反应,苏雪又拉了拉他的手臂,撒娇道:“好不好,师父。”苏羽旋无奈的点点头,笑道:“好,雪儿的要求为师哪敢违背。”天黑了下来,两个黑影串入知府府宅。厢房内,一青楼女子跳舞,知府两眼直直盯着女子舞动的身子,突见两名黑衣人闯入,慌忙道:“你们是谁?”穿了夜行衣的苏羽旋一个动作已来到知府身后,点上知府的穴,沉声道:“想活命就给我安静。”知府脸色发青,额头上也是点点汗珠,他颤声道:“我安静,我安静,请大侠饶命。”苏羽旋张开他的嘴,强行让知府吞下一粒药丸后,解开知府的穴,厉声道:“你所服下的是黎明魂断,你读过几年书应该会识文解字,也就是说到了黎明若还没服下解药,你就顺利下了黄泉,想活命就乖乖听话。”知府诺诺连声,突然奔向床沿,试图敲动床柱。苏羽旋剑出鞘,剑鞘飞出打在知府手上,知府的手木然停止垂到地上,手骨已折。苏羽旋邪笑道:“怎样,要不要再来一只手或者干脆连脚一起。”手敲床柱,地面的木板自动移开,呈现在下面的是个地牢。再敲两次,木板合上,苏羽旋道:“要不要我在告诉你其他几处机关在哪。”一个巴掌过去,知府几将昏过去,苏羽旋道:“没有摸清你布下的陷阱,我岂会行动,看起来傻头傻脑,害人的方法倒挺多。”苏雪走过去,找第三把椅子坐下, 柔声道:“大哥,接下来看云儿的。”待转向知府时,却冷声道:“你给我过来。”知府抖着过来后,苏雪打量他,满意道:“肥头大耳,不错。”又手指吓得在角落哆嗦的女子,道:“你也给我过来。”女子吓得爬过来,苏雪道:“你给知府弄个媚妆,知府右边的抽屉从上往下数第三格,有件女服,给他穿上,动作利落点。”毕竟是命要紧,女子虽然害怕,但还是迅速给知府化了妆换了衣服。当知府转过身,苏雪看着男不男女不女的知府乐得笑出声,笑够后,向知府道:“不错。下面按我说的去做,要做得夸张些,抬头,挺胸,提臀,走路左摇右摆,起舞拂袖,单脚跳起来,转个圈,微笑。”他滑稽的样子让苏雪笑个不停,坐在旁边的苏羽旋努力维持凶恶的面貌,终于受不了转过头一捂嘴笑了笑,才得以继续板着脸转回来。苏雪道:“左脚尽量抬起来,下巴靠在腿上,好的,在突然奋力抬右脚。”“砰”的一声知府整个趴在地上,这回连吓得颤抖的女子也忍不住笑出声。苏雪道:“好了,停下来,变现不错;本美女看腻了,换其他的,知府你胖胖的经打,扮个负心汉。”指了指青楼女子,道:“你扮演被她抛弃的妻子,现在气势汹汹地甩他巴掌。”苏羽旋走过去,甩了知府一个巴掌,“啪”地响亮一声,知府脸上清晰印着五指,苏羽旋沉声道:“像这样,明白吗,打重了没关系,打轻了你的手就给我剁下来。”凌厉的眼神,冰冷的语气使青楼女子打个寒颤下手便不敢留情,啪的一声,苏雪喊道:“给七分,速度太慢,在用力。知府你站直了,不然我打断你的腿。”啪的又一声,“九分,不错,表情在凶恶点,努力。知府,你在摇,不如我把你钉在柱子上好了。”吓得知府紧紧抱住柱子,不敢在动,女子也更卖力的打。几个巴掌下来,知府的脸肿的不成样 ,苏雪看够了,扬手道:“可以了,停手。”点了知府的穴,走到屋角内的第一块木板,手敲了三下,墙面打开,原来是个密室,里是几大箱金银。苏雪拍拍手,从外面进来三人将箱子抬走。知府看得咬牙切齿却不敢发作。苏雪关上密室,走到知府身边,不满皱眉道:“藏也不知道藏得隐秘些,害得本美女兴致不高。”说着又一个响亮的巴掌甩了过去,从袖中取出令牌晃了晃,冷笑道:“可认得这个。”知府脸吓得发白,颤抖道:“王…王爷,你们…你们是…风…云。”苏雪眼中寒光一闪,又一个巴掌过去,道:“风云岂是你能叫的。既看到令牌应该知道明天该怎么做。”轻浮知府的脸庞,不胜娇羞,媚声道:“今晚发生了什么事?”知府忙答道:“没事,没事,今晚与平常无异,我一觉睡到天亮,没东西丢失。”听到知府的回答,苏雪满意地拍拍知府的脸,道:“够聪明,这女子不错,我就带走了。”声音刚进,三人转眼已消失无踪。
