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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斗酒诗会人间豪宴,围魏救赵旗开得胜

近日萱大爷读了许多边塞的好诗句,便想近早回去范阳老宅,以为能赶到兴安岭,领会这壮美山河。

白日登山望烽火,黄昏饮马傍交河。

行人刁斗风沙暗,公主琵琶幽怨多。

野营万里无城郭,雨雪纷纷连大漠。

胡雁哀鸣夜夜飞,胡儿眼泪双双落。

闻道玉门犹被遮,应将性命逐轻车。

年年战骨埋荒外,空见蒲萄入汉家。

大少奶奶近来喜欢上了玩猫,这白猫倒不安分,在房里上串下跳,当真是烂漫放肆,稍不留神就将一个顶好的青花瓷碰掉,好不气人。

大少奶奶好是阔手,真真是大爷成了皇上跟前的红人,只可惜了这青花瓷”二太太杨樱好不自重。

“杨姨您这是说的哪里话。平白的管上我屋里的事儿。就算大爷不在也不可这样,何况大爷身子骨硬朗,倒不随您意罢了”大少奶奶狠狠地回道。

“我比不上大少奶奶手阔,我房里那可怜的月银倒和通房大丫头一样,要怪就怪我这呆儿子不争气,哪里有大爷文武兼备的出色。”

“瞧您又怪起我手阔,且不说我加入府里,就平日我当小姐时行走江湖那会儿,哪一次不是掷金行如流水,别说这上等的青花瓷,就祖上的青白瓷也都视为寻常物而已。我劝杨姨到别的屋头逛逛,可别让我这浑浊物刺伤您的眼睛。”

二太太本来去清慧阁想要为寒雨谋个官职,却不曾想因自己语失被大少奶奶数落一番。想来二太太自是眼小心小之人。自此便和大少奶奶结下梁子,乃是后话。

且说雨轩阁正值碧桃三月之际。墨烟伺候二少爷寒雨着淡梅石竹大蓝袍,一日雪兰在清慧阁闲来无事,便在府内闲逛。忽然听见有古琴弦声很是雅意,方抬头原来是雨轩阁。只见雨二爷在停雨亭抚琴拨弹,自是翩翩浊公子。遂不请自来,打笑道:“二爷好闲适。”

二爷见是雪兰便说:“原来是雪兰姐姐,今儿为萨哀般无事。”

雪兰回道:“大爷和诗友吃酒,大奶奶正午睡,只剩我这无聊之人闲逛。没曾想却被二爷的琴声吸引来这。”

二爷道:“哥哥向来如此快活,罢了我今天偶得一首七字散句,待我这就腾在石竹信笺,还请姐姐代为转交。”

雪兰道:“二爷怎如此客气,让雪兰为您研墨。”

寒雨将石竹信笺取出,右手持着长锋狼毫题诗道:

媚阳春意碧桃妆,一样病吟多彷徨。青鸟相传如吴越,人间没个喜鹊廊。

雪兰虽然不善诗词歌赋,但平日里为大爷收拾散放的诗词稿时,也尽影响不浅。只觉得有个女子,是谁,只有寒雨自己知道。

且说寒雨将那首诗交给雪兰后,在雨轩阁无甚意思。想来烟花三月好时节,便生起闲游扬州的念想,遂去中阁请示老爷后,方才让青觅和晴言整理需要带的衣物。

晴觅和晴言分别是寒雨房里德通房大丫头和伺候的丫头。晴觅素日寡言少语,只唯二太太杨缨听之。平时经常劝诫寒雨要仔细学经书上的要义,这也是二太太最为关心的。而二太太倒不甚安分,常常去其他阁里闲逛的狠,因上次和萱大奶奶犯嘴,自己不仅生了闲气,也遭到清慧阁里的丫头的白眼。

一日二太太回到房中似是怒气未平,随手便将珐琅青花瓷打碎。骂道:“天煞的。老娘我虽是做小的,也不曾要受那些小丫头的闲气。不就是府里大爷在皇帝面前成了红人,等哪天老爷去了,也不定谁继承这份家业。”正骂着晴觅又进来说:“二太太,少爷他要起身游扬州已请示了老爷。”怯怯地禀告,躬身打颤不敢抬头。遂二太太又骂道:“平日里要你何用,一点自己主子都不会么,这有本书你且回去研读操练。”晴觅将书接过来翻开不觉脸上红晕一片。晴觅谢过二太太回到雨轩阁自己的屋子,不在话下。

