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红叶回到教室的时候,发现沈冀扬居然站在教室门口等她。
金雅莎一见到沈冀扬就两眼发光,热情地奔过去打招呼。而沈冀扬也温和地回应。
“我可以单独和她聊一下吗?”沈冀扬的眼睛弯成月牙形,笑得无比柔和。
金雅莎不禁看得有些发痴,所以他的要求她自然不会拒绝,呆呆地一个劲点头。
“你要带她去哪里?”钟晓宇站了出来,拦在了黎红叶与沈冀扬之间。
“小表弟是在吃醋吗?”他微笑着说道。
“胡说什么!”钟晓宇连忙否认。
“不是最好。”说完,沈冀扬便拉起黎红叶的手,朝走廊尽头走去。
看着他们离开,钟晓宇却只能生闷气。最近黎红叶是怎么了,一点都不像她了。若是以前,她对每个人都爱理不理,也不怕得罪谁,可现在她好像变得很没有主见似的。
沈冀扬与黎红叶来到后楼梯的转角处,这个时间这里鲜少有人来,所以是交谈的最佳场所。
“靖轩向你表白了?”沈冀扬双眼微眯,目光凌厉地盯住她那琥珀色的眸子,说话间,她已被逼到墙边,他张开双臂,分别撑在她的左右两侧,封住了她的退路。
黎红叶的视线左右扫了一番,然后抬头看向他:“你想干什么?”
“我只想知道……”沈冀扬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右手忽然离开墙壁,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我和他,你更喜欢哪一个?”他靠得很近,说话时,气息喷在她脸上,凉凉的。
他柔软润泽的嘴唇不自觉地越靠越近,在即将碰触到她的双唇的时候,她动作迅速地将脸朝旁边一侧,避过了他的吻,可同时,她的下巴被他拇指的指甲划出了一条浅浅的血痕。
“如果是靖轩,你会不会躲?”沈冀扬的凤眸里闪过一丝失落,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拒绝他的吻。
“不知道,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那就是,我喜欢他。”黎红叶毫不避讳地对上他的目光。
“你曾对我说你不喜欢他的,为什么现在又变成了喜欢?为什么不是喜欢我呢?难道我还不够温柔?”沈冀扬不解,他自认为已经做得很好,为什么黎红叶最终会喜欢上曾经与她针锋相对的曲靖轩?
“之前我确实不喜欢他,可后来为什么喜欢了,我也不知道。至于为什么不选你,不是你不够温柔,也不是你不够好,只是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而且,你给我的感觉,像是戴着一层面具,让我看不真切。”
“面具……”沈冀扬轻轻抚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忽然笑了起来,不过这种笑与他往常温柔的笑截然不同,而是显得有些狰狞,“有趣,你是唯一一个敢在我面前说我戴着面具的人,即使有人发现了,她们也宁愿沉沦在我这张清俊而魅惑的容颜之下。她们总是抱有一丝希望,觉得自己可以改变我,然后成为我唯一的恋人。”
“一个将爱情当游戏的人,又怎么可能为戏中的过客改变自己?”黎红叶静静地说道。
“说得对。”沈冀扬忍不住鼓掌,“可惜你不能成为我游戏里的一员,不然我觉得说不定你可以打破那‘三个月’的恋爱时效。”
“我对这种游戏没兴趣。”黎红叶轻哼,“如果没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说完,她便转身朝楼梯走去。
“等等。”他出声喊道,“既然你不喜欢玩这种游戏,那么就请你务必认真对待和靖轩的感情,他比你想象的要脆弱。”
“我会的。”曲靖轩是她喜欢的第一个男生,就算沈冀扬不说,她也一定会认真对待。
“还有,我们还会是朋友吧?”他犹豫了片刻,还是问了这么一句。
黎红叶转身,看了他一眼,随即勾了勾唇角:“会,只是不可能成为男女朋友。”
目送她离开,沈冀扬好像一下子全身没有了力气一般靠在墙上。刚刚他说的是真心话,如果她选择他,他愿意试着去打破“三个月”这个规矩,可惜,她选了曲靖轩。
下一个像黎红叶这样的女生,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遇上?