回到雪昼轩时,两人已换回原来的衣服。苏雪笑个不停,道:“师父,雪儿新创作的舞曲是不是挺好看。”苏雪止住笑声,道:“好看,有创意。”又道:“雪儿,你的易容术有模有样,跟谁学的?”原来刚才两人是易过容的,至于那青楼女子则是被知府害得家破人亡的无双假扮的,真正的青楼女子已被打晕后换成无双,明日知府就算暗中追查也找不出线索,何况风云是尹旋的人,知府又岂敢声张。苏雪道:“萧子昂认我做了义妹,将易容术传给我。”又道:“师父,你给他吃了什么?”“那是一种吃了之后浑身疼痛却无任何迹象的药丸,最早也要三个月,疼痛才会消失。”想起刚才苏雪的表现,苏羽旋笑道:“雪儿竟也有泼辣狠毒的一面。”苏雪道:“师父不也是凶神恶煞般。”苏羽旋轻捏她的鼻子,道:“谁让他遇上了风云。”目光相遇,又是一笑。
洗完澡后,苏雪往床上一躺,待苏羽旋也躺下后,伸手拉过他的手,小脑袋舒服地靠在上面,道:“还是师父的手最舒服,棉枕绸枕都不如师父的手枕。”愉快地闭上眼睛,道:“自从师父的手枕不在后,雪儿就不曾睡安稳,今晚可要美美睡着了。”苏羽旋睡意全无,回到苏雪身边让他兴奋不已,侧身找个话题,问道:“我不在的日子,可有不开心的事。”苏雪睁开眼,迷迷糊糊道:“有啊,只是师父一回来就将它们全赶跑了。”“我有这么神奇?”苏羽旋问道,这时苏雪眼皮已经合上,沉沉睡去。不一会儿,她不安分地靠入苏羽旋怀中。苏羽旋温柔看着她沉睡的容颜,孩子般无忧,笑意总能静静绽放于她无防备的脸,心道:“不知你又做了什么美梦。”闭上眼,亦进入了梦乡。
已接近正午,陆流水已在外面等了几个时辰,苏雪和苏羽旋还未出来,他起身敲了敲门,仍没有动静,心想会不会他们两人已经不在了,便推开门。见苏雪和苏羽旋仍睡着,两人离得很近!陆流水心一惊,复又关上门退了出去。是不知礼数,还是无视人伦?陆流水思索着,共睡一张床,这已经超出师徒伦理容许的范围。苏雪可能是不知也不在乎,但是苏羽旋应该知道的,他是不在乎吧。陆流水重新用力敲了敲门,大声道:“起床了,该吃午饭了。”苏羽旋迷糊中听到陆流水的声音,道:“别吵了,我不吃早饭。”午饭?苏羽旋意识逐渐清醒,心道:“已经是中午了,这一觉睡得太香,竟睡过了头。”他拿回枕在苏雪头下的手,轻声道:“雪儿,起床了。”苏雪睁开眼睛,睡足了觉的她愉悦微笑,道:“师父,早。我昨天做了个美梦,梦到你带着我共骑一匹马在草原上飞奔,草儿可青了;一会儿又梦到我们一起去看雪,雪花纷纷扬扬,落在身上。”叹了一口气,道:“可惜醒来又什么也没有了。”苏羽旋道:“醒来了才能把梦实现,快起来。”不久苏羽旋打开门,向陆流水道:“出来了。”边走边道:“想是近几天太累了,到了正午还不知,让陆兄见笑了。”陆流水向苏雪道:“雪儿,帮主吩咐等你醒来,让我领你去叶府。”苏雪道:“陆大哥,你知道他找我有何事吗?”她心情正好,见到叶千仞好估计好心情会谢了大半。“我也不清楚,估计是要和你吃个早饭之类,不过看样子要改为午饭了,不知帮主要发多大的脾气。”陆流水道。苏雪有些不情愿,道:“走吧。”她可是想和师父一起吃午饭的,只能改为晚饭了。一路上,陆流水没怎么说话,苏雪道:“陆大哥,你有心事?”陆流水道:“没什么。”他有太多的话想问她,想问她为什么突然决定嫁给帮主,想问她和苏羽旋到底是什么感情,但这两个问题他都不适合问出口。苏雪道:“陆大哥是在想我为什么嫁给叶帮主,是吗?”