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这是北宋词人柳永的名句,极写男女恋情中的“痴”。自古以来,男男女女,女女男男,纠缠不清,究竟是谁为谁消得人憔悴,如今依然没有答案。是否爱情就像一把刀,永远都是在折磨着恋人。
所以词也许得改动下才会显得更贴切吧!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情消得人憔悴。”
杜悯情看着身着病衣陷入昏迷之中的薛离,她就这么痴痴的守护着他,从未离去过,似乎在她眼中薛离就是天就是地。一旁的张自谦红着眼睛很是心疼的看着陷入痴境的杜悯情,他却不能说什么、不能做什么,他总是这么默默的注视着杜悯情,要吃饭了,他拿着医院的快餐硬塞到杜悯情的手里,一连几日,都是这样,狭小的病房内薛离很是安静的躺在病床上,杜悯情就一动不动的守护在那里深怕一个不小心会错过醒来的薛离,而张自谦就坐在远一点的沙发上,静静的看着痴痴的杜悯情,或许对他而言,这样也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小幸福吧!
一天……两天……三天,渐渐的,到了第八天,薛离似乎有了要醒来的迹象。杜悯情很是温柔的抚摸着薛离那日渐消瘦的脸庞,她痴痴的说道:“阿离,如果你这样永远都不会醒来,也许这样,对我而言,也是一种幸福吧!但我不要看到你这样日渐消瘦,你快醒过来吧!”
第十天的时候,薛离醒了过来,此时的他是那么的虚弱,孱弱的他已经没有太多的力气去表达自己的意愿,他又沉沉的睡着了,此时坐在他身边的却不是苦苦守护他的杜悯情,而是换成了薛离的母亲蓝小萍。
看着孱弱的薛离,蓝小萍叹了口气向外走去。
又过了些许日子,薛离的精神好多了,他问着身边的母亲道:“妈,悯情呢!还有你为什么不开灯啊!”听着薛离的话,蓝小萍的眼睛红了红,但她知道这种时候身为母亲的她是不能哭的。蓝小萍强忍着眼泪摸了摸薛离的头说道:“儿子,你要坚强点,你的眼睛瞎了,这辈子或许你都看不见了,除非有人会捐献眼角膜,不然你这辈子都这样了。”说着说着,蓝小萍的眼泪还是流淌了下来。
薛离在听闻如此噩耗后,本应情绪大变的他,忽然冷静了下来,要是他瞎了,那杜悯情呢!想到此,他不由的挣脱出母亲的怀抱也不去想自己瞎掉后的生活会是怎么样,他只是很着急般向蓝小萍的问道:“妈,那悯情呢!她究竟怎么了,你快告诉我,不要瞒着我,我要知道,我要知道她的一切。她呢?她没有什么事情吧!”说着说着,包裹着薛离眼睛的纱布已经湿掉了,他哭了,在经历了自己人生最大的噩耗时,他没有哭,没有闹。
只是因为不知道杜悯情的身体状况,他却哭了。
失明发生在任何人身上足以称得上是惊天噩耗,足以让任何人的情绪都大变,而发生在薛离的身上,他没有一丝的变化,他担忧的只是心上的那个她,她怎么样了。
蓝小萍凝望着自己儿子流露出的感情,她又一次的怀疑自己是那么的残忍,但每每想到当年的一些事情,她又无可奈何,她唯有在心里对杜悯情跟薛离说一声抱歉,说一声对不起。蓝小萍深深的叹了口气对薛离缓缓说道:“杜悯情她没什么事情,她受的伤比你还轻,只是……”
“只是怎么样,她究竟怎么了,你快说啊!妈”薛离摇着自己母亲的手臂,很是焦急的问道。
蓝小萍叹了叹气道:“她跟你一样,也瞎了。”听着母亲的话,薛离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噩耗比听到自己瞎了还要难过。
杜悯情也瞎了,怎么可能,那个阳光明媚的女孩瞎了,那她的梦想,她的一切,都毁了啊!这对于一个女子而言,对一个正直花季的少女而言是多么的残忍。
薛离不由的对母亲渴求道:“妈,我求求你,我想去见见她。”蓝小萍看了看一脸渴求之色的薛离,想起从小到大他都没有求过自己,如今他却这般的渴求着。蓝小萍低声呢喃般说道:“杜悯情,曾经也求过我,让我别告诉你她的实情,她也没有料到其实你也跟她一样。你现在才醒过来,身子还很虚弱,别去了,过两天我让护士,推轮椅把你送过去,她就在你的楼下房间。”
薛离不由的很是感激的对蓝小萍说道:“谢谢你,妈,但我想现在就在她身边,她瞎了,我要陪着她。”听着薛离那虽然简单却透露出无比关心的话语,蓝小萍没有再拒绝薛离的请求,因为她知道,她怎么拒绝也是没有用的,既然薛离提出了这个想法,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做到的。
蓝小萍点了点头抚摸着薛离的手道:“好吧,知道你不去悯情那肯定不会罢休,不过你要答应妈,要以自己的身体为重,你等着,我去找护士来。”
没过多久,蓝小萍随两位护士,将薛离移到了轮椅上,在电梯里的时候,薛离就对身边的护士说道:“马上,你们只要把我送到悯情的身边就好了,千万不要告诉她我眼睛瞎了的事情,我不想让她知道我也瞎了,这样她会受不了的。”
