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就看到一只肥猫喵喵叫着在禾苗身上蹭来蹭去的,还举起小爪子抓抓挂在脖子上的荷包。
那荷包看着也挺一般,靛蓝色底,上边绣着喜鹊登枝花纹,绣功也不咋滴,看不出来路。
沈长垣打趣道:“禾苗,你的猫给你叼来了什么好东西?还一个劲的缠着你献宝。”
禾苗面色有些凝重,从肥猫身上解下荷包。也不知道斑斑是怎么将断绳打结的,三四个疙瘩七扭八扭的,只是看那绳子断口,肯定是它咬的。
禾苗也不先打开荷包看里边内容物,反而问斑斑:“吃饱了么?”
虽说斑斑本质上是只豹子,可是,现在这小样儿不过是只肥猫,又如何在山林中捕捉猎物填饱肚子?
大花猫喵喵叫了两声,意思是吃过了。大只的动物不好抓,藏在洞里的肥兔子还捉不到么。
禾苗将它抱着放在膝上,伸手挠了挠它的下巴,大花猫惬意地翻了肚子,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半眯着眼几乎要睡着了。
还是主人身边暖和啊……
禾苗一只手揉着猫肚子上的软肉,另一手将荷包递给世子,又朝对方使了个眼色,眼光在周围人身上溜了一圈。
世子会意,遣退闲杂人等,就连母亲和弟妹也给客客气气地劝走了。最后留下的除了他与禾苗,还有禾苗身边那个很没眼色的女侍卫。
鸦九压根就不听话,他就窝在禾苗身边不动了!
荷包里若是有什么宝贝的话,怎么能少了他的份!
禾苗冲着世子笑道:“世子哥哥,小九在这里无碍的,他什么都不晓得,也不会出去乱说的。”
世子不再坚持,接过禾苗递到他手中的荷包,将里面一个坚硬的物件掏出来,随口问道:“哪来的?”
这是一个腰牌,乌木制的,三指并宽、两寸长,一面阴刻了一个古字,另一面却是阳刻的繁复花纹,花纹中间隐约还能看到几个小字。腰牌的棕色挂绳被咬断了,看来又是猫的杰作。
待看清了腰牌上的小字,信阳侯世子的瞳孔缩了缩,立即将拿着牌的手掌合拢紧握成拳。他朝四周警惕的扫视一圈,侍卫们离得有些距离,亲人则是在不远处的帐篷外,正担心地朝他这边张望。
世子冲着满脸担忧的母亲笑笑,挥了挥没受伤的右手,示意自己无事。
他转过脸来,满脸严肃的对禾苗说:“禾苗妹妹,这只猫究竟去了何处?”
禾苗知道这个腰牌很重要,不会是无名小卒的东西,她也没隐瞒,直言道:“是从敌营那边捡来的。”说着,给团在腿上的肥猫不轻不重地捋了捋毛。
世子深吸一口气,哑声道:“此事事关重大,千万莫要让旁人知晓。哥哥还有事,先走一步,你转告他们,就说我去侯爷那里了。”
禾苗知道世子说的是侯夫人等人,她点点头,起身目送对方迈着大步离开。
鸦九无趣地呱了一声:“什么宝贝这么紧张啊?”不就一个破木牌么?又不是名贵黄花梨和紫檀木。
禾苗轻轻敲了敲他的脑门,无奈道:“你就只想着宝贝,赶明儿得闲了,我让任安仔细回忆一下有没有什么藏宝图的传言,让你寻宝寻个尽兴!”
鸦九歪歪头,不屑地撇撇嘴,“人参精才没那么大方呢!”就算有宝藏,那家伙肯定也是霸占完好东西,剩下的才给他玩儿!
此时侯夫人走过来,两人不好再深谈,禾苗应付侯夫人去了。
世子先去找了亲爹。
信阳侯得知这个消息,吃惊不小。他果断道:
“此事非同小可!得立即跟圣人凛报!”皇子造的孽,唯有交给他们老子定夺!可是,要如何将世子摘出去……毕竟,兄弟阋墙、父子相残,说出去实在不好听。知道的人是越少越好。
“这东西哪里来的?”信阳侯追问。
世子老实回答:“禾苗养的猫叼回来的。”
信阳侯:……
外甥女运气太极端,不是极好就是极恶,他这个当舅舅的实在是心惊胆战,有些吃不消。
“如今我正想法子让苗苗从众人眼中淡去,让那一位慢慢适应她的身份……这事绝对不能牵扯上禾苗!”皇帝到目前为止都没有见过禾苗,就是皇后,也不过仅有一面之缘,而且那一回禾苗还是化了妆的,皇后以及宫中诸人也未必还记得清楚她的模样。沈小妹只要稍微打扮一下,不是跟禾苗极熟悉的人,未必能立即区分出来。过年的时候让沈小妹吃胖一些,长得圆润一些,只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众人也不会觉得奇怪。
世子是知道父亲的打算的,他想了想,献上一计:“禾苗身边有一位箭法极准的女侍卫……”
信阳侯眉头一挑,几乎毫不犹豫就同意了。“只是牵涉到苗苗身边人,你须得跟她打声招呼。为父这就去面圣。事不宜迟,你且去传话,务必要劝服那姑娘。”
父子分头行动。世子忍着伤痛,又一路疾行回到侯府营地。
禾苗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折返回来,面露不解。
世子直接开口:“那个、小九呢?”
禾苗回道:“带着大黄它们出去玩了。”
世子:……
他内心在咆哮: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跑出去玩!真当你们现在还在参加冬狩啊!
禾苗惯会察言观色,看到世子哥哥脸色不好,她小心翼翼的问:“可是……有什么不妥?”难道立即要发起大反攻了?
她倒是不担心那几个出事,毕竟鸦九也不是好惹的,大灰大黄本事也不差,能捉住他们的寻常人还真没几个。除非遇上本事高强的修者。
世子看看还蜷缩在一张厚实皮毛中呼呼大睡的肥猫,他面色曲扭了一下,将父亲的打算简单提了几句。
禾苗知道他们是在为自己打算,想要鸦九去顶包,心里却是不愿的。最后她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就说半路你遇上这只猫,发现猫脖子上挂了个荷包,觉得奇怪,就将荷包拿走?”
“只是圣人问起,总归要找出猫的主人。”圣人多疑,不给他一个可信服的借口,只会在他心中埋下一根刺,最后必定会失去圣心。这不是将整个侯府往坑里带么?
这时,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就说猫是我养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