想到这里,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校园网上有关黎红叶与曲靖轩的故事又更新了,这一次凝玉璃写了一篇新的古代故事,故事里曲靖轩是一位阔少,为博红颜一笑而买下了整间酒楼,将菜单上所有的菜都做了一遍,任黎红叶选择……
当曲靖轩看到这篇稿子的时候,不由得想到了中午他为黎红叶准备的十三道主食。他不禁对这个凝玉璃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之前她写的每一篇稿子都很荡气回肠,只是他之前纯粹当作茶余饭后的消遣,现在看来,她的每一篇稿子,都有一点是和现实事件串联的,而且都是发生在他们身边的事情。
这让他觉得周围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他与黎红叶的一举一动,然后拿相关线索当题材写成故事。
不过,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这件事要不要告诉黎红叶呢?还是说,由他先去调查一番,等有了结果的时候再告诉她?
考虑了片刻之后,他决定选择后一种。
这个时候,他的电话响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公司来电。这些天他都没去公司,但是已经交代下面的人帮忙查清楚钟父的事情,看来是有答案了。
接完电话后,曲靖轩立刻朝第一教学区走去,来到黎红叶所在的教室时,却只找到金雅莎与钟晓宇。
“她呢?”
“偶像被冀扬学长叫走了。”金雅莎一脸失落地答道。冀扬学长好不容易来一次第一教学区,可她没来得及和他多说几句话。
冀扬?
曲靖轩心里顿时感到一阵不安。
被冀扬看上的女生,从来没有一个能抵挡得住他的魅力,这么多年来,不知道他拆散了多少原本感情稳定的情侣。而自己与黎红叶不过是刚刚开始,感情基础薄弱,如果这个时候沈冀扬插手,不知道她最后会选择谁……
正想着,黎红叶已经出现在他面前。
“在想什么?”她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曲靖轩缓过神来:“没什么。”他顿了顿,“我来这是想和你说你表叔的事情,我让下面的人去查了之后,确实是打版人员出了问题,你表叔下周一就可以回去上班了。”
“真的?”黎红叶的双眸一下子亮了起来。
曲靖轩点了点头:“千真万确。”
“太好了!谢谢。”
看着她欣喜地冲进教室将这个消息告诉钟晓宇,曲靖轩也忍不住为她感到高兴。
不过一想到沈冀扬刚刚来找过她,他心里就有些担心。对于是否喜欢他这个问题,她始终都没有给过他一个明确的答复。他不知道她的心里是否因为顾忌沈冀扬,所以才不肯轻易给他回复。
下午放学后,曲靖轩开车送黎红叶与钟晓宇回家,在知道自己即将恢复职位后,钟父热情邀请曲靖轩留下来吃晚饭。
这是曲靖轩第一次走进黎红叶所住的公寓,三室一厅的房子,没有独立的餐厅,所以一家人吃饭都是在客厅。
正方形的餐桌此刻却要坐五个人,于是曲靖轩与黎红叶坐到了一起。
吃饭时,钟父钟母的视线一直都没有从他的身上移开,那眼神,颇有“丈母娘看女婿”的意味。
曲靖轩实在不习惯被人这样盯着,又不能出声喝止,所以这顿饭吃得有些艰难。吃完饭后,他便逃也似的出了钟家大门。
“今天我请了假,不用去‘老地方’,你就早点回去休息吧。”黎红叶送他出了公寓楼。
“嗯,晚安。”说完,他坐进车,发动了引擎。
离开钟家之后,曲靖轩没有马上回家,而是被沈冀扬约去“老地方”喝酒。
曲靖轩赶到的时候,沈冀扬已经在“老地方”坐了一阵。在与威廉的交谈中,他得知黎红叶居然是这里的临时工,而曲靖轩也是在这里向她表白的。
“今天中午,你去找红叶,说了些什么?”
“她没跟你说吗?”沈冀扬显得有些诧异。
曲靖轩抿了一口威廉为他调制的鸡尾酒,没有接话,只是将期许的目光投向沈冀扬。
谁知沈冀扬只是凤眸一眯,狡黠地笑道:“不告诉你。”
“沈冀扬!”曲靖轩猛地拔高了声调。
沈冀扬玩心忽起,挪了挪身子,靠近他轻声道:“不如这样,我们喝酒,你赢了我就告诉你!”
