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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一处相思 两处闲愁

终于开学了。站在校门口深吸一口气,恩,有挂科的味道。皮箱子有人给拎不?四顾茫然,没一个认识的,拖着大皮箱一步步的挪,其实本来也没有什么可带的,可老妈非得给塞进苹果、梨、橘子、自己腌制的咸菜、咸鸡蛋、反正就是那些在哪里也能买到的,并且花不了多少钱的那些东东,非得委屈他们在那个沉闷的大皮箱里,翻山越岭啊、跋山涉水啊、没办法,谁上这零而八碎的东东上面有一颗零而八碎的心呢,拼拼打打到一起,那叫母爱。得,大头,小忧,清扬,你们有口福了。清扬,你,回来了吗?

居然是头一个到的,宿舍里有沉闷的味道。厚厚的一层尘土,我拿起笤帚一顿狂扫。心仪挂床边的风铃被我搅得滴滴答答的响。

目光所及,是四张上下铺。也奇了怪,当初挑上下铺的时候也没啥默契,怎么老大老二老三老四都挑了上铺,老五老六老七老八都在下铺。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气场魔力?

老大凌老二丽是党员,稀奇物种。现在人谈入党,神圣感尽失,单纯的觉得那就是曾经成绩好的注明。小凌长得漂亮,据说家境也不错,穿着却比较保守,很安静,业余时间总是在上铺静静的翻书,标准的大家闺秀的模样,额,这只是表面现象,因为,你翻翻她翻的书就明白了,标准的席绢和古龙的奴隶,所以呢,做事也颇有侠女风范,这也是她成为两个基本点的前提条件,否则,乖乖,拉党员作弊,不要命了。

老二就野多了,整个宿舍就她认识的人多,得说是认识的男生多,开学第二天就抱着篮球去了操场,结识了一帮的哥们,这个胆量可不是谁都有的,比如我,就是标准的窝里横,绝对的社交低姿态。

老三萍老四闹是恋爱达人,明眼人都知道,和天龙八铺,那暧昧的小火苗蹭蹭的。萍是被华盯上了,她自己还不知情,跟人家还攀交情呢,闹的问题有点复杂,喜欢上一个有女朋友的人,貌似那个人对她也有意思。这个,啊?????问题有点严重。

我是老五,属于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侏儒。

老六心仪,静如处子,动如脱兔。浙江人,标准的古典美女的坯子,人家这长得水灵了,一般北方粗枝大叶的北方小伙子不敢追,所以呢,一直曲高和寡着。

老七沛,瘦弱,肤色偏黑,男生们略带爱怜的喊她“巧克力”女孩,嘘,这话可不能被她听到,听到了她肯定絮絮叨叨的没完没了。有点更年期提前的征兆。

老八帆在宿舍年纪最小,却是我们的领导,谁叫人家是一个基本点呢,平时不贿赂着点,关键时刻能侠肝义胆么?她也颇受讲师的关照,因为课文读得声情并茂。

这就是我最亲最可爱的姐妹们,那一个个鲜明而有特色的臭美丫头们。

折腾一通后,宿舍初露本来的面目。突然有个想法:该不该打造一个特色的宿舍节呢?像主题餐厅一样,每个宿舍都有自己的主题,比如:花仙子宿舍、蓝精灵宿舍、睡美人宿舍等等等等,我被这个想法折磨的有点激动。迅速奔西门而去。

没有一个认识的人,身边也缺少了小忧的陪伴,左盼右顾一下,身边来来往往的大多是陌生的面孔,突然就觉得有些落单。落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呢?就像1找不到2,2找不到3。想到自己的上半个学期,还真就是在忙忙碌碌,喧喧闹闹中度过的,又忙又乱,又甜蜜又心酸,还真是少有这样独处的时刻。静下来做什么呢?逛一逛这座美丽的校园吧。