花在飘落着,时不时飘过眼前,陆流水道:“只是觉得有些突然。”“我们只是为了本帮的利益。”伸手接住花瓣,还没有到解释的时机,行云哥哥知道的越少受到的伤害才会越小,等到解了毒的那天,她在解释的话,行云哥哥会原谅她的。陆流水道:“你看起来不像。”苏雪一笑,道:“你在说我不是尽职的帮主吗?”说着脚一拌,陆流水绕过,道:“不是。”边说手边打上苏雪的肩,苏雪避开,道:“我在陆大哥眼里是什么样子的?”她看着他,陆流水定住,她是什么样子?她有时快乐活泼,有时冷如寒冰;有时觉得她就是个小孩子,她又具有了让人心动的温柔,散发着女子的芬芳;有时单纯得什么都不知,刚这样想着,她又比谁都聪颖,会耍些小计谋,还是奋起直追凋碧帮的沐雨帮的帮主。她究竟是什么样子?这也是他一直在寻找的答案。身子突然往下倒,原来是苏雪在他分神时脚绊了一下,“突袭成功!”苏雪笑道,摆着她惯用的胜利姿势,说完赶紧跑掉,似乎刚才的问题她只是无心之问。
苏雪刚来到叶府,见遇上了怒气冲冲的叶千仞,道:“叫你同吃顿早饭到现在才来,存心气我是不是。”陆流水忙解释道:“苏姑娘太晚睡,将近正午才醒,是属下不好,怕惊扰苏姑娘是以没叫醒她,属下甘愿受罚。”苏雪淡淡道:“你既说我醒来之后过来,我已照做,则错不在我和陆大哥。好饿,我要开始吃了。”苏雪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自顾自吃起来。叶千仞气归气,终是在苏雪旁边坐了下来,冷着一张脸。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等了好久,见苏雪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叶千仞软了下来,道:“喂,雪儿,我是你未来的夫君,就不能夹菜给我。”苏雪只做不闻,继续吃着自己的。叶初看不过去,道:“苏雪,你别太狂妄,身为我哥未来的娘子,我哥让你夹个菜过分吗?”陆流水自己吃着,不发一言。苏雪道:‘叶姑娘,只怕你的未婚夫江化羽坐在你的身边,你就气呼呼的走了,更别说给他夹菜,房间里应该有面镜子。”说完向叶千仞道:“我记得你最喜欢这个,尝尝。”将菜夹到叶千仞碗中,温柔一笑,眼神却是淡漠。叶初气得摔筷子走人。苏雪抬头,看到的是陆流水责备的目光,陆流水追了出去。苏雪低下头,吃着菜,他也是这么想她的吧,狂妄无情的未过门娘子,突然觉得什么都吃不下了。
吃完午饭,苏雪没有回家,而是到大街上走走,有两个仆人打扮的人走到面前,恭敬地行礼,道“王爷知道苏小姐逛集市,吩咐我等负责为苏小姐付账和拿东西。”苏雪露出微笑,道:“不需要了,你们回去吧。”苏雪注意到身后还有几个人,应该也是尹旋吩咐来的,心想尹旋还真舍得还钱。可是她不想再和尹旋有任何联系,她清楚地知道,尹旋是危险的,一旦靠近就再也逃不开。其中一个仆人道:“让你花掉最少五千两是我们的职责,请苏姑娘帮帮忙。”苏雪问道:“我买什么都是你们付账,花多少没有上限,是吗?”仆人道:“是的。”苏雪道:“那好,大小不限,以每颗五两的价格,让他们给我到溪边去找鹅卵石,找到的鹅卵石送到王府去。”仆人虽有些不解,但还是照做了。苏雪在他们离开后,到青云城买了几匹布,又为自己选了淡青和杏黄两匹布,付了钱后,让店家拿到沐雨帮去。
