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来说计划性。由于战争所特有的不确实性,实现计划性于战争,较之实现计划性于别的事业,是要困难得多的。然而,“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没有事先的计划和准备,就不能获得战争的胜利。
《论持久战》(1938年5月),《毛泽东选集》第二卷,第495页。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一语,出自《礼记·中庸》。原文是:“凡为天下国家有九经,所以行之者一也。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言前定则不跆(jia),事前定则不困,行前定则不疚,道前定则不穷。”豫,通预。九经是孔子给当时的统治者提出的治理国家的九种常行之事:修养、尊贤、亲近亲人、恭敬大臣、接纳意见、爱民如子、招用各种工匠、安置远来客人、安抚诸侯等。这段话是说治理国家有“九经”,要使它能够实行,必须事前做好准备。“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意思也是说做事必须先做好准备。计划性是实行“外线的速决的进攻战”这一具体战略方针所要遵循的第三个原则。毛泽东在论述完了主动性、灵活性这两个原则之后,用“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这句话来说明计划性的重要,并对实现战争的计划性展开详细的论述。
首先,实现战争的计划性虽然困难,但是必需的。毛泽东指出,由于战争所特有的不确实性,实现计划性于战争,较之实现计划性于别的事业,是困难得多的事。但既然“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也就是说,做什么事都需要事先做好计划和准备,否则就难以取得成功和胜利。战争当然也不例外。
其次,某种程度的相对的确实性。为实现战争的计划性提供了客观基础。他指出,战争没有绝对的确实性,但不是没有某种程度的相对的确实性。我之一方是比较地确实的。敌之一方很不确实,但也有朕兆可寻,有端倪可察,有前后现象可供思索。这就构成了所谓某种程度的相对的确实性,战争的计划性就有了客观基础。
再次,战争的计划性很难完全和固定,因此,战术、战役和战略计划在各依其范围和情况而确定而改变,这是战争指挥的重要关节。毛泽东指出,由于战争只有程度颇低和时间颇暂的确实性,战争的计划性很难完全和固定,它随战争的运动而运动,依战争范围的大小而有程度的不同。战术计划,常须一日数变。战役计划,即大兵团的行动计划,大体能贯穿战役始终,但在该战役内,部分的改变是常有的,全部的改变也问或有之。战略计划,是基于战争双方总的情况而来的,有更大的固定程度,但也只在一定战略阶段内适用,战争向着新的阶段推移,战略计划便须改变。他指出,战术、战役和战略计划之各依其范围和情况而确定而改变,是战争指挥的重要关节,也即是战争灵活性的具体的实施,也即是实际的运用之妙。
在论述了实现战争的计划性的具体内容之后,毛泽东又运用唯物辩证法关于运动和相对静止之关系的原理,对从根本上否认战争计划或战争方针之相对的固定性,说这样的计划或方针是“机械的”东西的看法提出驳斥。他指出:由于战争情况之只有相对的确实性和战争是迅速地向前流动的(或运动的,推移的),战争的计划或方针,也只应给以相对的固定性,必须根据情况的变化和战争的流动而适时地加以更换或修改,不这样做,我们就变成机械主义者。然而决不能否认一定时间内的相对地固定的战争计划或方针;否认了这点,就否认了一切,连战争本身,连说话的人,都否认了。由于战争的情况和行动都有其相对的固定性,因而应之而生的战争计划或方针,也就必须拿相对的固定性赋予它。他又指出:没有人否认,就是在某一一定时间内适用的方针,它敢是在流动的,没有这种流动,就不会有这一方针的废止和另一方针的采用。然而这种流动是有限制的,即流动于执行这一方针的各种不同的战争行动的范围中,而不是这一方针的根本性质的流动,即是说,是数的流动,不是质的流动。“这种根本性质,在一定时间内是决不流动的,我们所谓一定时间内的相对的固定性,就是指的这一点。在绝对流动的整个战争长河中有其各个特定阶段上的相对的固定性——这就是我们对于战争计划或战争方针的根本性质的意见。”
最后,毛泽东对主动性、灵活性和计划性的关系进行总结说:抗日战争应该是有计划的。战争计划即战略战术的具体运用,要带灵活性,使之能适应战争的情况。要处处照顾化劣势为优势,化被动为主动,以便改变敌我之间的形势。而一切这些,都表现于战役和战斗上的外线的速决的进攻战,同时也就表现于战略上的内线的持久的防御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