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星华撇着嘴道:“你这丫头,忒不识好歹,从小到大,你星华哥哥什么时候让你吃过亏的。”
璞玉低头凝笑,点了点头,道:“是啊,星华哥哥从来不会让我吃亏。”
英王听了抽了抽嘴角道:“嗯,从不让玉儿姐姐吃小亏,可吃一次苦头,可够玉儿姐姐记一辈子了。”
“扑哧。”璞玉忍不住笑了,英王说的,是那一次温星华偷着带她钻狗洞,想给她带到街上去,不过那会人小啊,璞玉又有些微胖,那个狗洞也没钻利索,就被卡在那里了,进不出,出不去的,当时吓的就哭了起来,后来到底招来了温老爷子,还有自家的爹娘,这才把自己解救出来,记得那次星华哥哥好像被温大人罚跪了祠堂吧。
温星华被英王揭了底,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对于英王这种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脾气,很是受不了。
所以这会儿温星华把目标转移了,看着辰王道:“辰王,听说辰王府里可是得了不少的好宝贝呢,辰王好歹也与玉儿妹妹自幼相识,如今妹妹嫁人了,辰王总要表示一番吧。”
辰王瞧着这三人像小时候那般没有顾忌的嬉笑打闹,一时间不觉莞尔,道:“我的东西,早就送上了。”只是你们不知道罢了,辰王在心理暗自的补充着。
温星华看向了璞玉,就连英王对于辰王的私下作为都有些不满了,嘟着嘴看着辰王道:“四哥不是说不知道玉儿姐姐的下落吗,怎么就提前送了东西呢。”
璞玉也是一脸的纳闷,她真没收到啊。
辰王淡扫眉毛,不在意的说道:“玉儿去过的那处梅庄,便是我送给她的嫁妆。”
“啊?不会儿是刚才玉儿姐姐说要买下来那个吧?”
英王最先反应过来,因为这关系到他的银子啊,心理有着小小的窃喜。
温星华翻了个白眼,对于英王没出息的样子,表示自己不认识,非常不认识这个人。
辰王点了点头,对于自己这个弟弟的心思也是了若指掌。
好吧,璞玉也反应过来了,却有些纳闷,若是辰王在那个时候就知道自己的所在,为什么?
或许是看出了璞玉的疑惑,辰王解释道:“那会儿我还不确信是你,而且我因为在外面办差,也不方便露面,就让我一个朋友过来想办法认识了你相公,后来又引着你去了那处别院,后来我那朋友把你的画像给我带了过去,我才确认是你。”
只是即便确认,却没敢有什么动作,因为那会儿还是太子的皇上心思依然没有放下,而且他也不知道,即便是找到了璞玉,该做些什么,不过至少那会儿,当他听到璞玉还活着,而且还活的很好的时候,他的心理松了一口气,这件事就压在了他的心底。
不过那处别院却是他要送给她的,只不过原本以为这丫头的性子会派人去谈的,这样也不会太过刻意,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所以他才在等机会,只可惜,离了京都那片天,这丫头也学的保守起来。
想到这,辰王又叹道:“丫头,我以为你会让冉霜或者冉红过去把这别院买下来的。”
璞玉吐了吐舌头,道:“我忘了。”
其实刚开始真有这个想法,只是后来出了些事,就把这事给岔过去了,再后来,她又怀孕了,就没想起来。
辰王无奈的摇了摇头,道:“那处别院一直还是原来的人在打理,回头你只管让冉红或是冉霜拿着这个去确认一些就好。”
一边说着。一边从身上解下一块牌子,这是辰王的信物,与英王的不同,辰王的信物,还能调动私兵,也就是说在异地有调动军队的权力,当然,人数不会太多,不过几千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温星华对于辰王的手笔也是一怔,这样的东西,只怕辰王妃的手里都没有。
一时间温星华的眼眸微眯,不自觉的打量起辰王来,只是辰王还是那般四平八稳的坐着,没有半分的变化,这样的异动,就是迟钝如英王,也发觉了,只是英王也没多想,而且在他看来,有了这样的东西,再加上他那块玉佩,至少玉儿姐姐在外面的安全无逾了。
这样想着,英王就大笑道:“好了,好了,东西送出去了,玉儿姐姐总要表示一番,咱们刚才不是提议要吟诗舞剑的吗,正好,就让玉儿姐姐弹琴,温星华舞剑,我来给玉儿姐姐和萧,四哥泼墨如何。”
