４
“现在找家单位有那么难吗？”师公道边拉开车门边问郭法天。
“说难也不难，说不难也难。”
“怎么说？”
“比如你的姑丈或者姨夫当个局长，你想到局里去，当然不难，岗位本来就是为局长副局长的亲戚准备的。可是如果你没有靠山，就算你的文凭再高、本事再大，单位也不会要你，顶多让你当临时工，已经算是对你有恩了。如果碰巧单位的头头把所有的亲戚都安排好了，这时候调人也不看你的文凭，不看你的本事，看你能给他多少钞票。目前的行情，一个岗位三到十万元不等。”
“文凭和本事都没用了么？”
“用处不大。”
“照你这么说，那些上班的人，个个都是没本事的？”
“很少例外。”
“那工作还怎么做？”
“法师，你可够天真的。你以为这些人是去上班的？他们是去领工资的。你没听说，一张报纸一杯茶，消消磨磨过一天么？工作么，招聘一些临时工就干完了。”
“上面也不管管？”
“怎么管？一个局两个局这样，还可以管，大家都这样，怎么管？再说，上面也有亲戚，也有朋友，说不定就是上面带头这样搞。”
师公道叹了一口气：“以前我听说哪家培养出一个大学生哪家就脱贫了，原来是假话。”
两人为萧肃庄叹息了一回，决定不到电子厂去找肃庄，怕对他以后的工作造成影响。师公道拨通了肃庄的手机，约他在一个茶吧见面。
肃庄听起来很紧张，他沉默了一会竟然说：“我可不可以不去？”
“可以，那我们只好到电子厂找你了。”
“别，别，别。我去，我去。”
萧肃庄身高在一米八零以上，虽然高高瘦瘦，但肌肉发达，和高永福描述的凶手特征相同。他从门外走进来，背伛偻着，脚软软的，从身体深处往外散发着紧张。
时间还早，茶吧里没有多少个客人，师公道给每人点了一杯绿茶，看着萧肃庄，忽然道：“再怎么说，你也不该杀了高永福。”
“我，我，我没有。”
“其实，嫌贫爱富的女孩不是好对象。她叫阿雅是吧？”
萧肃庄脸色死灰，结结巴巴地说：“你怎么知道阿雅？”
“我什么都知道，可我还想听你亲口说一遍。”
萧肃庄领到大专文凭以后，在大学里和他相好了几年的女朋友，在毕业前夕和一名博士生好上了，留在省城。萧肃庄在外边混了一段时间，没有找到工作，只好回到家里，天天在破屋子里闲坐。他发现家已经丧失了他记忆中的可爱，变得难以忍受。看着村人异样的眼光，他焦躁得都快发狂了。老爸看他那模样，瞒着他去找了高永福，还借了三万元。可是老爸的努力却换来债主盈门，他不讲理地对着父母发了一通脾气，过后又很懊悔。他在日记里写道：这个世界是很残酷的。
为了父母，也为了活下去，萧肃庄抛开了自尊心，在电子厂找了份工作，在繁忙的工作中，他的焦灼有所缓解。这时候，他和同一个车间的阿雅好上了。阿雅是个外地人，又白又丰满，特别善解人意。在她的鼓励下，萧肃庄重拾信心，利用空闲时间报读自学本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