在回家的路上,突然见有一人站在路边,看见苏雪,便递上一枝花,道:“王爷送苏小姐一枝花。”苏雪拿过花,走了九米又有一人过来递给苏雪一枝花,以后每走九米便在地上看到到一枝花,当苏雪接到第九十九朵的时候,送花的那人道:“这是最后一朵,苏小姐。”苏雪放松了下来,总算结束了,对那人道:“麻烦转告王爷,九十九朵花我拿着很累,不要再送了。”那人道:“我会禀告王爷的。”苏雪道:“谢谢。”苏雪看着这九十九朵不同品种的鲜花,不知该怎样处理他们,想了想,决定道:“可以拿来做晚饭,正好好久没摆花宴晚饭了。”苏雪走出不远,藏在林中的人伸展轻功回到王府。
尹旋看着院子里的一堆堆鹅卵石,仆人上前道:“按苏小姐的要求,将鹅卵石带回王府,今日一共花了五万两。”尹旋笑道:“五万两花在这上面,本王的好意她一点也没领,很倔强啊。”随后一人返回,道:“苏小姐看起来不为所动,说拿着九十九朵花很累,属下消失后她还说拿花做晚饭。”尹旋道:“以后每天送九朵好了,下去吧。”对待心有所属的苏雪,他看来要花费一番心思了,尹旋蹲下身,拿起一块鹅卵石把玩着。
###19章 启程
雪昼轩中,苏雪将布匹放好,想着明天有空时做几件衣服给苏羽旋。昨天苏羽旋回来时,她看到衣袖处已经被树枝划破,其他几件衣服穿的也有些时日了,该给苏羽旋做几件新的。心想苏羽旋应该在竹林练武,苏雪走向竹林,没有看到苏羽旋,苏雪却看到了陆流水和叶初两人。叶初在哭泣着,陆流水在一旁安慰,苏雪打算离开,刚迈开步子,便听见叶初哭道:“本来就是她过分,我哥全心全意对她,她呢?却摆着臭架子。你还替她说话,是不是爱上她了?”说着哭声更大。苏雪心一颤,站着不动认真听着,她想知道陆流水的答案,尽管陆流水爱上了叶初,但是她感觉在相处的这些日子他对她是喜欢的。陆流水握住叶初的手,安慰道:“我心里只有你一个,怎敢有他想。”叶初推开他,道:“怎敢,你不是不想只是不敢了?如果她不是帮主夫人,你就敢是不是。”陆流水道:“初儿,你胡说什么!”“我胡说,她貌美,又才华,又会勾引男人,还装得单纯温柔,没事也找事和你单独相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说着捶着陆流水的胸膛,哭道:“我还不如跳崖死了算了。”说着转身要走,陆流水忙拉住叶初,叶初的性子陆流水很清楚,说了就是真的,如果真去跳崖就糟了,道:“初儿,你听我说。”叶初挣脱他的手,捂住耳朵道:“我不听,不听啊!”陆流水忙抱住她,咬咬牙,道:“安静下来听我说。是,她才貌俱佳,可是就如你所说,她阴险、虚伪,明明在算计人却装成清纯可爱,这样的女子,我不会喜欢,讨厌都来不及。”他闭上眼睛,道:“对不起,雪儿 ,暂时委屈你一下。”苏雪如遭雷劈,阴险、虚伪、装作清纯可爱,泪从眼眶中汹涌而出。她转身便跑,想跑的远远,远到看不见陆流水的人听不见他的声音。听到声音,陆流水侧过脸,看到正在往外跑的苏雪,心道:“她哭了。”也顾不得叶初,忙追苏雪而去,却为时已晚。
沉到水中的苏雪哭着,眼泪融入水中,看不见泪,她可以告诉自己没有伤心。天黑了下来,苏雪浮出水面,不想见到任何人,她独自坐在地上。对黑暗的恐惧使她抱住双膝蜷缩着,陆流水的话又回荡在耳边,阴险、虚伪,算计人,泪又一次流了下来,哭泣的她整个身体在轻轻颤抖着,却没有抖落一丝悲痛。
