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夭的惊呼令陈念敌意消退不少,他惊讶问道:“你认识师兄?”
“谁认识你师兄?”顾夭此时已没了杀意,自看到血渊剑,她就没了杀意。
顾夭的眼里满是焦急疑惑,死死盯着血渊剑。
“师兄名叫楚玄,你认识他?”陈念又道。
“你是小胖子的师弟?”顾夭半疑道。
陈念点点头:“不错。”
“我凭什么信你?他在哪?”
陈念沉吟道:“你与师兄相识,可认识他的功法路数?”
顾夭一愣,微微摇头。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陈念又问道。
“朋友,很好的朋友。”顾夭脸色微红,低声道:“他现在在哪?怎么样?”
师兄也有过去,陈念是知道的。只是楚玄的过去里有顾夭,倒是令陈念意外不少。
在顾夭的过去里,楚玄似乎很重要。
自见到血渊剑,顾夭便开始神不守舍。
陈念很好奇,却没打探。他只是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他的去向,只能肯定他还活着。”
“他怎么了?”顾夭急问道。
“你与师兄有旧,你竟然不知道今年三月底的事?”陈念一愣。
“什么事?”
“太和之战。”
顾夭脸色立时煞白,如遭重击。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你们是石清玄的弟子?”
“你不知道?”
顾夭苦涩的笑了笑:“他没跟我讲过,我也没问。只道是他走运跟了个待他不错的修士,没想到竟然是石清玄。如果知道,当日我肯定会前去助其一臂之力。”
陈念与阿晴相视一眼,没有说话。
顾夭又疑惑道:“不是传闻石清玄的弟子都陨落了么?”
即使一句真话,经过百人之口,也会与事实相去甚远。何况已过去两月的太和之战?
顾夭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又问道:“你们也在寻他?”
陈念点点头,又叹了叹气:“才知道线索,无处可寻。”
“你把剑给我,说不定我有办法。”顾夭轻笑一声:“再怎么说,我也姓顾,昆仑仙境的顾。”
陈念丝毫不怀疑,但阿晴却戒备道:“你还会对我们不利么?”
“那用不用我以神魂立誓?”顾夭闻言笑了笑,祭出白骨幡:“不过嘛,前提是你能证明小胖子与你是同门。我不喜欢别人骗我,骗我的人,都会成这小旗子的生魂。”
陈念皱了皱眉:“姑娘造的杀孽还真不少。”
“随你怎么想。”顾夭轻哼一声,娇媚动人。
她没再理会陈念,素手纤纤,轻抚着血渊剑。美目微闭,流转着淡淡金光。
顾家的秘术能寻龙点穴定风水,用于借气寻人,亦少失手。
陈念与阿晴两人没有打断她,毕竟,这是寻到楚玄的希望。
他这阵子做了些什么?去了哪?有什么打算?陈念有很多问题,急切的需要找到他。
更为主要的是,楚玄作为陈念入门时接触的第一个人,此时如能见到,陈念会更加心安。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顾夭睁开双眼,微微一笑,转过头对陈念道:“我先去寻他了,今日暂且放过你们。”
随着一缕青烟,顾夭已腾空而上。
顾夭修为不弱于顾怜,自然也能飞。可陈念与阿晴不能飞,却也无法就此看着顾夭就此离开。
“阿晴,云水谣拦住她。”
陈念话未讲完,阿晴便已先行动手。
轻烟流水,盘绕着顾夭,阻拦着她的去路。
“呵,有意思。”顾夭轻笑:“不过,还是拦不住我。”
顾夭说罢,轻轻摇动白骨幡。
幽风阵阵,鬼号凄凄。
幽风吹散青烟,猛鬼吸食流水。
“我知道拦不住你。”陈念大喊道:“顾姑娘,我只要你见到师兄帮我带句话。”
“哦?”