“好。”曲靖轩二话不说便答应下来。
接下来两人一杯接着一杯喝着鸡尾酒,一直喝到不省人事……
曲靖轩醒来的时候感到头痛欲裂,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手机,已经晚上十二点多了。
经过大约半分钟的缓神之后,他发现自己此刻根本不是在“老地方”,而是躺在沈冀扬的车后座上。
见他坐起身,沈冀扬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终于醒了,我只是开玩笑,你居然真把自己灌醉了。”
曲靖轩喘息着,思维还没有清晰,他抚着额头,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现在可以告诉我,今天中午的事了吧?”
“我是说如果你赢了就告诉你,现在看来,你显然没有赢。”沈冀扬耸耸肩,一脸轻松地笑道。
曲靖轩闭上眼睛,有些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
沈冀扬收敛了笑容,转过头,眼神犀利地看向他:“你这么执着,难道是在怀疑黎红叶与我有什么?”
听到他这么说,曲靖轩的酒似乎一下子醒了,警惕地看向他说:“我喝醉的时候是不是说了什么?”
沈冀扬深吸一口气,转回头去:“你喝醉的时候说了很多,但都是围绕黎红叶的,例如喜欢她,很喜欢她,非常喜欢她,超级喜欢她。”
“行了。”曲靖轩突然感到自己快要爆炸了,他不至于那么丢脸吧?
前座的沈冀扬哈哈大笑起来,一边拍着座椅一边擦着眼角笑出来的泪:“你还真的相信啊?”
“沈冀扬!”他这才发现自己被沈冀扬骗了,若是别的谎言,他也许还不会信,但沈冀扬说得那么认真,他自然不会怀疑事情的真伪,何况自己喝醉了,说胡话也是极有可能的。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沈冀扬笑完了便靠在椅背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休息了片刻之后,他再次回过头,伸手推了推同样靠在椅背上的曲靖轩:“打电话给你家司机过来接我们,我可不想酒驾。”
“为什么不是你打?”刚刚虚惊一场后,他现在连动都不想动。
沈冀扬摇摇头:“打过了,我们家司机今天下午请了两天假,如果你不介意等他回来也是可以的。”
“麻烦。”曲靖轩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随即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自己家的司机。
大约二十分钟后,司机开着车出现在他们所在的停车场,将两个醉醺醺的少爷搬上车,然后启动引擎,首先将沈冀扬送回去,然后再将曲靖轩带回家。
刚进房间,曲靖轩就感觉胃里一阵翻腾,于是奔进洗手间一阵狂吐。今晚喝得确实太多了,要是平时,他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喝醉的。
如果不是沈冀扬拿中午那件事引诱他,他也不会喝得现在肠胃不适。而且到最后,沈冀扬都没说出中午的时候和黎红叶说了些什么。
他之所以这么执着,是真的害怕失去黎红叶,就像当年失去裴佳一样。
他不想遭受第二次打击。
不一会儿,他的腹部传来一阵剧痛,他原本直立的身子顿时因疼痛而蜷缩了起来。眨眼间,额头已经布满冷汗,连嘴唇都变得发白。
右边腹部的痛楚还在持续,他咬着牙挪动到房门口,伸手打开门想往外走,可门打开了,他却没有力气走出去。
“普通”一声,他跌倒在地,原本清晰的视野瞬间变得模糊不清,全身根本使不上任何力气,他张口想呼救,却发现喉咙一点声音都发不出,除了粗重的呼吸声外,他几乎无法感知周围的一切事物。
就在完全失去知觉的前一瞬间,他听到了老许焦急的呼喊声:“少爷!”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在医院。
老许告诉他,昨天晚上他因为急性盲肠炎而痛晕在家里,幸好及时叫了救护车,如果迟一步,盲肠就要穿孔了。
他无力地平躺在病床上,视线望向雪白的天花板,焦距渐渐散去,最后眼前只是一片涣散的白茫茫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