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春天来的比往年似乎更早一些,刚入三月,就阴雨绵绵,这样连绵的春雨倒不至于“贵如油”了。这让干涸了近半年的植物们都兴奋起来,各个都擎起初生的嫩叶,贪婪地畅饮着甘霖。
安然此刻正和严珽坐在半古园的湖心小亭之中,闲坐着品茶赏雨。
“哎,原来我一直以为,所谓‘茶可清心’之类的话,要么是文人的酸话,要么是奸商的噱头。今天我才知道,之前真是我孤陋寡闻了!”安然一脸的意犹未尽,回味着舌尖喉间的余甘,摇头晃脑地感叹道。
所谓“缘分”,大概就是人和人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羁绊。有的人,也许做了一辈子相隔百米的乡邻,彼此之间却没有说过问好之外的第二句话,而有的人,不过相识数日,就立刻相见恨晚引为知己。
安然和严珽之间,虽然没有那么夸张,却也在这寥寥数日的频繁往来中生起了惺惺相惜的感觉,几乎要把对方当做是多年的好友了。
“难得你也品得出这茶的好来,我还以为我这难得的明前龙井要浪费了呢!”两人熟悉了之后,言语上也随意了不少,起码,安然此时已经发现——原来这个好似画中走出的温文尔雅的旧式贵公子,挖苦起人来一样刻薄。
“瞧你说的,好东西谁尝不出来,不过是没有能力去享受罢了!”安然撇撇嘴,毫不客气地说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那么土豪,喝得起几千块一斤的贵族茶叶啊!”
“这你可就说错了,谁说这茶叶是几千块一斤?”严珽眨巴眨巴眼睛,故作微惊道。
安然一听他这话,不由得暗松了口气,她还以为自己一口就喝下了一张小红鱼呢!
可她气还没喘顺,就见对方眯起眼睛,笑得像只抓住了老鼠的小猫:“刚拍回来的,20万一斤的极品龙井,你这样小瞧它的身价,小心它也会哭泣的!”
“噗!”安然的脸直抽抽,20万块一斤?!这是什么概念?难道自己一不小心,就喝掉了一个月的工资吗?
她气呼呼地瞪了那个笑得一脸狡黠的男人一眼,真是万恶的资本家啊!
“怎么样?这样的极品好茶,难得一尝,你刚才不是还说好的吗?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尝到一种‘吃人家嘴短’的味道?”看她脸上变色,严珽忍不住又开口逗起她来。
“这话是真的吗?”安然故意长舒了一口气,道:“我一直得自己长得还不错,就是嘴有点长。既然你都这样说了,不如走的时候把你的极品龙井给我打个包,让我也不用动刀子也能达到整容的目的?你看如何?”
“哧!”严珽忍不住笑出了声,手指虚点了她几下,说了几句“你呀”“你呀”就没了下文。
安然也嘿嘿地笑了起来,不过她今天冒雨前来,当然不是为了黑他那宝贝茶叶的,她自然是另有要事询问。所以,两人玩笑了几句后,她就立刻切入了正题:“严珽,我听说邢总结婚了,你去参加他们的婚礼了吗?那个新娘什么样?长得漂亮吗?之前就听闻那也是个白富美,就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你肯定知道吧?快给我说说看!”
“怎么?让你帮忙调查一下邢氏集团的古怪,你倒是操心到这些八卦上去了!梁侦探,你这样可不够专业哦!”看着她眼睛放光的样子,严珽眉头微颦,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突然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NO!NO!NO!你错了!我可不是因为八卦才关注这事的,你到底知道不知道,快点给我说说吧!”安然举起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摇了摇,神情也陡然严肃了起来。
看到安然突然正经八百的样子,严珽也不再瞒她,一五一十地把他所知道的邢安臣和吕莎莎这对冤家之间的事情道了出来。
“那个叫莎莎的女孩姓吕?”安然挠了挠头,接着问道:“该不会是那个上市公司昕锐矿业背后的吕家吧?”
“没错,就是她。”严珽点了点头,他有点惊讶,看她年纪也不大,竟然还知道昕锐矿业的背后是吕家?这倒令他有点对她刮目相看了。
安然的眼角瞬间耷拉了下来,一脸的欲哭无泪!她当然知道昕锐矿业!当初她刚毕业一年,自己攒了一点钱,想着要学习一下理财投资,就把钱全买了这个股票!本来她的判断很不错,昕锐矿业盘面不大,但盈利能力很强,刚买下的铜矿里又探明了有丰富的锌、铬储量,而且价位也很合适,市盈率才7.2倍,明显是匹被低估了的黑马!而当她买进股票后,果然如她所料,不过短短一个月,昕锐矿业就趁着概念股兴起的东风猛涨了一段,她也首战告捷,小赚了一小笔。但她没想到的是,就在她准备死握这个股票,把投机变成投资的时候,竟然有噩耗传来:拥有大部分股票,也是昕锐矿业实际掌控者的吕家,唯一的男丁,刚刚20岁的吕琸竟然突发意外去世了!受到这个消息影响,昕锐矿业连续几天都是一开盘就跳水,最后,安然终于不得不忍痛割肉,卖掉了所有的股票。谁知道,后来这只股又成了一匹黑马,股价在一年间翻了几番。
此时,想起往事,即便是喝着天价的茶水,安然也难以抚平心底的一丝怨气。显然,这次股市失利让向来对自己的判断力很有自信,甚至是有点自负的她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当然,这些往事不足为人所道,她喝了两口茶,把表情调整到平静那一档,继续问道:“那个吕家这一代就只剩了吕莎莎这一根独苗了吧?怨不得那个婚礼这么奢华,土豪对土豪,都是大手笔啊!”
严珽的脸上倒是露出了一丝不自然的表情,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会知道吕莎莎是独苗?”
老娘当然知道!当时老娘千挑万选地选择了昕锐矿业这只股票,把他们的高级管理层人员的祖宗十八代都百度了个遍,甚至连qq、人人、校内、微博、微信都没放过!你说呢?!最后还是赔了个精光!
安然这样想着,好像心理阴影面积又增大了呢!
看到对方的脸上阴晴不定,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严珽敏感地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儿,他不由自主地放低了身段,柔声道:“好像雨下得更大了,有点冷了呢!不如我们进屋里聊吧?”
“嗯。”安然阴沉沉地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站起了身。
看着安然的情绪突然变得不大好,严珽看似无心地说起了一个秘密八卦:“对了,你知道吗?其实,吕莎莎并不是吕松奎夫妇的亲生女儿哦!她是从小被收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