“一枝开七叶,落木万年青。”
这是石清玄的野心,也是师兄们的愿景。
石清玄想要这七个弟子,成为修行界的万年青。
如今自然不可能七片叶子都成为万年青,但楚玄作为师兄里最为优秀的一位。陈念希望他现在正在尽弟子的责任,至于自己,楚玄知道这句话自然会知道自己也活着,会来找的。
楚玄修为比贺常稍弱,但心思缜密,凡事进退有度。在太和山里的几个月,陈念打心眼里佩服这个师兄。这两个月里他毫无音讯,陈念觉得有必要做下提醒。
顾夭自然是不知道这层意思的,但还是点了点头。
流光划过,顾夭便这样走了。
倏忽间,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是一群捕快,为首的正是那张捕头。
阿晴悄然处理掉顾夭留在场中的几具尸首,仿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马蹄声近,陈念对阿晴笑道:“阿晴,你先离开吧。这凡人的事情,我自己处理。至于这死的几个内卫,也由我晚点与苏灵丘讲。”
“那你自己小心。”阿晴点点头,不舍道。
青烟狐影,伊人已远。
滚滚飞尘,捕快已近。
陈念把自己弄得很狼狈,他已想好该怎么面对这群捕快。
果然,浩浩荡荡的捕快们看到陈念便停了下来。
张捕头的脸色阴沉,还是过来问向陈念:“那贼人呢?”
“半路扔下我便跑了。”
“往哪儿走了?”张捕头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陈念随手指了一个方向,急切的问道:“大人,可否送我回城?”
张捕头摇了摇头,精干的往陈念的方向漫步着,似在查探什么。
似乎有些不满意,张捕头在四周又探了探。
“再问你一遍,那贼人往哪跑了?”张捕头铁青着脸。
“往那里啊。”陈念又指了指,脸色茫然着。他心里却暗叫不好,低估了这个捕头。
“这儿地势平坦,土质松软,而那匹马的蹄印到这儿就断了,他不可能走太远。”张捕头的脸上闪过一丝冷笑。
“大人是不信我?”陈念表面平静,心底却是微微惊讶。
这个凡人,很精明。
“鄙人更相信自己的判断。”张捕头的脸色始终阴沉,语气微冲:“对于不讲实话的人,我这儿也有的是办法撬开他的口。”
“可我真的不知道他去了哪。”陈念面色如常:“大人若不信,我也没办法。”
“你若执意不配合,我可以告你窝藏逃犯。”
“那大人大可依据您的判断来猜他在哪,看看这周围找不找得到?”
“我恨犯人,更恨知情不报的人。”张捕头冷冷道:“知情不报的受害人,无异于为虎作伥,害更多人。小兄弟,你该想清楚。”
张捕头的语气很冷,陈念却感受到了一股炽热,那是他体内流淌的热血。
从在城中的时候,便看得出他对罪犯有多痛恨。
即便宁杀错,也不打算放过。
这样的人,很聪明,他在的地方,便会保一方平安。
张捕头是这样的人,这样的人,也很傻,傻到可能一辈子只能做一个捕头。
陈念感到不可思议,眼前这个凡人,此时竟显得如此莫测。
浩然正气。
从行径上看,他算不上正气浩然。
可浩然正气,于心不于行。哪怕很多正道修行高手都未必能有如此强烈的浩然正气。
一时间,陈念决定道出实情。
“好,但我只对您一人讲,而且大人要保证,不可说出去。”
张捕头打量着陈念,良久,微微点头。
陈念对他附耳道:“大人,那人从人间蒸发了。”
张捕头脸色更沉,沉得铁青。
“大人,您知道修行者么?或者,您相信有神仙么?”陈念又道:“是神仙干的。”
张捕头的脸色更沉,怒喝道:“黄口小儿,当真以为我不敢治你?”
“大人若不信,大可把我押入牢里,看看今夜会发生什么。”
“你到底是什么人?”张捕头一愣,转而脸上阴晴不定。
“大人,你希望这个世上还有逍遥法外的逃犯么?”陈念轻笑,反问道。
“不希望。”
“我现在与您差不多,做的都是能让天下更安定的事。”陈念淡笑:“所以,等会带我回去的时候,不要声张,最好,别让我老板知道。”
张捕头自然把陈念带回了襄州城,却没信他的话,只道是被那麻衣人给吓得脑袋出了问题。
陈念也不以为意,庆幸着张捕头并没告诉李掌柜这些细节。
此番归来,李掌柜开始注意到陈念,至少,表面上要提携他。
工头昨日所讲要去鄂州办的事,因麻衣人导致延误。李掌柜决定亲自带着陈念,让他多多见识一番。
是夜,月朗星稀。
苏灵丘打开了陈念卧室的门,脸色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