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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废墟中

只见从漆黑的丛林深处猛地窜出几根粗大的藤蔓植物,一下子就缠住了队伍最前面的几个人,紧接着猛地朝里一拽,几个大活人就被直接拽进丛林深处去了。可能是事出突然,直到被拽进丛林,那几个倒霉鬼才发出惊恐至极的呼救声。但这几声嘶哑的呼救声在几秒钟后就戛然而止了,仿佛他们的喉咙被什么东西生生掐断了一样。

韩骐亲眼目睹了这可怕的一幕,他只觉得内心的刺激已经达到了一个临界点,胃里一阵翻腾,忍不住一张嘴,蹲在一边吐了起来。

这时人群的骚乱已经无法抑制,几个女子在目睹藤蔓缠人的可怕一幕后,立刻发疯般地朝来路跑去。她们这一跑,立刻引起了整个队伍的崩溃,混乱的人群纷纷大呼小叫着四散而逃,仿佛下一刻被拽进丛林就是他们一样。

片刻之间,数百人逃的干干净净,所以等韩骐将昨天晚上吃进肚里的酒菜全都吐尽、脸色苍白地站起来之后,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更加苍白起来。

因为原地只剩下了他自己一个人了。

韩骐第一个反应是想骂娘,骂那些把自己弃之不顾的人。但转念又一想,自己有什么埋怨别人的呢,大家都是逃难者,相熟的两个伙伴儿又都在半路上走散了,自己跟别人索昧平生,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别人带上自己?

韩骐觉得有些脑袋有些眩晕,但随之而来的一阵寒风使他打了激灵,顿时又清醒了过来。清醒过来的韩骐想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不管怎么说,自己似乎不应该就这么直挺挺地在丛林入口处傻站着,更何况刚才从这里还被拽进去几个大活人呢。

韩骐顾不上害怕,赶紧跑到附近一堆砖石瓦砾后面躲了起来。刚才他借着附近废墟里的火光稍稍看清了那种藤蔓植物的模样。从藤条的形状上来看,好像是放大了无数倍后的葡萄藤。葡萄藤在冬天是落叶的,但现在的一切事物都不能以常理度之,所以这颗长满了绿叶的大号葡萄藤将几个大活人拽进丛林也是可以接受的。

韩骐所处的这处废墟占地面积很广,看样子像是以前二环路上的“海王国际酒店”。海王国际酒店本是一幢高达42层的大厦,就在昨天,这里还是这座城市里数一数二的销金窟,其豪华奢侈程度令外国游客为之咂舌。前不久还有一位胆大包天的记者潜入其中暗中拍摄,然后在媒体上曝光了其中的肮脏交易。但因为海王国际酒店后台极硬,那篇占据了整整一个版面的巨幅报道在24小时后就被删除,据说那位正义的记者也随之不知所踪了。这件事情一时在本市闹的沸沸扬扬,韩骐还为此写过一篇博客,无非是闷骚青年发发牢骚而已。没想到现在韩骐就站在昔日销金窟的地头上,曾经的豪华奢侈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一片废土。

韩骐把身子蜷缩在冰冷的瓦砾堆里,紧张地透过砖石的缝隙朝外张望。他发现在废墟旁边矗立着一排巨大参天的垂柳树,树根虬结盘绕,跨过废墟一路延伸到丛林里面。韩骐看了半天,才明白正是这几颗大垂柳将整幢海王大厦顶了个底朝天。韩骐甚至还在寒冷的空气中闻到了一丝丝血腥的气息,大概是那些没来得及逃离的遇难者尸体散发出来的。

韩骐裹紧了身上的棉袄,将棉袄上自带的兜帽拉过来套在头上,这样既可以挡寒,又可以增加一点心理安慰。做好了这一切,韩骐才开始思索刚才发生的一切。

关于今天晚上植物的突然变异,韩骐已经不想再去探讨其中的科学原理了。但有一点他认为必须弄清楚,那就是那些变异后的葡萄藤为什么会主动地攻击人类?

想了半天,韩骐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了。自己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居然蜷缩在一堆破砖碎瓦里思索一根葡萄藤吃人的原因,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要是放在平时,这准是一件令人笑掉大牙的事情。但是现在,韩骐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绝不是毫无道理。

突然,韩骐想到了一种可能:会不会这些变异后的植物有了一定的意识,继而像动物一样具有了领土观念?

这个念头冒出来之后,连韩骐自己都觉得有些扯蛋。但是转念一想,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葡萄藤为什么会攻击人类。但韩骐也不排除这根葡萄藤喜爱吃人肉,毕竟在这场大灾难之前世界上就有食肉的植物存在,更何况是在变异之后呢?

同时韩骐也相信,植物就是植物,无论它吃了什么大补丹长得有多么高大粗壮,即使拥有了一点儿本能意识也罢,它们始终是植物,而植物的生存是靠着扎根大地来实现的。也就是说,植物们绝不会像四脚猫那样到处走动,它们是固定的。

想通了这一点儿,韩骐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只要自己不靠近那棵葡萄的攻击范围,或者说它们的领域范围,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韩骐又在瓦砾堆里待了一会儿,等到确认那片丛林里确实没有什么动静之后,才慢慢地从瓦砾堆里爬了出来。

在经历过刚才的疯狂逃难之后,韩骐的思维已经冷静多了。事实已经发生,现在再去考虑太多也没什么实际意义。当务之急,是如何走出这片废墟,找到安全地带。

因为那棵“杀人葡萄”距离自己不远,所以韩骐绝不敢大摇大摆地走出去。他在怀里摸了摸,谢天谢地,自己的那部Nokia手机还没有掉在路上。韩骐在怀里借着手机看了一下时间,折腾了大半夜,现在是凌晨4点左右,距离天亮大概还有3个小时。

韩骐揣好手机,然后伸出头来大致判断了一下方位。他的初步计划是避开布满绿化带的大路——因为那里现在已经都是变异植物的天下——选择在废墟间迂回穿行——因为大型的废墟以前都是些高楼大厦,很少有变异的藤蔓植物存在,安全系数应该高一些——然后顺着三环路的边缘,一直回到学校。

回学校也是韩骐考虑好的事情,不管怎么说,在这座城市里韩骐最熟悉的地方也只有自己的大学了。另外韩骐还想着能不能在学校里再遇到雷小兵和王猴子,还有被树枝挂上天的张大龙。韩骐和张大龙还是很要好的朋友,他的生死不能不管。

正当韩骐准备趁着夜色绕过废墟前往学校时,突然,他听到了自己脚下的废墟里传来了一声微弱呼救:“有人在外面吗?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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