中阁,亥时。

寒萱吃酒回来,回清慧阁换了一套墨竹白袍,才去中阁请安。

“父亲,我今天去东城府找林相爷给二弟谋个文职,官位不大却是仅仅供林相爷用的文书,实在是清闲的狠。”

“甚好!也难为你这作兄长的为弟弟找想,不过此时你二弟正在去扬州的水上。”

“恩,也好让二弟出去散散心,等回来我就带他去东城府拜见林相爷。”

在船上行近扬州,寒雨弹奏一曲《凤求凰》,曲调极其幽沁甚得汉风韵声。忽然听见船头一侧有人和而吹箫,此时一琴一箫,搭配的甚是恰当。

清风徐徐,正一缕芳香袭来,又有一对花蝴蝶徘徊。一弹一和,似是梦中之虚,又不似梦中之实。吹箫的女子碎步飘来,甚是仙女姿态,极其有味。

又见吹箫的女子妆额乃是南地的铜钱头,女子身着碎边兰花彩裙,袖子亦是长的狠。眼神又极得含情不露的作态,浅浅的笑狠是自然。

只见那女子飘向寒雨的面前,躬身问安道:“纳兰雨二爷,奴这厢有礼哩。”

寒雨早就醉酥,方才缓道,问:“姑娘哪里人,怎识得我?”

那女子回道:“奴家是扬州人哩,奉着姆娘之命恭迎雨二爷上岸。奴家名叫晏秋,还请雨二爷随奴家上岸呢。”

寒雨未曾出过远门,还不晓得扬州瘦西湖上有类似接客的妓女,唤称“扬州瘦马。”琴棋书画狠是精通,模样也不在话下。寒雨毕竟入世未深,遂答应了晏秋上岸,又前往扬州瘦西湖,有名的狠。

扬州的瘦西湖草长莺飞水波不兴。寒雨和晏秋从南门进湖游玩,踏进园门,此时正是烟花三月好时节,好多的花儿还未来得及开放.湖堤边的迎春花也处在快要败落的时期,而兰花草丛中的郁金香却开得正艳,还有那满树的桃花也不遁色,争相开出红白妖艳的花朵儿来.正对着瘦西湖南门的是一条灰白色的石板路,路沿湖边蜿蜒升展,两旁烟柳如织,桃花泛泛。

随着来往的人群,晏秋和寒雨来到了钓鱼台。钓鱼台矗立在湖中央,当年的德庆爷逛到这儿,不知怎么的就来了钓鱼的兴趣。于是立即有人送上了鱼杆。可是瘦西湖里的鱼却偏偏不听话,平日里一呼百应的德庆爷钓了半天,就是没有一条鱼上钩。这下陪同的扬州盐商着急了,当即悄悄选了几个水性好的水手带着活鱼潜到水下。举着荷叶,靠荷茎来换气。上面的德庆爷鱼杆一落,下面的活龙鱼就被挂上了钩。德庆爷龙心大悦。

站在钓鱼台中,晏秋和寒雨看到坐落于湖面上的五亭桥,五亭桥如五朵莲花冉冉地开放在湖面上。亭上有宝顶,亭内绘有天花,亭外挂着风铃。

而钓鱼台南边的椭圆形洞中则正好可以看到巍巍白塔。下面是束腰须弥塔座,八面四角,每面三龛,龛内雕刻着十二生肖像。远远看去白塔亭亭玉立,如妩媚动人的少女站里在那里。魏魏的白塔也正好和身边的五亭桥相映成趣。

左看右看都似一幅精美的画卷,展现在那里。又记得当年德庆爷第六次坐船游览扬州瘦西湖。从水上看到五亭桥一带的景色,不由遗憾的说:“只可惜少了一座白塔,不然这儿看起来和北海的琼岛春阴就像极了。”

遂财大气粗的扬州盐商当即花了十万两银子跟太监买来了北海白塔的图样,当晚连夜用白色的盐包堆成了一座白塔。由五亭桥至白塔转至湖沿,湖水悠悠缓流。湖岸琼树连枝,来得较早,琼花未开,但满树都打着琼花的蕾儿,正欲含苞待放。满树琼花争相开放。

寒雨吟道:“维扬一枝花,四海无同类。”记得前些年德庆爷为了来一睹扬州琼花的风采还特地蒙着面纱来的呢。

赏过琼花地,寒雨和晏秋来到了二十四桥处,刚跨上桥头,便走过二十四桥,寒雨的眼睛被一条幽深的长廊而吸引。长廊的东边依旧是柳树、桃花相对应,和碧波微荡的悠悠湖水。而西边却是历朝历代的诗词展。每一首诗与词都写尽了扬州风流。

