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看着对方呆了好一阵子。
“呲!”叶猛听见这声音一下回过神来,见到小三儿捏着自己的左手食指一副吃痛的样子。他一把拉过她的手,见到上面有颗红红的血珠子,心疼地放到自己的嘴边替她吮了吮。
陶陶心里软软的,低声说:“不疼。”
叶猛皱了下眉,“十指连心,怎么可能不疼?”这丫头说谎也不看人,当他是三岁小孩儿?
陶陶抽回手,低下头,手指上还留着他的余温,心里也甜甜的。叶猛看了下桌上的针线,又瞥了下油灯才说:“别弄了。睡觉吧!”这么黑灯瞎火的,再刺到手,他又会心疼的,这丫头还真不让人省心。
陶陶啊了一声,瞪大眼看了下叶猛,嘟囔着说:“要睡你自己睡吧!我……我还有事没做完呢。”
叶猛一把拉起她,将她拖进房间里,“今晚你睡床总成了吧?我坐在椅子上看会儿书。”
陶陶低声说:“那怎么成。”
叶猛坏笑一下,压低声音问:“难到你要和我一起?”
陶陶佯怒骂道:“谁要和你一起了。”
叶猛笑笑,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淡淡说道:“那你还不乖乖听话?”
陶陶想了想说:“要不……要不我陪你看书,我在旁边缝东西。”既然谁都不忍心看着对方在那儿整晚坐着,不如就同甘共苦一下吧!
叶猛冷着脸道:“不行。”
陶陶低下头对了下手指,“这东西不是一个人要用,我怕赶不及做。再说……再说你为我担了这么大件事情,让我怎么睡得着?”以为她真的是小白吗?不知道他这样做担了多大的风险?
叶猛愣了下,没再勉强,搬了两张椅子,靠在桌旁,“好吧!不过你要是乏了,就一定要去睡。”陶陶点点头,坐到了椅子上,叶猛也拿了本儿书,目光却时常不在书本上。
火光中,小三儿的脸暖暖黄黄的,真美……
两人没再说话,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却让叶猛觉得这气氛很惬意。陶陶缝了几个口罩,抬眼看他的时候,叶猛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在桌边儿撑着头睡着了,唇边挂着淡淡的笑意,她站起身从一旁叶猛的包袱里找出一件披风,轻轻搭在他身上。就着油灯散出的莹莹火光仔细地看起了这张熟悉的英俊脸庞。
两年了,她陪着他过了近七百个日夜,说不喜欢他,那是自己骗自己。可她真就决定这样和他在一起了吗?但要离开他,他会伤心吗?她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那种勇气,大声地对他说,她要去种田。如果他难过,她也会心疼的。可他毕竟是有婚约的人,而且伏柔郡主的脾气她也领教过了,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啊!她这个时候插只脚进去,不就成了真的小三儿了?
叶猛为她做了太多事,她该怎么回报他?
清晨,叶猛听见屋外传来脚步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在桌子上趴着睡了一夜,腰酸背疼的。小三儿已经不在身边的椅子上了,身上却多了一件披风,他嘴角泛起暖暖的微笑,站起身揉了揉自己有些酸软的胳膊,活动了几下筋骨,走出房门,见到小三儿在院子里忙活着,似乎在洗什么东西。
陶陶听见脚步声,回头见到叶猛从屋里走出来,她忙站起身,擦了下手上的水,“少爷,你怎么不披件披风?早晨比较凉,容易感染风寒的。”这样会影响他的身体,村里本就不太平,这小祖宗还不注意下身子怎么行?
叶猛皱起了眉头,走到她跟前,低下眼眸,故意凶巴巴地看着她,“昨晚和你说的事情,你怎么那么快就忘记了?”这丫头的记性还真差,得提醒提醒。
陶陶嘴角动了一下,啊了一声,“什么事情?”
叶猛伸手捉着她的小下巴,咬牙切齿地说:“我让你叫我名字。”他还没听够呢!这丫头怎么那么吝啬的?和他装糊涂,那就先忍住自己的笑才是,分明就是故意气他的。
陶陶忙打开他的手,嘟了下嘴,他还真是光天化日调戏良家“少女”啊!以为是在叶府的园子里吗?真是不省心。
两人正打情骂俏的,陶大妈从外面回来,见到两人的神情笑了笑。对叶猛行了个礼,吱吱唔唔地说:“叶少爷,我……想让陶陶帮我做点儿事。”刚才两人亲密的举动她可是看在了眼里,恐怕女儿迟早都是他的人,心里有些开心。
叶猛将手负在身后,装模作样地对小三儿点了下头,“去吧!”
陶陶白了他一眼,转身问娘:“什么事?”
陶大妈忙说:“昨晚村里来了个道士,说是能驱走瘟神。你赶紧和我扶了你爹去看看,说是他的符水很灵。”
陶陶皱起眉,说道:“娘,你可别信这些江湖术士,他们的伎俩都是骗人的。如果真的能治病,还要大夫来做什么?再说爹现在身子不好,经不起折腾。”
陶大妈应道:“可有人喝了他的符水病就好了。”这可是她亲眼所见的,那几个人现在生龙活虎的在那边道谢呢!