璞玉回身淡笑于琴台旁,一手轻扬,舒缓的音律便在指间流出,只是这只是一个起势,很快,旋律便发生了变化,金戈铁马,冰河如梦,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流泉水下滩。水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渐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这一曲《十面埋伏》,愣是让英王顿在了当场,萧压根就没有再提起,而温星华的剑却舞到了极致,那种得遇知音,酣畅淋漓的极致。
而不知何时,辰王的泼墨已经大意挥酒,一墙之隔,两个天地,院子里的一切,似首与院子外被隔开一般,颜正阳隔着一道缝隙,看到院子里面的四人侃侃而谈,看着璞玉的自信飞扬,还有那从来不曾有过的光华闪现,那样的恣意,即便是被两个王爷,一个将军围绕着,依然挡不住她身上那灼灼光华。
此刻,颜正阳才真正明白,曾经,他们的生活会是多么远的差距。
可是如今,他又是这般幸福的让人嫉妒,因为他在合适的时间遇到了这个女子,也在适当的契机拥有了这个女子。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
颜正阳的离开与到来并没有对院子里的人有什么影响,因为此刻,四人的心情压根就不与外物相关。
辰王的话,一如他的人一般,深沉,内敛,这是璞玉看到这幅画之后的感觉,似乎时间的无涯,让一些东西也发生了改变,比如一个人的性格。
只是画中的情形,却是当年的一处院落,一处璞玉从出生到长大,一直住着的地方,那里有着青青的绿柳,垂绦,有着水墨丹青般的恣意心境。
只是那幅画旁,提的几行小字,却让众人一阵徜徉:恍惚中,时光停滞,岁月静好。宛如十年前。对你唯有惊鸿一瞥,却窥见了一种平淡致远的处世态度,淡罢,淡罢,绝不为万物所主宰,你独逍遥于濯浊之外,蝉蜕去拖累,只愿抱明月而长终。江边一蓑烟草,一片缟素。你是不是一直这样,安静地,凝望那些日沉日落,无家可归的忧伤。
每个人的着眼点不一样,所以每个人的心境都不一样,只是在看到那句无家可归的忧伤时,每个人的心思都沉重下来。
“玉儿,星华哥哥带你回家好不好。”在璞玉的事情上,温星华终于说出了心理早就想说出来的话。
辰王的嘴唇翕动,却没有了开口的力气。
英王也是灼灼的目光看着璞玉,等着璞玉的答案,虽然会有难度,可是只要他们三人能联合起来,就算是皇兄真的想再做什么,至少也要权衡一下,而且就算是玉儿姐姐留在这里,只要皇兄找到了,想要做什么,还不是一样能做到,而且他们几个也不能一直守在玉儿姐姐身边。
“京城风雪夜,古庙冷铺中,乞儿丐僧,齁齁如雷吼,而白髭老贵人,拥锦下帷,求一合眼不得。呜呼!松间明月,槛外青山,未常拒人,而人人自拒者何哉?”璞玉想到了以前洛良骥寄给她的一张卡片上提到一句话,便低低的念了出来。
英王没见过,自然不知道,诧异道:“玉儿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温星华是了解璞玉的,也与洛良骥交往颇多,也知道这句话,望着璞玉的目光微有些失落,道:“这话是说在京城的风雪之夜,古老的寺庙、寒冷的店铺中,乞丐僧人依然能够睡得很香甜,发出很响的鼻鼾声,而富贵之家的白胡子老头,虽然有精美的锦绣棉被,有悬挂的床帏,依然会小睡一会儿都睡不着。而行走在外的人,徜徉在松林间的明月,栅栏外的青山,没有拒绝人去享受这样美景,那么人为什么还要自寻烦恼,将自己拒于这样的美景之外呢?”
璞玉笑了,嘴角的笑,甜而放松,道:“花有喜怒,睡与醒,晓夕之分,侍候花必须选对时辰方能给予其阳光雨露般的滋养。淡云薄日,夕阳佳月,花之晓也,狂号连雨,烈焰浓寒,花之夕也,唇檀烘日,媚体藏风,花之喜也,晕酣神敛,烟色迷离,花之愁也,欹枝困槛,如不胜风,花之梦也,嫣然流盻,光华溢目,花之醒也。晓则空庭大厦,昏则曲房奥室,愁则屏气危坐,喜则欢呼调笑,梦则垂帘下帷,醒则分膏理泽,桂林之山绵衍庞傅,江南之山峻峭巧丽。山之形色,如花之形态,只有在她该开放的地方,方能体现它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