说到扬州瘦马就是扬州当地的美女。更多的瘦马是供盐商享用的小妾。有意思的是扬州人娶媳妇的口头语说的是“娶马”所以扬州瘦马就是由此而来的称呼。这些年渐渐地在扬州出现专门养瘦马的民间机构。一般有人出资把贫困家庭中还有些姿色的女孩子买回来善加教授,教授她们歌舞和琴棋书画,待她们渐渐长到十三四五的时候或卖给富豪家做小妾,或者将她们卖去烟花柳巷,其间从事买卖的人获取牟利。不过挑选瘦马还有极其繁多的筛选过程。其中最重要的是对“三寸金莲”的选看。

天色渐晚,晏秋在彩船伺候寒雨吃酒,晏秋散发出来的体香甚是好味道,遂二人一夜云雨不记。

醒来时候,寒萱打笑道:“我拟了一句诗送你,‘被翻红褥常翻浪,昨夜新退守宫砂’”。

晏秋的双颊又是一脸红晕,喃喃道:“您好坏!难为死奴家哩!人家哪里经受过这翻红浪。”

寒雨的右手轻轻的抚摸晏秋的双颊轻轻的吻她的额头,说:“一会陪我去集市逛逛也好。”

晏秋“嗯”的一声答应又倒在寒雨的怀里不在话下。

话说会营结束后,德庆爷也下旨将成亲王三爷灏轼斩首示众以为平息上鄯国的众怒。遂王成子和纳兰寒萱一起上书请求赋职在家,德庆爷也批准了二人,准假半年,各自回营交得清楚后,又相约在太白楼吃酒。

太白楼,正午时分。

正值碧桃三月,天气又异常的炎热。成子和寒萱只是身着素衫出来吃酒,衣服甚是淡雅,并无半点华丽之媚态。二人任京中都尉监察点将御前左右营值宫司使五年,未染上军中的陋习,真真儿的是儒将风范。任职五年时间里除了操练两次卢龙山会营考校,还曾奉命两次出兵剿匪,分别是德庆三十八年六月和德庆四十年九月。

对于剿匪来说一直是朝廷的心病。一直久攻不破。各地的节度使都在保存自己的实力,哪一次剿匪不是过过场面上就好,和匪头也有交往,其中自是有的银子赚。

成子和寒萱正吃酒,忽然来一人朝二人走去,并说:“王大爷,纳兰大爷,学生赵正君这厢有礼了。”

成子放下酒杯定神后,见此人:身着梅花彩纹水浪丝绸衣,后披绿竹密叶袍。面如丹红衣色润,耳朵肥大似佛缘。右手六指形似山,声洪如啸气丹田。遂问道:“君架哪里人,怎识得我二人?”又打量一番赵正君。

赵正君躬身向前,双手抱拳回道:“学生赵正君,宁波人士。初来京都,闻得成大爷和萱大爷诗词歌赋声震南北,又曾听家乡人说二位大爷功夫亦是神通广大。遂学生不才慕名而来,还望恕罪。”说的甚是园巧,亦是场面子话精通。

寒萱也放下酒杯说:“好说好说。只是浪得虚名罢了!于诗于词于功夫只是略通晓一二,恐是江湖文士徒添笑料罢了。”复取酒杯故意手颤,朝赵正君落去。

只见赵正君右手伸出一摊手,将酒杯握在手里,将酒杯安放在八仙桌上。

寒萱赞道:“好俊俏的功夫,君架可是出于佛山咏春堂?”

赵正君遮遮掩掩回道:“不敢妄称佛山咏春堂中人,只是早些年上山学的几招,岂敢在萱大爷面前班门弄斧。”

成子未见端倪,而寒萱已觉察初其中的问题。

本朝西厂的营士都是秘密遣送往佛山咏春堂修炼。学的都是咏春中最为毒辣的格斗术,属于咏春中阳派派的功夫,和寻常的阴派不同。单单从赵正君使用的摊手来看,干净有力,分明是西厂中人方才习练的。可见此人此时出场定时德庆爷派来监视的。

遂寒萱道:“王世兄天色已晚,你我三人且去怡香院消遣一番可好?”

成子道:“甚好,但去无妨”。

怡香院。

少时花飞漫舞,夹杂着漫天的桃花瓣,桃花瓣中闪现出一倾城佳人,舞动着碎花牡丹裙。碎步缓缓出来,吟唱道:

“相思入梦萦怀抱,逝水清辉照。蛮笺呵手写毛诗,自是觅寻芍药怕分离。丝丝细雨消闲日,不减新情力。许卿千载始相逢,小院深深长夜祝东风。”

成子打笑道:“姑娘可还会唱其他的渌水词么?”