苏羽旋一拳打在陆流水脸上,血沿着陆流水的嘴角流了下来,苏羽旋怒道:“混蛋。”叶初身体一颤,她从未见过苏羽旋愤怒的样子,平日温柔的苏羽旋生气起来的样子令她恐惧,一时忘了扶住陆流水。陆流水用手一擦嘴角,道:“是我的错,当务之急是要找到雪儿,你说她一整天不见人能去哪里。”四处该找的地方全找了,就是没有苏雪的身影。“她真藏起来你又怎么能找到,最好她没事,不然我不会放过你。”扔下最后一句话,苏羽旋跑了出去。苏羽旋知道她就在附近的某条河或某个湖中,偏偏这一带水多。他又不能出声喊她,否则她听到了又要走。沉入水中连续找了平常她可能去的几个河湖,均没有看到。苏羽旋着急着,一个地方闪过他的脑海。忙提气运功而行,到了那里,看到苏雪蜷缩着身子在低泣。他松了一口气,走向她,道:“雪儿。”苏雪侧转见是苏羽旋,又转过头擦干眼泪,停止了哭泣,道:“师父,你来这儿做什么?”声音仍带着啜泣声。苏羽旋走到她身边,道:“来找你啊,附近的河湖几乎都找了个遍没有找到,想你可能在悬崖下的湖中,我就在这儿了,小公主。”“还说是小公主,他说我是阴险…”说着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忍不住啜泣。苏羽旋拥她入怀,轻柔拍拂她的后背,道:“想哭就哭出来,别闷在心里。”苏雪心中的最后一道坚强防线崩塌,在苏羽旋怀里哭得泣不成声,道:“我又不虚伪,他干嘛这样说我。我也不想算计别人啊,我不是坏人。”越说苏雪越委屈,哭得淅沥哗啦,等到哭累了,眼皮湿的睁不开了,她终于沉沉睡去。苏羽旋替苏雪拭去泪痕,道:“雪儿是个小公主,晨露般澄澈闪亮的小公主,相信师父。”抱起她往回走,她穿的不是流云绸布料,得回去给她换上干的衣衫。到了屋里,陆流水和叶初两人忙跑过来,陆流水问道:“她怎么样了?”苏羽旋放了苏雪到床上,道:“你们出去吧。”陆流水还想说什么,被苏羽旋冷眼一扫将话吞了回去。苏羽旋又道:“麻烦叶姑娘在门外等一下。”等两人出去后,苏羽旋关上门,取下苏雪的碧云珠收好,又从箱子中取出淡蓝色衣裳放在床边,他打开门,道:“叶姑娘,雪儿衣衫湿透,麻烦你替她换上干的衣裳,干衣就在她旁边;动作轻点别吵醒她。”叶初走入房中,关上门。陆流水一直站在门外,道:“苏兄,你听我解释。”苏羽旋脸色缓和了下来,道:“我了解,你没必要解释。但是有两点希望你清楚,一,你是可以轻易伤害到她的人,二,你谁都可以伤害,但不能伤害她,否则有一天你会后悔。”不久门打开,叶初从里面出来,道:“可以了。”她看了一眼苏羽旋,他全身也湿透了,关心道:“你也换件干的衣服,小心着凉。”
次日,苏雪没有上帮会,让苏羽旋替她去了。她画出衣服的草图后,开始动手缝制,几个时辰后,苏羽旋走了进来。苏雪高兴地拿起衣服,道:“师父,雪儿刚做了一件衣服,试试看。”苏羽旋接过衣服换上,不宽不紧,不长不短正合身,样式简单却能让人眼前一亮,将苏羽旋的王者之气和飘逸洒脱尽显。苏羽旋试走了几步,动了动,感觉很自如,似乎没有衣服的限制,夸赞道:“雪儿,你的手越来越巧了。”苏雪孩子气的得意,道:“师父的徒儿当然是心灵手巧了。”上下打量了一番,满意道:“师父就穿着这件,正好和雪儿一样;待会儿用青色的布料在做一件不一样的,同雪儿的青衣搭配;当雪儿穿上杏黄色的衣服时,师父就穿……”搭配好自己和苏羽旋的衣服,苏雪高兴道:“这主意不错以后雪儿一眼就能在人群中找到师父了。雪儿就是雪儿。”苏羽旋接口道:“不同一般,是不是,古灵精怪。”又道:“拿人手短,拿了不同一般的雪儿的东西,手就没了;为了挽救我的手,我只好拿出礼物了。”他从身后取出一朱红色木盒,打开木盒是一条手链,由各色透明的四字细细磨制而成,石子内交错透出雪花和星星的图案,手链散发淡淡莲花香。苏雪开心得跳起来,道:“好喜欢这份礼物,师父,你真好。”苏羽旋给她戴上,慢慢的,他没有告诉她手链上的石子是他一颗颗从沙堆里找的,串起石子的细绳是用莲叶丝一点点揉搓做成的,也没有告诉她手链的名字,星之链(恋),她也没有注意,就像她不曾注意苏羽旋对她的柔情。苏羽旋道:“以后就带着它,可以驱邪保平安。”