两位护士跟蓝小萍相视一眼,此时她们的心里想的都是一样的,杜悯情的失明只是为了欺骗薛离不要自暴自弃,而薛离为了怕杜悯情担心也想用同样的方法去欺骗杜悯情。
原来,谎言虽然是万恶的,但有时善意的谎言却是有必要的。
进到杜悯情的病房里,杜悯情蒙着双眼,站在病房的阳台前,护士把薛离推到了杜悯情的身边,薛离拉着杜悯情的手低沉道:“悯情,以后我就是你的眼,我愿意陪你一起走完人生,好吗?”杜悯情听着薛离的真情流露,不由的一阵感动,好想就在这一刻融化在薛离的怀里。但一想到蓝小萍对她说过,他跟她之间是绝对不可能的,是没有结果的。
一份没有结果的爱,就算过程甜蜜无比绚烂无比,但终究也只不过是一份自欺欺人的愚昧而已。一份没有结果的等待,就算等到海枯石烂,就算等到了天荒地久,也只是徒然等来一份心伤一份悲情而已。不要说什么曾经拥有,不要说什么天涯比邻,没有结果就是没有结果。诗人的烂漫,墨客的风骚,最终也只不过是绚烂过后的焰火而已。
虽然感动,只是知道了没有结果,纠缠下去也只是彼此不断的伤害彼此,还不如就这么硬起心肠来把一切就这么了断吧!
杜悯情故作冷漠的说道:“我不要你的可怜,虽然我瞎了,但我不需要你的施舍与怜悯,你走吧!我都瞎了。”最后一句,杜悯情是哭着说出来的,尽管是在假装,尽管是在演戏,可眼泪还是情不自禁夺眶而出。
是因为知道不能跟薛离在一起而哭吗?还是被薛离所感动的流下了眼泪。
薛离猛的一拉杜悯情的手,把她整个人拉入怀中,抚摸着杜悯情的秀发,薛离很是心疼的说道:“你都瘦了好多,你都这样了,为什么还要把自己伪装的那么深,对于我,你难道真的不了解吗?我的心,你是真的不懂吗?你不要这么倔强了好不好。还记得,我送你的第一个礼物吗?现在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了吗?”
感受着薛离的暖意,杜悯情似乎就要在刹那之间就要融化了,但她知道,这辈子她跟他不管怎么样都是不可能了,她不免一阵心酸,不由的一阵心疼。
为什么,明明这么在乎彼此的对方,却因为薛离母亲蓝小萍的一句不可能,而不可能呢?是对爱不够执着,还是因为一份可怜的自卑呢?
杜悯情挣扎着脱离了薛离的怀抱,用故作冷冰冰的语气说道:“我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你,那个字,我不需要懂,也不想去懂。如果你以为我瞎了,你就可以对我任意而为之了,那你就错了,我可以选择死来保全我仅有的尊严。”说罢她推开了薛离,快速的站到了阳台之上。
看到杜悯情的举动后,不仅护士们吓了一跳,就连蓝小萍也吓了一跳,因为杜悯情的举动已经超乎了她们之间的计划。蓝小萍不由的大声说道:“杜悯情你别闹,这是17层,跳下去,你会没命的。”薛离在听到母亲的提示后,他猛的站了起来,不顾自己的伤势,凭借护士的搀扶,他来到杜悯情的身后将杜悯情深深的拥住道:“悯情,我送你的那个‘您’是心上有你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你还要拒我于千里之外吗?你都这样了,还不愿放下你的尊严吗?为了你我早已经放下我那所谓的尊严,为什么你还是这样,难道你真的从未对我有过感觉吗?”“若是爱一个人真的到了要用生命去解释的地步,我希望来解释的是我而不是你杜悯情。”
听着薛离的话,原本僵硬的杜悯情,刹那间软化了下来,她转身抱紧了薛离,哭泣道:“我都这样了,我还能去爱你吗?你会喜欢一个瞎了的女孩吗?”薛离也紧紧的拥抱着杜悯情,似乎深怕她会离去一样。薛离大声的说道:“我爱你,我永远都会爱你,不管你会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去爱你,我愿意用我的生命去守护你,我愿意当你的眼睛。当然前提是你愿意。”听着薛离幽默般的情真意切,杜悯情不由的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杜悯情扯下了蒙在脸上的纱布,仔细的凝望着眼前这个愿意拿出自己的生命来守护自己的男孩,看着看着她突然之间有了一种心酸的感觉,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流出了眼泪,也许她为他所做的决定是对的,是值得的。
她没有告诉他,她哭了,因为她不需要他太多的理解。她只是深深的抱紧了他,似乎以后她再也抱不到他了,现在的她显得是那么的痴缠。她低声在薛离的耳畔轻吟道:“阿离,吻我,好么。”
如果时间可以定格,就让这一吻永远的停留在这里。不用悲伤,不用烦恼,只有这一刻,薛离是独属于她杜悯情一个人的,而杜悯情亦是独属于薛离的。