那佳人道:“让成大爷见笑了,既然萱大爷今儿在场,何不让即兴一首也是好的。”轻声笑语甚是动人。

寒暄道:“那就看看姑娘有没有本事了。”说完。轻踏起来,身子右倾,左右脚连续借着墙的摩擦力,左指化为剑向那佳人袭来。那佳人用飞袖轻轻的拨开,用飞袖轻轻的浮在寒萱的面部,右手便搭在寒萱的肩上,便倚在寒萱的怀儿内。寒萱便将那佳人抱起,又摆了些惊艳的动作,如此便即兴一首,吟道:“倾城红袖笑儃郎,算得灯期仍不解。”轻轻地吻向那佳人,又轻轻的咬向那佳人的耳肚,说:“姑娘的芳名?”只见那佳人双颊生的满是红晕,喃喃道:“素心”。

赵正君道:“将军好惬意,何不过来与成大爷说闲话。”

寒萱瞅了他一眼心想:“常说西厂的人功夫了得,正好趁着今日领教一下才是。”遂装作生气的样子,骂道:“本将军正在寻乐,要你说话,掌嘴!”便要打那赵正君。只见寒萱一招“浮云手”向赵正君打来,只见赵正君用“勾漏手”拍向寒萱的左手,右拳随即打出寒萱的面部。寒萱未加思索,身子略微向后,右脚脚便截踢赵正君的右膝盖,如此便避开赵正君的右拳。又见寒萱左脚向下蹦了一下,右脚便腾空正好踢在赵正君的下巴,遂身子向右转,左脚便侧踢赵正君的左脸,待落地之时,身子又一转,右脚一个旋踢便将赵正君踢倒在台下。

寒萱又装作醉倒的样子倚在椅子上。成子在旁早已看出寒萱的用意,便过来将寒萱扶起离开。在路上二人无语,遂走在桥头各自分开,不在话下。

却说寒雨在扬州消闲四五日,因家里来家书傕他回府,便不顾晏秋的挽留,便赶个大早去码头乘舫船回到金陵。

纳兰府,清慧阁。

寒萱得知寒雨从扬州回来,便让雪兰就雨轩阁请二爷过来叙话。

寒雨放下行李,又掸掸灰尘,未等换上新的袍子就随雪兰过去。

遂寒萱带寒雨去拜见林相爷,不在话下。

且说二太太得知萱大爷给寒雨在林相爷那谋个文职甚是高兴,遂备下一份重礼答谢大奶奶。

“呦,今儿又吹得那股风把杨姨您带过来”大奶奶打笑道。

“真真儿是做兄长的惦念自家兄弟,我这不是来答谢了么”二太太陪笑道。

“呦,我哪敢受得起。到时候您去了在找我,我又陆里快活”冷笑道。

“话说得实在”只见二太太老泪纵横,放下重礼,自讨没趣的离开。

雪兰看二太太又自讨没趣的离开狠是好笑,大奶奶又吩咐道:“打今儿起你等仔细紧,看准人在放进来。”

“是”雪兰说完便打扫灰尘去了。

大奶奶见雪兰走开方才打开二太太送来的重礼。原来是霁蓝描金爪棱粉彩花卉大瓶。只见器身呈六瓣,肩与颈部的对应如意纹凸起;霁蓝蛮深沉的,是金描又数层纹饰;细看下,只见纹饰:芙蓉之妖媚,莲花之娇柔,牡丹之丰腴,菊花之冷眼,石榴花之亮丽。

真是:

有此倾城好颜色,天教晚发赛诸花。

一日。寒萱起早便向父亲请安,并请示可否即日便启程回范阳老家。得到父亲同意后,回到清慧阁吩咐雪兰准备出行的行李,遂寒萱又去了马场,选了一匹上好的红驹,便离开金陵。

平日寒萱虽也赏花饮酒衔美人,但终究有朝务在身。每日上朝时间固定,下朝便要赶到右营的校场查看,处理些军务,往往到了下午方才抽身回到府内或者与朋友吃酒玩乐。

像左右营司使这样的职务,其实就是京畿校尉。若说的通俗的话,像京畿校尉就是德庆爷的私人部队。往往左右两营可以和西厂组织平起平坐,但多半是瞧不起西厂这种特务性质的人。而西厂的组织就是凭圣上之命负责暗杀的部门。

