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复四年,梁王朱温密令朱友恭、氏叔琮、蒋玄晖等杀昭宗于东都洛阳,哀帝李柷继位,朱温全掌政事,李克用以勤王讨逆为名,与其争夺霸权,常年征战,百姓苦不堪言。
作为为数不多的尚未被战事波及的地方,苏州城内倒是一片祥和繁荣的景象。
而此时正值阳春三月,莺飞草长,江南好时节。
苏州第一美人,方家大小姐方吟雪三日后出嫁。
消息一传开,苏州城里那些官宦、富绅子弟们的心便碎了一地。全城有谁不知,方家大小姐不仅有沉鱼落雁之貌,琴棋书画更是无不精通,是苏州有名的才女。两年来,到府上说媒的都快把门槛踩烂了,方家仍是不为所动。大家都在猜,到底最终会花落谁家。没想到,到头来却被京城来的公子抱得美人归。不过这公子也是大有来头,听说是京城中的官宦子弟,家世显赫不说,父亲还是朝中重臣,大权在握。这不,听闻今天是下聘的日子,许多人都到街上来,想目睹这位神秘公子的风采。
朱友文满头黑线,垮着一张脸坐在马上,心中憋着火无处发泄,心中把朱友贞骂了无数遍。早知道自己一路上被无数苏州百姓指指点点,评头论足,自己打死也不会接这么一个苦差事!自己好歹也是堂堂度支盐铁制置使,朝廷命官,居然沦落到替人接亲的地步,更可恶的是,这怎么看都更像是自己被拉到大街上展览啊!瞧瞧瞧瞧,这都是些什么眼神啊,有嫉妒的,有伤心的,有不甘的……这是做了什么孽呀?!啊喂,那边那两位妙龄少女那种相见恨晚的表情又是什么意思?!朱友文真是欲哭无泪,想自己一表人才,风流倜傥,虏获了多少少女的芳心,这这这,这真是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啊啊啊!
就这样,朱友文一路腹诽,在苏州百姓炙热的目光中带着彩礼和接亲队伍浩浩荡荡地向方府前进。
方府上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前厅。方家老爷方清源焦急地踱着步子,时不时地往门外张望。
“我说老爷,你快坐下歇会儿吧,小刀不是已经去打听了嘛,你就不用着急啦,瞧你,晃得我眼都花啦!”方夫人起身,笑着道。
“这都什么时候啦!”方老爷嗔怪道,“也不知道小刀接到了没有。你也别在这儿干坐着啦,快帮忙打点打点,千万别礼数不周冒犯了客人,这朱家的人咱可是惹不起啊!”
“诶,这马上就是自家人了,有什么好担心的呀!”方夫人扶着方老爷坐下来,笑呵呵的道,“咱们吟雪也是朱家明媒正娶的夫人,当时也是友贞看上咱们家吟雪,央媒婆过来提亲的。再怎么说你也是他的老泰山呀!”
方老爷仍是愁眉不展,道:“当初真的不该应下这门亲事,听你的就对了。你说苏州城内的富家子不是任着吟雪挑,可她怎么偏偏就相中了这个朱友贞呢?这可倒好,娶亲来担惊受怕不说,到时候在婆家受气,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方夫人叹了口气:“当初我死活不答应,你却说由她去吧,难得遇到自己喜欢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唉。”方老爷懊恼地捶了下桌子。
说话间,管家方夔急匆匆跑进来:“老爷夫人,小刀回来了,说朱家的人已经进城了,大概半个时辰就能到了!”
“这么快?!”方老爷赶忙站起身,“快快快,咱们去门外候着吧!”
“急什么,不是说了,还有半个时辰呢嘛!”方夫人不紧不慢地站起身,对身后的妇人说道,“张妈,去看看后院准备得怎么样了。”
张妈点头允诺,退了下去。
“对了,沐风什么时候能回来?”方老爷问道。
“启禀老爷,沐风少爷刚才托人过来说,这几天杭州那边人手不够,他抽不开身。恐怕不能送大小姐出阁了。”方夔小心翼翼地道。
“唉,也是难为他了……”方老爷叹了口气,转过头对方夫人道,“一会儿差人去后院跟吟雪和诗雨知会一声,今天朱家人过来,吟雪不便出来见面,叫诗雨陪着她,她们姐妹就不要到前院来了。”
方夫人点点头,吩咐了下去。
方府后院。
“姐姐真漂亮!”方诗雨趴在桌子上,一脸花痴状望着坐在对面梳妆的方吟雪,“难怪姐夫会千里迢迢从京城过来迎娶你呀!”
“方诗雨!!”吟雪转过身,捏了捏诗雨胖嘟嘟的脸颊,假装嗔怪道,“我这还没有过门你就一口一个姐夫的叫,老实说,是不是他背地里给了你什么好处呀?”
“哈哈,哪有哪有,我还不知道姐夫的样子呢,还不是你总在我耳边念叨朱公子这个朱公子那个,还没过门心都已经飞到他那里了!”诗雨笑嘻嘻地道。
“你这小丫头,再胡说看我怎么收拾你!”吟雪脸一红,伸出手便开始咯吱诗雨的痒痒。
“哎呦,痒啊……哈哈哈,姐姐饶命呀,啊,哈哈哈哈……”诗雨笑着躲闪。
不消一会,两个少女便笑着抱在了一起。
笑声渐止,诗雨趴在吟雪怀里安静下来。
“姐姐,等你出嫁了,还会回来看我,还有爹娘吗?”半晌,诗雨闷闷的道。
“傻丫头,当然会啦!”吟雪搂着诗雨坐下来。
“可京城里苏州那么远,听说这次姐夫过来,单是水路就走了三天。”
“……”吟雪也沉默了。
“不过也没关系,我可以去看你呀!听说京城可比苏州热闹多了,还有很多好吃的呢,我也很想去看看呢!”诗雨见吟雪失落的样子,赶忙安慰道。
“恩恩,我之前听友贞说,”吟雪也来了兴致,“京城御宝斋的糕点很有名的,尤其是玫瑰糕,晶莹剔透,入口即化,唇齿留香。”
“真的呀真的呀,”诗雨已经沉浸在玫瑰糕中不能自拔,这可是她的至爱呀!“要不我这次跟你一起去吧,等我玩够了再回来好不好?”
“呃……”吟雪彻底无语了。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随后想起了吟雪的丫鬟梓墨的声音:“两位小姐,刚才老爷让带个话,说客人马上就要到了,两位小姐不用到前院了。”
“哇,这么快?!”诗雨眼睛亮晶晶的,“我去看看!”
“哎呀,回来,刚说不能去前院你就忘了!”吟雪赶忙拉住诗雨,“你还是乖乖坐下来陪陪我吧!”
诗雨眼睛转了转,“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