校园坐落在固安。之前的二十年里,还真是不知道这个所谓的“京南第一县”是何许人也。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被命运给空投到这里来了,当初报志愿的时候,我只填写了一个:河北大学——戏剧影视学院。我奔着编剧去的啊,华丽丽的编剧啊,写一集挣好几万的编剧哇。。偷偷的按自己的成绩跟业内人士打听过,那个学院的管招生的叔叔胸脯拍得叭叭响,来吧,来吧,没有问题,历来的分数线都比你的成绩低??????我爸不放心,偷偷又给补了一个第二志愿,我压根就没看。然后就悲催的悲催了,也不明白编剧咋一下子那么热,分数线哗啦啦的就上去了,我就被淅沥沥的空投到这里了。班级里大部分人跟我的情况是一样的,都有着被命运捉弄的感慨,也就格外的惺惺相惜。

这个学校叫做河北职业技术学院。好吧,若干年后,我必须得承认这是我的母校,虽然这位妈妈长得磕碜了点。给朋友们写信时都不愿意用校园配发的信纸和信封,对这个所谓的技院总归是羞于启齿的。哎。虚荣心么。辅导员杨华芳,男,40多岁的样子,无比慈祥的安慰我们,给你们说说咱们学校的历史吧,前身是青干院,培养的可都是干部子弟,再前身是中央工艺美术学院,知道这个学院么?那可是华丽丽的清华大学的分校啊,所以,你们可以这样介绍咱们的学校——清华大学的分校的分校的分校。。讲台下,早已嘘声一片,辅导员扶扶他的框架眼镜:好吧,好汉不提当年勇,就是现在咱们学校也有风云人物啊,知道紫荆花吧,是咱们艺术学院的师生给设计的,知道高峰吧,唱大中国的那个,就是你们的师哥啊??????同学们,一起唱:“我们的大中国呀。好大的一个家……”这个面子还是必须要给的。“经过,那个多少,多少风吹和雨打,我们的大中国呀,好大的一个家,我要,那个我要永远伴随他。。”歌声委婉动听,彼时还不是很熟悉的同学们都相视而笑,好像还挺温馨的。

平心而论,这个学校的环境不错。很安静。整个校园被安置在了荒郊野地里。校南北是标准的国道,来来往往的大巴车。校西门是一条笔直的羊肠小道,两边是卖饭的、卖书的、卖日用品的、卖礼品的,还有网吧,一水的都是那种最原始的简易棚,有几个网吧稍微好点,好歹是拿砖盖的,但是里面又潮又黑,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生意的火爆,上网的,翘课上网的,包通宵的,每天都人来人往。所以,这些网吧的管理者们,每个人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2块钱一小时,爱来不来。上网的诱惑还是很大滴。虽然经常被****吓得一愣一愣的,但是那个地方还是有无穷吸引力滴。西门再往西走,走出了西门的范围,就是荒郊野地了。准确的讲,该叫荒山野坡,好吧,我不得不说,还有个更动听的名字叫“情人坡。”很大很长的山坡,横跨南北。坡上是各种的树木。现在已经有树在悄悄的吐芽了。下午没课的时候,许多同学都会选择结伴来这里,坐在山坡上晒太阳。大多时候还能看到农民伯伯在放羊。世外桃源啊,室外桃源。附近还有个小亭子,就是标准的公园亭,亭子正中间一对师姐在相拥而吻,哦,对不起看错了,是一个师姐和一个长头发的师哥。太阳的余辉柔柔的落在他们的肩上,像油画一样漂亮。我能不能高喊一句:住口!呢?

