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山头云欲立,白云山下呼声急,枯木朽株齐努力。枪林逼,飞将军自重霄入。
七百里驱十五日,赣水苍茫闽山碧,横扫千军如卷席。有人泣,为营步步嗟何及!
《渔家傲·反第二次大“围剿”》(1931年夏),《毛泽东诗词集》,第40页。
“枯木朽株”一典出自《史记·邹阳传》。邹阳是西汉文学家,因被谗下狱,作《狱中上梁王书》,申诉冤屈。其中有云:“故无因而至前,虽出随珠和壁,怨结而不见德。有人先游,则枯木朽株树功而不忘。”意思是:如果无缘由而至前,虽然有明珠宝玉,也会遭到怨恨而不能受到恩德。如果有人事先给引进,即使似“枯木朽株”的人也能立功而永远不忘。梁孝王得书后释放邹阳并拜为上客。“枯木朽株”意指老朽无用的人。
“飞将军”一典,出自《史记·李广传》。李广是西汉时的名将,他骁勇善战,屡胜匈奴。汉武帝时,匈奴入侵,攻杀辽西太守,打败了韩将军(名安国)。皇帝叫李广任右北平太守。《史记》记载:“广居右北平,匈奴闻之,号日‘汉之飞将军’避之数岁,不敢入右北平。”意思是:李广居任北平太守,匈奴听说后,称李广为‘汉朝的飞将军’,因此,避开右北平数年不敢入侵。
1931年2月,蒋介石调集军队对井冈山根据地进行第二次大“围剿”。任命军政部长何应钦兼任南昌行营主任,调集20万兵力部署在从赣西吉安到闽西北建宁长达八百华里的阵线上,分四路向中央革命根据地步步推进。面对来势汹汹,并以坚固阵地为依托的蒋军,究竟应该采取什么样的作战方针,这个问题起初在红军内部存在着严重分歧。以中央局代书记项英为代表的许多人认为,敌我力量悬殊,敌军的严密包围难以突破,因此他们主张将红军主力转移到根据地以外去。还有人主张“分兵退敌”,认为这样做可以使敌人包围落空,目标落空。毛泽东则反对这两种主张,坚持依托根据地的有利条件,就地诱敌深入,依靠根据地内的军民来击破敌军的“围剿”,并力主集中兵力,不能分兵。同时,毛泽东又主张先打富田的弱敌,而后自西向东横扫。最后,毛泽东的主张得到大家的赞同。
5月16日,红军按即定部署,开始了围歼自富田向东固推进之敌的战斗。毛泽东和朱德先后登上白云山,在山顶指挥所指挥全线战斗。经过近一天的激战,红军歼灭敌军第四十七师一个旅大部。红三军团当夜进占富田,取得第二次反“围剿”中的第一次胜利。5月19日,毛泽东、朱德指挥红军向东横扫,截住正在撤退中的国民党军队,在吉水县白沙歼灭敌军第四十三师一个旅和第四十七师一旅残部。敌军第五十四师闻讯撤往永丰。白沙战斗后,红军继续向东横扫,扩大战果。5月22日,在中村歼灭敌二十七师一个旅。此后,红军组成以毛泽东为书记的中共红军第一方面军临时总前委,指挥红军继续歼灭来犯之敌。5月27日,夺取广昌县城,歼灭国民党军第五师一部。5月31日,突袭建宁县城,歼灭敌第五十六师三个团。这样,从5月16日起的半个月中,毛泽东、朱德指挥红一方面军从赣江东岸打到闽西北山区,横扫700余里,先后在富田、白沙、中村、广昌、建宁打了5个胜仗,歼敌3万余人,痛快淋漓地打破了国民党军队的第二次“围剿”。
取得第二次反“围剿”的胜利后,毛泽东十分兴奋,提笔写下这首《渔家傲·反第二次大“围剿》。词的上阕,描写的是这场战役的第一仗,即在富田城外白云山下的一场战斗。
在毛泽东的正确主张得到认可之后,红军部队在龙冈一带集结,又向西推进20公里,在群众条件和地形都十分良好的东固地区埋伏,隐藏待机。在埋伏了25天后,敌军王金钰部公秉藩第二十八师和第四十节师一个旅终于脱离富田阵地,分两路向东固地区进犯。毛泽东、朱德果断地下达了消灭进攻东固之敌的命令。各路红军奉命于15日清晨出发,快速行进。毛泽东又赶到准备正面进攻公秉藩师的红三军,同军长黄公略一起,找向导调查道路,在东固通向中洞大道的南侧找到了一条小路,随即确定第三军主力改由这条小路前进,从沿大道东犯之敌右侧实施攻击。这一路线的改变,使红三军缩短了行程,争取了时间。16日近午时分,早已占据居高临下有利地形的红三军主力,突然从山上下来猛攻公秉藩师,使敌人陷入一片混乱当中。敌人遭此突如其来的侧面攻击,溃不成军,纷纷缴械。至下午5时许,将该师大部歼灭。右路的红四军在追击中歼灭王金钰部第四十七师一个旅大部。红三军团当夜进占富田。毛泽东这里用“飞将军”借指红军居高临下,突然进逼,像飞将军从天而下歼灭敌人的精彩场面。“枯木朽株”一句,则指根据地人民连老弱病残都动员起来,为粉碎敌人第二次大“围剿”而献力。富田战斗首战告捷,给以后的连续作战创造了十分有利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