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渊见着我了,并没主动打招呼,他跟后面的高柏霖似乎在那儿说着什么。
我一声不吭的坐回自己的位子,楚渊转过头来,好像才看见我那样,“嗨,你也回教室了?”
“嗯,下面很无聊,我对晚会什么的不感兴趣。”说着,我就打开自己的本子,开始写日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会开始写日记了,有这个习惯,大概是因为高中念的不开心吧。
我就那么坐着,写着心里的秘密,旁边是一座大佛,他的存在这个是,让我很是不自在。
“2008/9/10:我想我是喜欢上谁了,但又不知道这样的事情对不对。我长到十七岁,这种爆炸性的事情,让人很不安。突然想到‘斯卡布罗集市’的那个传说,它最初的民歌版本据说源自‘TheElfinKnight’,译为妖精骑士,那真是一个浪漫的传说啊,娇小的妖精骑士和他心爱的姑娘,互相诘问,要求对方做到一些不可能的事情,才愿在一起,在感情里,你要为我摘下天上的星星,我才相信你是真的爱我了,哪怕我知道这不可能做得到。这些浪漫荒唐的誓言,真是像极了我们对爱恋的幻想。”
写到这里,我偷偷看向楚渊。他是喜欢我的吧?
突然想到,其实妖精骑士说不定,是一个很傲娇的小男孩。
高柏霖突然音调就高起来,“对啊对啊,那个很好笑我跟你说.”他边笑边说,我转过头看着高柏霖兴奋的脸色微红的样子,视线不自觉的,慢慢移向他身边的楚渊。
他笑着和高柏霖讲话,侧脸朝向我,眼睛里都是流光,笑容咧的很开,他一直这么开朗。我有点呆愣的望着他,直到高柏霖回头看我,“喂,你看什么啊?不觉得我们刚刚说那个很有意思吗?我说啊..”楚渊也转过头来看我,他突然就收了笑容。
高柏霖收了声,因为我和楚渊,两个人沉默的互相望着。
看着看着,突然就觉得楚渊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顺眼过,大大的眼睛,鬓角是我熟悉的样子,头发好像长了一点,脸上的表情很微妙。
我突然就转过头去,在作业纸上撕下一页,草草写了几个字,转身就扔给楚渊。一旁的高柏霖在我俩之间来来回回的看了一会儿,盯着我扔给楚渊的小纸条,脸上的表情很奇怪。
高柏霖看了我一会儿,突然就向我说了句,“你不会是要表白吧?”我当时就特别想掐死这个人,哼,180多公分的一大男人,背一个还不及腰的小书包来上课,二货。
我没搭理高柏霖,专注的盯着楚渊,他打开纸条看来了眼,眼睛微瞪起来看向我,手指了指自己,“你是要叫我出去?”他——绝——对——是——装——的!
我一口血喷的老高,差不多已经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高柏霖惊讶的模样,让我现在特想杀人灭口。
我非常尴尬的点点头,然后我俩就在高柏霖这个电灯泡的注视下走出了教室。我俩来到我们这一楼层的楼梯拐角处,楼层之间的空间大的地方。
我在护栏找个合适的位置,泄气一样的趴上去,不知道怎么开口。
过了会儿,他开口了,“叫我出来干嘛?”说着也趴到护栏上,手像寻常时候那样交握着。
我咽了下口水,根本说不出话来,只是觉得嗓子很干,“没什么,教室很闷啊,出来透透气。”
他突然就笑了,好像忍了会儿的样子,没再说什么。
好像这样沉默着不太好,我想了想,开口说话,“对了,你怎么也不参加运动会啊?”
“我不想参加。”一句话就把我噎的说不下去。
我一直不敢看他,他身上一直有种特殊的淡淡的香味,还蛮好闻的。平时不明显,现在这个紧张的时候,他身上的味道一直飘过来,我脑子感觉就像被电过了N遍那样,空空的。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叫你出来?”然后我就听到自己这么问了。
“我想你应该是有话和我说。”他显得很淡定的样子刺激到我了。
“我想我应该是..有点喜欢你。”说着这话的时候,我发誓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现在想想,完全是看他那么淡定,心里有点不舒服,然后就意气用事了。
他听完之后,又笑起来,清脆的笑声里,像是真的有在开心,我感觉脑子烧的不行了,也跟着笑起来。
不过他接着说了句气死人的话,“我知道了,然后呢?”
什么叫然后呢?这还有然后啊!
我支吾会儿,“要不下去走走吧?”他没说什么,转身朝楼梯边走了过去。他下楼的时候几乎是用跑的,我也跑着跟了上去。下楼的时候,我不知道因为跑的还是紧张的,心一直在跳。
那天晚上月亮很盛,高中部教学楼下面那块儿空地,满地都是银色。我们乘着月色一路小跑,过了教学楼那一片,我们不约而同的往教师宿舍的小花园那儿跑。
我们一前一后进了花园,在亭子里的石凳上坐了下去,我们坐的很近,我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看着他头发的鬓角,我突然就特想亲近他,然后就没头没脑的问他了,“我可以靠着你吗?”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我就凑过去拉着他的胳膊靠在了他肩上。
他似乎有点措手不及,但是后来被我逗笑了,因为我靠着问他,“感觉怎么样?”
“呵呵,还好,还好。”印象中他笑的有点点尴尬。
我拉着他胳膊才发现,他胳膊不像我爸爸那样,很有安全感。但是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香香的,让人很安心。
我觉得那时候自己一定没有用脑子,简直完全是靠直觉去说话做事。
然后我就很自然的去拉他的手了,我像白痴一样拿起他的手细细研究,“你的手不大啊,你看。”两个手掌合在一起,他的手和我差不多,只不过我的会纤细一些。
“对啊,整天握鼠标,所以手掌就长成这样了。”他反握住我的,没再说什么。他的手很温热,感觉很安心,两个手交握着,我们就这个姿势靠了半天,两个人都不说话。
这样过了会儿,我突然就抬头,说了那话,“还有,为什么小说里总说拉手会有感觉,我现在怎么觉得,像拉着我妈的手一样..”(现在想想,那时候说的话,基本上已经脱线天然呆到极点了..)
他有些无奈的说,“我还以为你会说,就像左手拉着右手呢。哈哈。”
然后在这样白痴的对话里,我感觉像做梦一样,脑子一直有点晕。
他的身后,是枯萎了的,满地的紫色亚兰,和月色,我的鼻息间全是他的味道,他的脸和晶亮的瞳孔,就那样熠熠生辉。
可这样谜一样的时光,很快的就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