从坡上下来,往南走,一条不宽的马路,两边是绿油油的东东,跟草似的,但肯定不是草,是粮食,是玉米还是小麦这个就说不清了。不好意思,县城里长大的孩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再由它长长,到夏天就知道是什么东东了。走到头东拐,没几步就转了一圈回到南门了。赫然的几个大字“河北职业技术学校”亮瞎了我的双眼。。

进去,再陪自己逛逛这春日的校园。门口赫然写着校训:“惟学、惟用、惟创”沿主路向北,左手边是一块人造景观,白色的回廊亭,两朵蘑菇亭。花花草草的点缀着,感觉安逸、祥和。右手边大空地,是体育场,有篮球筐、乒乓球台、等体育设施,还有胶皮跑道,晚上霓虹灯闪烁,被同学们亲切的称为“灯光体育场”。正中间的庞然大物是主教学楼,一教,共五层。大部分的课程都在这里完成。3层——5层每一层都有一个阅览室,三层是科普读物,四层是期刊论文,五层才是各种杂志,所以,五楼的人气远超三、四层。这就是这所学校的“门脸”。算不上美人吧,也得说算是五官端正,散发着小清新的气息。

“五脏六腑”就比较乱套了。食堂就有5个。一食堂比较大,蒸煮系列的。菜是大锅菜,没啥特色。受欢迎的是最后那个窗口,可以选择各种风味:红烧牛肉、红烧排骨、小鸡蘑菇等等。。方便面。二食堂最受欢迎,小肉包子做的是鬼斧神工,大部分的菜算是小份额炒的,油比较足,味道比较浓厚,最爱辣子鸡块,味道杠杠的。三、四、五食堂都是餐馆性质,可以自由点菜。是过生日啊、聚会的好去处。当然,也比较费银子。

另外还有一个食堂是专为老师们准备的,叫颐景园。是小型宾馆,能吃饭也能住宿。但必须得批条子才能进。一般情况下,学生是不允许出现在这种较高档次的餐厅的。与它近距离接触只有一次,就是军训结束,与我们朝夕相处的教官要走了,校方安排的欢送宴。在他们觥筹交错的时候,我们宿舍的姐妹们正哭鼻子,然后不知道谁出的注意,在那张我们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捧回来的先进集体的奖状后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准备送给教官严格。他说他叫严格,对他的姓我丝毫不怀疑,对他的名,我倍感蹊跷。这个严格严厉中也不乏怜香惜玉啊,军训时心仪肠胃炎休息,他还特意来探望,把这个小妮子给美的啊。。他走后的第一天,我们正伤感呢,宿舍电话响,老大接的,看得出她激动的愣了三秒钟,然后按下的免提,严格那洪亮的嗓音就响透了整个宿舍:“全体都有,稍息,立正!”这一嗓子啊,407宿舍马上就成了呜咽中的小河。只有我,弱弱的说了句,不愧是导弹学院的,真够导弹的。继续说那天,几个傻丫头拿着奖状,在颐景园门口等了足足一个小时,中间出来了一个别的班的教官,喝得眼睛红红的,狐疑的看着我们,还往前靠近了几步,仔细看看不是他带的那个班的,然后,立正,给我们敬了一个很标准的军礼,然后继续进去吃喝了。再然后,我们终于堵住了严格。到底是我们的严教官,怎么说也不收,说部队有纪律,我想,他的心里面应该是暖的吧。

最后一辆辆的军车从我们面前而过,带走了我们一个个亲爱的教官。当严教官远远走来的时候,我们举起了右手使劲的挥,严教官估计动容了。他带领着一车兵唱起了歌:“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车队就在他们的歌声里渐渐远去。(时隔很多年,依然记得这些场景,哪怕是后来接触了更多的军人,都难以磨灭最初的在心底的那份神圣。)

错落的还有大小两个礼堂。说是礼堂,其实就是上公共课的地方。马列毛概。基础法律、就业形势等,属于一级逃课科目。基础法律我从来不逃,因为王立志,私下里,我们谁也没喊过他王老师,岁数看起来不大,笑起来坏坏的,上课发散思维,讲得信马游缰。一节课真正落在本专业的也就是临下课15分钟的画重点,其余的时间就是贫。贫起来无边无际,如万斛泉源,不择地皆可出。在平地,滔滔汩汩,虽一日千里无难。我对又贫又坏的老师向来没抵抗力。毫不挣扎就做了他的粉丝。