苏雪点了点头,道:“雪儿在生气呢,师父应该安慰安慰,还得再送一份礼物。”苏羽旋道:“不会吧,是他惹你生气,我还得替他还。”苏雪一副天经地义,道:“嗯,你唯一的徒弟在生气伤身,师父当然要做顿美餐安慰。”她挽住苏羽旋的手臂摇晃,道:“师父,拿师父的手短吃师父的嘴软,师父就不用担心雪儿在你耳朵念个不停了。”“好,怕了你了,我投降。”苏羽旋嘴上虽这么说,心中却乐开了花。陆流水看见苏羽旋在忙碌,忙帮忙看火,问道:“怎么样,雪儿还生气吗?”苏羽旋没好气道:“你说呢,要不是你我也不用做饭。”陆流水很是愧疚,要说些什么,一只白鸽落到屋顶,脖子处挂着一颗红枣,咕咕叫了几声,苏雪打开窗子,陆流水紧紧盯着窗子,希望能看到苏雪的脸;苏雪却只伸出的一只手,等白鸽落到手上后便收回了手。陆流水忙从怀里拿出一早就准备好的甜枣,交给苏羽旋,道:“帮我给雪儿姑娘。”苏羽旋拿过甜枣包起身,到了窗口处,道:“雪儿,陆兄给你赔罪的。”苏雪接了过去,陆流水一阵高兴,等苏羽旋再次坐下时,他道:“苏兄,晚上请你吃饭,想去哪都可以。”刚说完,只听见从屋里传来苏雪的声音,道:“看起来好看新鲜,但是明明是前几天天掉落的坏枣,还装单纯可爱,真虚伪狡诈,我还是扔了,不然吃了肚子疼。”陆流水一听就知道苏雪是在借枣怪他,一颗甜枣给扔了出来,窗子随之关上。陆流水捡起甜枣,屋上白鸽看着他咕咕叫着,昨晚他想了很多向苏雪赔罪的方法,想起苏雪说的用于认错的鸽子,于是他半夜起来跑到竹林深处,鸽子栖息于枝上,敏锐的它们听到细微的脚步声纷纷飞起来,陆流水不知道那只才是苏雪说的那只,鸽子又要飞走了,也就顾不得什么,忙在众鸽之中抓了一只。怕苏雪还是不肯原谅他,天微亮时,陆流水又跑到城西的老字号甜枣店,一颗颗的选了一包红枣。他看着手中的红枣,窗户还是紧闭着。而在里面苏雪却一颗颗数着红枣,小心地收好,轻轻道:“雪儿没有怪你,红枣雪儿会好好收着,在路上慢慢吃,每天吃一颗,枣核就存起来。”轻笑了一声,道:“那只鸽子代表着我不会先认错,而不是用来认错的鸽子‘小悔’。”外面,陆流水道:“你说怎么办,要不是初儿任性,你怎么盯着我后面看什么,胡闹一通还要死要活,我也不会……”“陆流水!!”感觉到身后的冷气,陆流水回头一看,叶初怒火中烧了吓陆流水一跳,道:“初儿。”原以为她会将他狠打一番,却听见她哭着走了,陆流水愣在原地。苏羽旋提醒道:“再不追人就跑远了。”陆流水弄好柴火,道:“让她冷静想一下吧,顺着她只会让她越加蛮横无理。”
沐雨帮帮厅上,苏雪微笑着,目光缓缓流过厅中众人,道:“各位兄弟,今天我召开的最后一个帮会差不多结束了,之所以说是最后一个,是因为过了今天帮主将不再是我,我已将帮主之位传过雷闪,各位堂主和护法也同意了。”厅中喧闹起来,有人问道:“帮主,为什么?”这句话道出了众人的疑问,他们也终于明白了赵玉堂堂主为何从今早起就无精打采,苏雪道:“闯荡江湖一直是我的梦想,还有四个月我就要嫁入叶家。在这之前,我想无所顾念的走江湖;而且,相信大家都看得出来,雷副帮主的能力不再我之下,他绝对能承担起众人,将沐雨帮带上一个更高的位置。”有人突然道:“就算这样也没有必要辞去帮主之位,莫非是想嫁入叶家后名正言顺地帮助凋碧帮来吞灭沐雨帮,才辞去帮主之位。”此话一出就受到众人责怪,雷闪等人正想发话教训,苏雪做个手势阻止,向那人道:“沐雨帮是我亲手创立,合大家的心血才有了今天的局面,我又怎会那么做;沐雨帮会越来越强大,总有一天能够润泽天下受苦之人,让世人尊重;但是不是在我的领导下,我的使命已经完成,剩下的就靠雷帮主和大家了。”