且说寒萱只身起码已到开封城。按照行程的安排,他要去拜访当地一家官办的盐商巨贾。

原来这个盐商巨贾名叫郑道甫。他的父亲历经两朝。当初开封城被攻破之前,他的父亲为保住五代经营的家底,只好将自己经营数十年的三座盐库系数奉上。德庆爷亦是明白的狠,若凭这三座盐库完全可以组建一支十万之众的军队。于是德庆爷只是将其中两座盐库收入国办,剩下的一座盐库作为赏赐再重新赐还,并且将其经营改了体制以为官办,负责两省的采办。自然郑家的名声更加显赫。虽说只是五品的采办,但实质的权利却是不亚于两省都司总管。

郑府,大红漆门口,两个威严的石狮。

寒萱将拜山贴交给门卫。门卫遂将拜山贴交给郑老爷。

拜山贴是这样写的:京中都尉监察点将御前右营值宫司使纳兰寒萱拜访。

郑老爷不敢怠慢,遂命送来的门卫赶快有请纳兰将军过府。

中厅,厅中有一联:绿章飞奏通明殿,乞借春阴护海棠。

只见郑老爷身着一例道袍,真真儿是仙风道骨。遂开封城镇南关百姓有称呼郑老爷为郑真人。

“上茶!纳兰将军请上座。”

“不敢”。

“将军军务繁忙,不知来寒舍有何见教。”

“岂敢岂敢!鄙人奉家父之命要回范阳老家迎回太祖母,正巧沿途经过开封,于是前来拜访大人,不请自来还望见谅。”

“将军谈吐真乃儒将也。将军能来是山人的荣幸,山人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将军小住几日,山人愿尽地主之谊,何如?”

“那鄙人就恭敬不如从命。”

郑家府邸一派朴素为主。府内各个院落砖瓦皆是青灰色的。府中的成员不算多,只因郑老爷早年留学西洋,受到西洋的影响甚多。回中土后郑老爷奉行一夫一妻制,并禁止纳妾以为家规。这样一来导致家中只有两儿一女。长子叫郑安平,取字逸之。次子叫郑安鄯,取字成真。幼女叫郑安兰,小名唤作“风欣”年仅二六尚未出阁。

郑府大公子乃是涉及风月场所之徒。平日里纵情声色亦是寻常之事。有一个歌女名唤“彩芳”是在当地的六号公馆演出。她跳的舞不像是中土,似是西洋那头的。这样的舞蹈甚是放肆,大抵穿的舞裙甚少,狠是惹人怜爱。六号公馆便是当地最有名的风月场所,往来不是富豪老爷便是那登徒浪子。

“大少爷,老爷派人四处寻您。似是府上来了一位将军,您看”说话的是郑安平的侍从六子。

郑安平正看着惹人之时,被六子这么一番话打扰甚是不悦,骂道:“哪里来的将军,没看少爷我”未等说完,六子插道:“您还是回去吧,德庆爷身边的右营将军,这可是怠慢不起呦!”一副焦急恐慌的样子。

“哦!那还不备轿子,滚!”六子已经习惯,便请大少爷出来乘坐轿子回府。

“老爷,大少爷回府”郑府管家郑发子说道。

“让大少爷换上骑装陪纳兰将军去马场”郑老爷嘱咐道。

郑家马场,城郊外。

但见这跑马场上,郑家男儿争先赛马,甚是飒爽。

寒萱只觉得这些良驹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原来前些年在马帮见过的。寒萱觉得有些不对劲,盐商和马帮联系在一起,只怕有政治上的联系。亦或是预谋一件什么大事似的。马帮的势力影响也是甚大的。而德庆爷并无什么好的法子遏止这种现象的存在。真正说来德庆爷在四海范围内能控制的范围其实很小。存在这样的局面早在开朝之初。前朝默许各地的总管势力已经形成。当时德庆爷控制的范围只是江北两省,而江南四省分别是由那些总管控制的。德庆爷为了推翻前朝,只能和江南四省的那些总管联合,那些割据的总管只是名义上承认他的政权。过了许久德庆爷逐渐的扩大控制范围,由江北两省扩大到六省。

一日,郑府正筹划郑老爷的寿辰。二十逢六年一此,到如今已是九次。因这次寿辰占“六”“九”。所以这一次的寿辰非同寻常,场面亦是狠大。

两省都司总管慕容功接到请柬,遂命他的杨副官准备一份厚礼。拟定三日后从郑州出发。

说道此人他管辖的是两省之地,也是名义上服从德庆爷的统治。实质上真真的是地方统治势力。但是慕容功为了维护与中央政权名义上的关系,每年都要奉上部分的赋税和产盐。慕容功有三个儿子分别是慕容中、慕容启和慕容白。但只有慕容白参与军务,尤其负责的地方和部队。

慕容白年仅一十六,尚未取字。但是自幼被养在军中过着军营生活,无论拳脚功夫还是马背上的功夫都不在话下。慕容功对他的栽培也是付出狠多。

“三少”,慕容白的李副官说道。

慕容白见他手里拿着一封信函,便问道:“这封是老爷的么?”