陶陶问:“那几个人可是村里的?”
陶大妈摇摇头,“那倒不是。”
叶猛也听出了点儿问题,伸手拉了陶陶说:“走。先去看看。”
陶陶愣了下,怎么连他也有兴趣?她忙叫住叶猛,自己跑回屋里,拿了两个自制的口罩,走回叶猛身边,仔细替他戴上。叶猛有点儿不习惯,觉得捂住鼻子挺不舒服的,但这是小三儿亲手给他做的,他没拒绝。
两人向陶大妈问明方向后出了门,走了好一阵子,果然见到一大群人围着一个身穿道士服饰的人。那道士正装模作样地在那儿比划着,将一张张符纸烧了以后丢进水里,拿给那些给过钱的病人喝。叶猛皱了下眉,思量一阵,低声问小三儿:“你怎么看?”
陶陶嘟了嘟嘴,她可是经过现代科学熏陶的人,是个不折不扣的无神论者,她还能怎么看?于是说:“只怕是骗钱的。那些符水真能治病,神仙也太忙了点儿吧?”每张符纸他都要去祈福,天上即使真有神灵,难道都是专门给他打工的?
叶猛点点头,似乎自言自语地说:“看来村民都信了他的话,不能硬来。”这些生病的人,对任何一点儿希望都不会放过,如果就这样说他们是骗子,未必有人肯信,指不定还会惹来麻烦。
陶陶愣了下,他也不相信这些江湖术士吗?思想还有点儿前卫?嘴里却嘟囔着:“但也不能让他这样害人。虽然符水喝下去也不会有太大影响,可他用的水都是附近河里的,指不定是带有疫症的水源。现在这些人,病急乱投医,那些没染病的人可能也想求个安心。会影响很大的!”叶猛为了她留在了村子,村里的病情他们还没来得及控制呢!竟然有人来添乱。
叶猛一把拉起陶陶的手,道:“跟我来。”
陶陶啊了一声,他就这样走了?可叶猛拖着她,她也没机会去“多管闲事”,只能悻悻地回头看了下那道士的摊子。叶猛领着她来到村边,见到县衙已经派人封了村,他放开小三儿的手径直朝几个衙役身边走去。陶陶还担心着村里那些村民,没跟过去。
叶猛在远处和那几个衙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才又走回小三儿身边,浅笑着说:“走!跟我去做场戏,让那妖道乖乖现行。”
两人又回到之前的那条街上,陶陶回头时见到刚才和叶猛说话的那几个衙役偷偷跟在了他们后边儿。她不知道叶猛想做什么,但也知道他可能已经想到办法解决了。
离道士的摊子近了,叶猛忽然伸手揽住小三儿,低声说:“扶我过去。”
陶陶愣了下,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皱着眉说:“不行。要扮也是我扮,你不可以喝那符水的。”
叶猛心底暖了一下,低声说:“谁说我要喝了?你没见那么多人,他都忙不过来了,难道还会看着我喝下去?只要收了银子,他才懒得理。”说着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放到小三儿手心。
陶陶想想也是,这才扶住叶猛,缓缓朝那摊子走过去,嘴里还不停叫着:“让让!麻烦让让。”
道士看见有个衣着光鲜的公子朝他的摊子过来,忙丢下身边的一群人,朝二人走了过来,看了看叶猛的气色,故意很焦心地说:“这位公子怕是病得不轻啊!”
陶陶在心里暗骂,你才病得不轻,你全家都病得不轻。连叶猛是装病都看不出来,还在这里骗人。心里虽然不爽,但却没表现在脸上,反而扮得十分着急地说:“我家少爷恐怕不小心染上了瘟病。你快救救他吧!”
道士嘴角颤了一下,忙叫人端了碗“圣水”过来,“公子,你的病可不能象他们一样只喝一碗普通的符水,我这就特地替你请一道符。不过价钱嘛……。”
陶陶故作有点儿着急地样子,大声说:“你放心,多少钱我们都给得起。”
道士听了心花怒放的,立刻谈好价钱开始“做法”,嘴里念念有词。烧了一张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就丢进了那碗水里。他递给陶陶,陶陶伸手接了过来,顺手给了他一锭银子。叶猛暗暗对陶陶使了个眼色,呻吟般说道:“扶我到那边去坐会儿。”说着咳嗽了两声。
陶陶会意地端着水,扶着叶猛到一处墙角,见那道士又回头去忙活了,四下也没人注意,顺手便将水倒在了一旁的水渠里。
叶猛坐在旁边的石阶上,嘴角扯了两下,目光深邃地看着小三儿,“等会儿就有好戏看了。”她挺激灵的,他一个眼神,她便知道自己的意思了。这就叫心有灵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