离开座位,苏雪走到众人身边与之一一握手,在与雷闪握手时,苏雪道:“沐雨帮就交托给你了。”雷闪报以一笑,传递着坚定的承诺。赵玉堂握着苏雪的手不肯放开,苏雪笑道:“我的手可不是银子。”赵玉堂转过头,不肯让苏雪看到他的脸,苏雪道:“四个月后我在回来没收你的银子,趁这段时间,你好好攒钱。”赵玉堂放开手,点了点头。苏雪走过黄海量身边,突然举起手中的玉佩,笑道:“偷到了啊。”黄海量一笑,半年前他还是一个小偷,他在街上走着,目光却如鹰般盯着过往的人,寻找猎物。杏黄色的衣衫飘过,他眼睛闪亮了起来,那女子看起来很开心,而让他开心的是她腰间的玉佩,那块玉是难得一见的好玉,拿到当铺少说也有一千两银子。他走到她身边,擦身而过的瞬间,他偷到了玉佩,与此同时另一只手也抓着了他的手。他顺着那只手看去,是一个男子,那男子靠近他,轻声道:“还回去。”到手的东西他怎么会还回去,他翻手很容易得脱离男子的束缚,拔腿要跑。但是男子眼尖手快抓着了他的肩膀,他只得与男子过招,动静引来了杏黄色衣服女子的注意,她问道:“师父,怎么了?”同时她看到了他手上的玉。他很快就被男子的招式打压住,不得不束手就擒。女子拿回了玉佩,道:“玉佩几时不见,我都没察觉出来,身手看起来也不错。”附近几个官差走了过来,道:“又是你。”他心想逃不过了,却听苏雪轻声问道:“你可以拿到官差的钱袋吗?”他没有回答,任两个官差抓上他的双肩,在这一瞬间,他拿到了钱袋。看到这一幕的苏雪一笑,对官差道:“你们误会了,我的玉佩掉在地上,是这位公子替我捡起的。不过行为有些轻浮,我师父便出手教训了一下。”官差不信,但是女子既然这么说了,他们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离去。他问女子道:“你想怎么样?”女子把玉交到他手上,道:“我叫苏雪,很佩服你的绝活。希望明天你能到沐雨帮一趟。”就这样,他加入了沐雨帮。黄海量瞬间拿回玉佩,道:“勉强过关,石头当做奖励,不过玉可不能拿回。”苏雪看着手中不知如何就被替换成了石头,看着他一笑,一如当初。走回座位,苏雪道:“也没什么可以送给你们做纪念;你们一直想看花灯节时的花魁之舞,我就跳一次。”厅里让出一块空地,苏雪缓缓起舞,舞步轻灵,舞姿多变,宛若初成,对一切充满好奇的精灵,带着喜欢引领大家来到鸟语花香的世外洞天。一支舞终,苏雪对着众人一笑,迈步离开大厅,消失在门口之际,雷闪大声道:“帮主,要一切顺利。”只有他知道苏雪此番前去的目的,也因为此他答应了担任帮主之位。不过他知道苏雪会一切平安,因为有苏羽旋在,那个当初把他带到沐雨帮的人会保护她。
屋顶上,苏羽旋问道:“雪儿,有没有后悔?”苏雪一笑,道:“怎么会,虽然很不舍,但这样做对沐雨帮对我都好。”抬头眼望夕阳,彩霞环绕在其周围,苏雪道:“师父,你看,好美的夕阳,明天会是充满希望的一天。”
深夜里,苏雪悄悄潜入陆流水房间,到床边坐下,他的眉头微皱,苏雪伸出手又缩了回去。她凝视他熟睡的面容发呆,半响,道:“行云哥哥,雪儿不是阴险狡诈的女子,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不得不耍些小计谋,相信雪儿好吗?明天我就要走了,四个月后再见之时,也不知是解了你身上的毒和你一起离开,还是要嫁给叶千仞。”取下碧云珠,给陆流水带上,道:“离岛之际,你亲手给雪儿带上让我保管,现在雪儿将它给你,代替雪儿陪在你身边。”陆流水动了动,翻个身。苏雪忙躲到下面,过了一会儿,等陆流水又睡熟了,苏雪松了口气,站起来,将信放到床边。