“恩。是老爷给三少的”李副官将信笺放在慕容白的短案上。

慕容白拆开信封,原来是郑老爷寿辰一事。心想:这次郑老爷子的寿宴整出挺大动静。而且德庆爷身边的右营将军也是赶巧赴宴,恐怕并非如此简单。这朝堂上下谁都清楚德庆爷虽有百万兵马,真正能算得上精兵恐怕也只有他手里这左右二营,分别掌握五万兵马。前段时间因剿匪一事各地总管终是未表态,无奈之下德庆爷才调出左营出动五万兵马。可见这左右二营在朝中地位!如今掌管右营的将军纳兰寒萱又身显开封又是何为?是否和王尚书出殡一事有关联?中间的联系错种复杂。亦或是和那位皇子亲王有瓜葛?如今这天难道真的如他人所说争夺太子之位?若真如此是否会请我慕容家帮助?

开封城日外

慕容三少骑着一头高头黑骏马,挺着腰板昂首越过眼前的拱桥,李副官和卫队紧随其后。但见寒萱站在高楼处,手扶着栏杆,望见这一列列的卫队,甚是赞叹不已!

慕容三少见前方高楼门前,往来皆是锦衣花帽之人。

慕容三少来了兴趣,对李副官说:“走他!”挥鞭驱马,霸气侧漏。

樊楼门前

慕容三少抓紧马缰停住,李副官扬鞭手抬悬在半空,后面的卫队也稳健的挺住马步。

慕容三少仰起脖子看那樊楼中的英气青年(寒萱)。

但见樊楼三层相高,五楼相向,各有飞桥栏槛,明暗相通,珠帘秀额,一派富贵之地。

曾有词为证:

城中酒楼高入天,烹龙煮凤味肥鲜。公孙下马闻香醉,一饮不惜费万钱。

招贵客,引高贤,楼上笙歌列管弦。百般美物珍羞味,四面栏杆彩画檐。

“果然气派!”慕容三少接着对副官说“等着郑家老爷寿旦一过,且将此楼包下,本少要在此宴请城中风流名士。”

话说郑府寿宴结束后,寒萱被慕容白相邀于郑州小住。寒萱也是乐意不过。

向来郑军是一支虎狼之师,拥兵十万余,装备精良,不亚于左营和右营。郑军更有一支火炮营两万,骑兵营四万人马。即使是德庆爷举国之数也没有如此众多的火炮。

郑军在前朝末年就开始割据在这中原两省之地,像王统制和常统制是早年跟随慕容功打天下的弟兄。

湖边八仙桌,黄昏外。

湖边周围是慕容白的卫队,井然有序好生威武。

寒萱和慕容白席地而坐,各自上身向下伏,头部碰到席面以为行礼。

慕容白见仕女斟满酒后,便让仕女散去。

寒萱道:“三少年轻有为,某自叹不如。”

慕容白道:“不敢当,白怎比得上纳兰将军治军有方,单说校场演兵哪一次不是让上鄯国臣服。”

寒萱道:“岂敢贪功,某只不过奉圣上之命罢了。”

慕容白道:“将军甚是自谦,白钦佩的狠。”

“好说好说!”寒萱喝了口茶又道:“燕赵之地虽说是成王之地,但三少您真甘心只在这盘踞?”

“这!”慕容白大惊,遂问道:“将军何出此言?”

寒萱道:“三少您乃是人中龙凤,更何况贵军两朝经营数十年,若放眼天下,岂不甚屈!”

“纳兰将军!”慕容白顿了顿“天下十大,但天下又岂是我郑军一系!江北之上有蒙古契丹虎视眈眈。国之西北西南更是有吐鲁番割据。江南四省割据势力甚多,东南两省又是榆王爷之地。云贵之地更是有马帮把持。德庆爷虽说统治江北六省,但燕赵之地系我郑军。而范阳又有范军统治。若三爷的四海会联合东南两省宣布独立,江南四省定会随之响应纷纷独立,就中总管重开战!”