要逃就逃马列。教马列的老太太就是监考四大名捕之一,严肃的很,据说这个马列老太有十分悲惨的经历。上高中时中苏交好,各科成绩都不错的她选择了俄文,四年大学读下来,中苏关系僵化,所有教俄文的老师自寻出路。她没有办法转教思想政治。想来,有着颇多生不逢时的感慨吧。真是每个人的经历都足以出一本书。

再一个比较大的器官,就是宿舍楼了。男女宿舍楼。上了一天的课,最愿意回的地方。我们甚至可以矫情的称之为家。一个宿舍还可以分为8个小家。床边链子一拉。躲进去就成一统了。还能邀请左邻右舍来做客,拿出小零食招待,两个人靠着墙坐着,腿上搭着被子,被子上摊着一本瑞丽或俪人,一人一个耳机子听同一首歌,老大玲讲话,真是往死里舒服。每人分到的一小块墙面倒是谁也没浪费,各色贴画一水拉开。沛沛最爱刘德华。帆最喜曹颖。闹和萍一个中国地图一个世界地图遥想辉映。会写毛笔字的心仪挂的她的大作:“爷是美女,爷傍大款”,我看着喜庆就向她讨了一副“虎踞龙盘”然后她可能考虑着版面,又在后面续了个貂,于是我的墙贴就成了“虎踞龙盘乌龟睡”。而小忧的宿舍正正好好在我楼下,她是上铺,我是下铺。我俩中午去买饭的暗号就是她拿着扫床的笤帚狠垂几下房顶,我的床下就会有闹耗子的动静,于是,我就抱头鼠窜到楼下去找她。

这些还都是面上的,更能引起鸳鸯无数的还在宿舍楼的后面,所谓的教职工宿舍,真正的教职工哪会住那呢,所以你懂得。有大批的人交着宿舍费,空着床位,再巴巴的在教职工宿舍里租上一间房子,为自己的泡妞生涯提供一个有力的物质保障,还别说,这些人就像是社会上的那些“富二代”,总能招来大批粉嫩的蝴蝶。而对于这些,我们宿舍的八姐妹都是不屑一顾的。

如果爱情少了左顾右盼,少了前思后想,少了辗转反侧,少了牵肠挂肚,省略掉所有过程而直奔主题的话,该是多么的索然无味啊。那些红灯区,就让它悄然红着吧。不过凭良心说,红灯区的风景还是很美的。因为生源少,地方偏,所以有百亩良田以供挥霍。目及之处,全是树木,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红的绿的,花的素的,那些书上趸来的词放在这里一点都不过分。最喜欢的还是和心仪做在高高的核桃树下嗑瓜子,嗯,嗑瓜子,心仪长得美,长长的头发,长长的裙子,盘腿坐树下,陪我磕瓜子,好像一副画。

信步往回走,都忘了出来买什么了,快走到灯光球场时,听到有人喊我“茫—小—然—”我回头一看,看到了班级里的二圣之一,庄子——庄学礼。

要说男生宿舍这俩圣人,绰号来源已久,新生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圣人之一李聃就这样自我介绍的:“大家好,我叫李聃,大家可以叫我老聃,也可以叫我老子。”一句话翻了场。到了庄学礼介绍的时候他效仿人家:“大家好,我叫庄学礼,大家可以喊我老庄,也可以喊我庄子”于是,这两位圣贤在大名鼎鼎的新闻班就坐实了地位。

“小然”

“庄子”

“很久不见,甚是想念。”

“甚然,甚然。”

“呵呵”

“呵呵”

“庄子,你在这干嘛呢?”

“没干嘛,坐栏杆上听歌,顺便看他们打球,有时候耳朵里的节奏能赶上进球的节奏,感觉就是拍MV”

“真的”

“嗯。你来听听。”

“好。”我翻身也随他坐到了栏杆上,顺手巴拉下他一个耳机。里面传来的歌曲真好听。

“因为梦见你离开,我从哭泣中醒来,看夜风吹过窗台,你能否感觉我的爱?等到老去那一天,你是否还在我身边,看那些誓言谎言,随往事,慢慢飘散……”对不起清扬,我又想你了。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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