杜悯情不顾房间里的另外的三个人,她轻轻的吻上了薛离的唇,她知道,也许这是最后一次的放纵和温存了,以后她跟他运气好只是天各一方,两两相望,运气不好则是阴阳两隔,两两相忘。只是不知道他是否还会记得这个曾经愿意拿生命去守护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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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薛离昏迷的某一天中,蓝小萍从瑞士请来的眼科权威史密斯,史密斯在看过薛离的详细病历后,对蓝小萍如实说道:“蓝女士,对不起,薛先生的眼角膜已经彻底坏死,除非重植眼角膜,不然就没有别的办法能让他复原。”听着史密斯的话,蓝小萍只是淡淡的说道:“那史密斯先生,现在国内没有与薛离相匹配的眼角膜,不知道瑞士是否有合适的。”
史密斯笑了笑道:“您是我们医院的投资者,我想如果有的话,一定能优先给薛先生的,这个请等我晚上联系下我的搭档瑞斯,我会让他在那边查下的,您等我消息就好了。”蓝小萍微笑着点了点头道:“那就劳烦史密斯先生了,小青,将史密斯先生送回酒店吧!有消息在联系我。”那个叫小青的助手不由的对史密斯做出了个请的姿势来。
第二天,瑞士那边就传来了消息,史密斯特地赶来医院找蓝小萍,当时蓝小萍跟杜悯情正在一起吃饭。史密斯给蓝小萍带来的消息是:“蓝女士,非常抱歉,我们那边没有能够与薛先生匹配的眼角膜,不过只要我们那边一旦有了,一定会跟你联系的。真的非常抱歉,这次到来没能给你解决麻烦,我看我晚上还是回瑞士吧!”
听着史密斯的话,蓝小萍和杜悯情的心情如堕谷底,史密斯把她们之间仅有的一丝期望也夺走了,没有眼角膜就意味着薛离将失明,这让这个天之骄子怎么承受的了如此打击呢?
蓝小萍在听完史密斯的话后,整个人就有些晕乎乎的了,现在的她似乎有点理解到钱有的时候真的不是万能的。一旁的杜悯情,扶着有点晕乎乎的蓝小萍向史密斯真诚般的说道:“史密斯先生,能晚点走吗?能帮我跟薛离做个配对检验吗?我想知道我的能不能与薛离匹配。”
史密斯听到眼前的女孩子说的话后,不由的一脸惊讶,他坚定的看了看眼前的女孩子,不管她的眼角膜是否与薛离匹配。单单她的那份勇气,就足够让所有人不能忽视她了。
史密斯有点颤抖的问道:“这位年轻的小姐,你说什么,你想把眼角膜捐出来给那位先生,哦!卖糕的,我没听错吗?这样做值得吗?你还那么年轻。”听着史密斯的话后,蓝小萍也清醒过来,她坚定的看着杜悯情说道:“悯情,我不许你这样,你太傻了,你知不知道血小板低的人是不能动手术的,这样你很危险的。还有你知道的不管你替薛离做出什么,我能给你的也就是一声谢谢而已,其余的我无法成全你什么。”
杜悯情看了看蓝小萍苦笑道:“蓝姨,我不奢求什么,我只想能静静的陪伴在阿离的身边,既然不能,就让我的眼睛陪伴他一生一世,你就成全我吧!”史密斯听到蓝小萍的话后知道了眼前这个女孩子还患有血小板低这个症状,他除了在心里敬佩这个女孩子,唯一能做的就是告诉这个女孩子,血小板低做手术的危险,希望她能够打消这个念头吧!
史密斯郑重的对杜悯情说道:“杜小姐,血小板低做眼部手术是有很大的危险的,也许你会无法下的了手术台,这样做值得吗?”杜悯情很是凄凉的笑了起来,她凝望着史密斯说道:“先生,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希望你能帮帮我。”史密斯再次被杜悯情给打动了,他相信自己无法说服眼前这个看似柔弱实则刚强的女孩。或许,真的要做手术,他也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帮助这个女孩吧!
或许在爱情的世界里,衡量价值真的不能用值不值得,只是在乎是否愿不愿意。
蓝小萍听着杜悯情坚决的语气,只是紧紧的搂紧了她,在这一刻,她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看扁了这个女孩,一直以来,蓝小萍都以为杜悯情看上的只不过是薛家的资产而以,所以她总是那么的看不起杜悯情,现在看到这个女孩愿意为自己儿子付出她的光明,她真不知道该拿什么来报答这个女孩,她不由的看着杜悯情低声对自己说道:“如果,如果,你是我女儿该多好。”
蓝小萍叹了口气后看着杜悯情道:“现在,阿姨只能祈祷你跟薛离的眼角膜不匹配吧!史密斯先生,你就留下做个检查吧!”
其实,只要有心,回头便是幸福。可惜的是,我们总是在执着幸福的时候,忘记了回头。
杜悯情在蓝小萍的怀中笑了,只是她的眼角似乎有着那么滴滴眼泪垂落。
三天后,报告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