“妙哉!三少分析透彻,某受教良多。本朝肃亲王十七爷亦是人中龙凤,若三少出兵拥护,再借天下之乱时,又何愁不能割据半壁江山。”

“出兵可以商量。不过十七爷又怎样能让白相信?。”

“某自会劝主子将世子移居在三少这里,三少自会善待小世子不是么?”寒萱反问道。

“哦!恐怕十七爷不会同意吧。”

“三少您是明白人,若还不信我自会劝主人再将建州相让。”

“纳兰将军不怕将来的主子”话没有说完,只是看着寒萱。

“臣为君死,理所应当”寒萱十分的淡定。

这时李副官送来一封信函。

慕容白将信函打来,原来契丹北营大军已层层围住范阳以为攻城。便将围城的事情告诉寒萱。

寒萱从坐上起来,单腿跪道:“正是天赐良机,若三少听我一言,不但能击退契丹北营大军,而且反手可夺得范阳城。”

“莫非是”慕容白并没有说下去,寒萱点头回应。

寒萱道:“正是围魏救赵之计策。若三少准我领一支骑兵,我便要从小路奔出榆关将契丹北营营地烧毁,那时契丹北营大军势必返回。三少只需要在他们回来的路上埋伏炮兵定将他们歼灭。结束后两军会合,三少只需要派人向城里传信,让常总管带人出城劳军,到那时我和李副官便冲上去手刃之。三少便下令冲进范阳城,然后大摆筵席青睐城中众权贵。”

慕容白已决定,便下令回军营。

慕容白回到军营,便差人将自己上旬所得宝枪取出送至寒萱帐内。

寒萱接过宝枪,提枪出帐外,耍了套十二路行云枪,只见一枪快过一枪,真真是儿行云流水又不失狠辣之意。

寒萱连续赞叹道:“好枪!好枪!”

天色渐晚,寒萱升帐议事。

郑军右营各将皆以归位,静待寒萱安排发兵。

寒萱闭目,右手掐指,反复几次,正好时辰已到,寒萱睁目。

寒萱道:“吉时已到,众将士整兵列队,一刻之时,即可发兵,策奔榆关,不可耽误!”

众将士依次退出帐外,迅速整兵列队,静待右将军寒萱出帐。

一刻钟到,右将军寒萱提枪上马,发兵榆关,好不霸气。

三千骑兵,犹如猛虎下山,真是金戈铁马不过如斯。

嗖嗖嗖,大军到达榆关城下,只见榆关城门全开,地上被杀的两军将士,好不凄凉。

寒萱叹道:“哀笳白骨恨如山,天教神兵救此关。好端端的天下第一关竟让贼人这等掠夺,众将士听命,随我掩杀贼寇,不得有误”。

大军冲过榆关,悄然临近契丹北营营地。寒萱命令众将士,准备好火箭。一刻之时,顺风骤起,寒萱下令万箭齐发,好不壮观。

一时间火烧连营好不痛快,趁着火势尚在,大军冲杀,斩尽契丹贼寇。尚有活口,寒萱特意放行回去传话。

大夜,纳兰寒萱站在高处,吟就一首古人之诗:

白日登山望烽火,黄昏饮马傍交河。

行人刁斗风沙暗,公主琵琶幽怨多。

山河万里无城郭,雨雪纷纷连大漠。

胡珈哀鸣夜夜飞,胡儿眼泪双双落。

闻道玉门犹被遮,应将性命逐轻车。

年年战骨埋荒外,空见蒲萄入汉家。

吟罢,只觉古琴声渐,只听奏琴者吟出:

凄上云寒,风侵霜冷,曲荡阶前还远。依依旧事,历历眉间,今昔不成分辨。人寂月上梢头,玉树红香,俱都辞半。叹难回往昔,裁成仙曲,乐夔丝管。????

但暗忆、人海香尘,潮头逐浪,数载共鸣歌遍。浮生了了,聚散匆匆,一晌舞红皆变。情假虚聊,竞相遮莫人寰,堪嗟惊惯。想山中他岁,应有藏龙再现。

寻着吟者回音,寒萱行进百步方才找到。见吟者身着北人服饰,腰挂弯刀,显然是文武兼备之人。

寒萱不忙称唤,见此情此人此景,又品方才那阙词,不免愁绪而生,是故也赋词一首:

苍犬浮云,趁清光沽酒,拥髻啼痕。绛楼湘帘风浪,鼓瑟香薰,茅庵俱静。占断愁,倩尽离魂。泊粉也,月轮认取,一昔无畏呻吟。

终古双鱼绝塞,恨佳时费尽,怎问冰轮。星星屏山六曲,忒促芳芬。琐窗银汉,甚娇红,悲咽强分。情可奈,缃桃兰焰,角声重叠黄昏。

吟罢。二人目视久久,虽未多语,早已互相目交。

寒萱问道:“料君也是词道中人,不知何许人也?”