最后看了陆流水一眼,道:“行云哥哥,雪儿走了。”声音极轻,若有若无,转眼苏雪便消失在夜色中。陆流水睁开眼睛,早在苏雪进来时他就醒了,所有的话他也听到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叶千仞在瞒着他某些事,那就是他的过去。大胆的联想过去,或许他就是苏雪口中的行云哥哥,不然苏雪为什么几次救他性命,数次失口喊他行云哥哥,这绝不是认错的问题。可问题是苏雪为什么不说出来,甚至当他问起她却避而不答,还说行云死了,她的苦衷又是什么?想到此他再也睡不着,起身后打开信封,借挂在胸前的碧云珠发出的亮光读信,信上写着:
陆大哥:
我有样东西要你替我保管,四个月后我来取回。此事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叶初和叶千仞,东西也不能让任何人看到,原因回来后我会告诉你。希望你能做到,就当做我几次救你性命的报答。还有,上次的事也一笔勾销,我不生气了。
苏雪
叶府中,黑衣人自窗而入。叶千仞背对着光,问道:“有什么新发现。”黑衣人道:“启禀帮主,在碧云岛的一棵桃树下入地一尺处挖到了一幅画。”把画递上,叶千仞接过画打开,画上有两人,其中一人是白行云,而另一人是苏雪!虽然两年的时间样子有些变化,叶千仞还是认得出是苏雪。他向黑衣人道:“下去吧。”黑衣人走后,叶千仞将画抚落在地,眼神冰冷,道:“苏雪,你竟敢骗我。”他早就该怀疑她的真实身份,却几次被她蒙混过去,他还傻傻地相信她说的话。一早,叶千仞气势冲冲来到雪昼轩,推开门里门空无一人,便问陆流水道:“苏雪上哪儿去了?”陆流水奇道:“苏姑娘不就在里面吗?她不会起这么早。”见陆流水不知道苏雪的动向,骂道:“她在里面我还能问你,平常她起来之后去哪里?”陆流水想了想,道:“在后面的竹林练舞。帮主,梳妆台上有一封信。”叶千仞拿起信拆开,
叶千仞:
衣箱中有一件衣服,是我昨夜特意为你做的,也不知合不合身,希望你能喜欢。
苏雪
叶千仞冷冷一笑,心道:“好个苏雪,若不是识破你的身份,这会儿我该高兴你对我的温情了。”吩咐陆流水道:“给我打开箱子,取出里面的衣服。”他不知道苏雪有没有在里面下毒,为以防万一,他让陆流水去拿。没有下毒还好,若下了毒就是陆流水受罪。陆流水打开箱子,见衣服旁边有一幅画,便将画交给叶千仞。叶千仞把画打开,画上之人正是叶千仞自己,画上的他穿着苏雪留下的衣服,风流飘逸。陆流水道:“是帮主你,画得跟真人没什么差别。下面还有一首是,横着读是‘宿之千仞’。”宿之千仞就是嫁给叶千仞的意思,叶千仞怒气消了大半,也不说什么,心里寻思苏雪可能去的地方,还有几日就是期待已久的武林大会,苏雪一定会到。
前往杭州的路上,天空上一抹红,两匹马并排而行。苏雪跃到苏羽旋背后,要与他共骑一匹马。苏羽旋手轻轻一带,将她放到自己面前,道:“好好的马不坐,偏要同我挤一匹马。”苏雪道:“我的那匹马一点也不好,要骑师父去骑。”苏羽旋知她在找借口,她的红马可是千里挑一的千里马,对主人也温顺,相比之下,苏羽旋的马则稍逊色。苏羽旋也不点破,只是道:“可怜的马儿,一匹马要做两匹马的工作。”“才不可怜,有我这样美丽的主人它会高兴,晚上我喂它双分量就好了。”说着拍拍马的头,道:“马儿,是不是?”苏羽旋一笑,道:“累不死它,打算撑死它?”。太阳冲破云朵升了上来,两人望着红日,道:“充满希望与快乐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