上官楼阑回道:“不才,江北上官楼阑。”莞尔回应。

纳兰寒萱道:“原来是江北水华君,怪不得好词佳句。小弟不才金陵纳兰寒萱。”闻得名讳,大惊称叹。

上官楼阑道:原来是京畿右将军,刚才听得将军新词,似乎风格略有变化?”心里万分欣喜。

纳兰寒萱回道:“正是。”

上官楼阑道:“夜晚生凉,来寒舍把酒何如?”

“甚好。恭敬不如从命”纳兰寒萱回道。

茅庵,月色当空照

上官楼阑匆匆沽酒,上了几个小菜,两人把酒畅聊。

上官楼阑道:“右将军,我在江北时就听闻你的大名,也拜读过你的那些好词佳句,今儿月色甚好,何不赋词一首。”吃酒随意。

纳兰寒萱抬头望番,回道:“可,正寻思一首,兄长听听。”

正值凉蟾清秋夜,零落花红愁独咽。强分有道趁清光,调寄罗衣常旋拂。

桦烛兰焰南楼热,误入迷烟无半说。回廊忍见问冰轮:圆缺年年相识绝。

“真个过瘾,一口气吟出三样月景,看来右将军对月色有不寻常的领略。而词中“圆缺年年相识绝”看来是最近赴北思念家中夫人吧?”上官楼阑拍桌而起,万般激动。

纳兰寒萱道:“想来赴北已有数月,思念家中夫人也是寻常事。从前习武只是在深山之中,跟随恩师身边。来紫塞游过,才觉何谓豪情。今日见兄长腰挂弯刀,想必也是我辈习武之人。若兄长不嫌,小弟武技尚浅,可否拳脚合意。”躬身询问。

上官楼阑道:“右将军谦虚,早闻你的功夫不错。愚兄刀法平常,拳脚平平。今儿你我真心相交,也该拳脚合意,将军请。”

茅庵外,呼风为伴。

百招左右未分胜负,互相退让一招,匆匆罢了。

纳兰寒萱道:“兄长的三十六路落花拳,的确厉害。百招未分上下,小弟惭愧。”

上官楼阑道:“承让,右将军那套“浮云手”潇洒韵意,拳法精妙,论师承,将军学得到位。若将军方才使出自己的形萧拳,愚兄岂能百招应付,想必二十招内定落得下风败去。江湖上也常听道真正见过贤弟的形萧拳没多少人,愚兄不解,此是为何?”

纳兰寒萱回道:“未威胁到自己生命罢了,若处下风方才使用。”

上官楼阑道:“当真是千金难买一声响。”

纳兰寒萱道:“兄长若是不嫌,可否来贤弟军前效力”。

上官楼阑前几年走仕途中了举人,本来是可以继续考取进士,只是不同世俗,凭着早年父亲留下的财产便做个逍遥词客。而上官楼阑长期居住兴安岭是经高堂母亲同意,因没有妻室便由他这般。随若长期居住,但随深带着的书不多,只有平时抄录认为好的词,有前人也有同代的。

上官楼阑回道“恐要拂了右将军的美意,他日若局势有变,我再去右将军麾下效力。我这些年,游荡江湖多年,将我辈中人的好词抄录下来。今送于将军”

寒萱道:“既然兄长没有此心,贤弟便不强求。他日风起云涌之时,兄长莫忘今夜与我之诺”。

水华君:“他日再见之日,愿与右将军同去松花江上一游。”

寒萱道:“分别之际,小弟留剑字以赠兄长”。

寒萱说罢,提剑翻飞,留词于黄沙之上。

退选看但见黄沙之上的词乃是金缕曲。

送送多穷路。俱是梦,茅庐新咏,团圆诸处。还望独萧寒风冷,觅里当年别句。潸然也,兄知弟赋。禅影听梵音唯泪,泣秋枝,去去依然聚。如何道,唱金缕。

闲居河柳他年贾。旦春赏。花开北院,又吹弱絮。今日随兴歌声好,锦绣霓裳衣舞。如棋局,人生难叙。玉架残书书萦梦,敛山光,真气看暮烟。山叶满,唱黄吕。

寒暄数句,寒萱起身拜别。寒萱渐行渐远。

但见水华君负手吟道:“弥天塞草望逶迤,万里黄云四盖垂。最是松花江上月,五更曾照断肠时。”不在话下。

契丹北营,早已被烧成灰烬。三千骑兵,伤亡不大。寒萱回到营地,众将士已经整备完装备,清点好人数。过了片刻,众人上马,策应慕容三少,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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