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青深深的叹了口气,为那腥风血雨的朝堂,也为了那傻到极致的女人:“伴君如伴虎,她这样的女子,不适合在宫中立足。”
老头子也叹了口气:“一晃,这么多年都过去了,雪妃的名号早已成了宫中的禁令,又会有谁还记得,她当年是怎么的绝代风华,又是怎样的一腔刚烈呢。”
“是啊,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皇上,我的父亲,他却从来没有想起过我这个女儿,也许,他也早已认为,我已经死在那场政治的杀戮之中了吧。”木青有些恍然,倒不是多么的稀罕那皇家公主的地位,只是为这副身板的主人感到一丝的悲哀,这么多年过去了,皇帝将她放在夏府中,虽然救回了她的一条小命,却是再也不管她的死活,硬生生的,让这个九岁的孩子,死在了这深深的府邸之中。
老头子却是依旧摇头:“你也别怪皇上,当年的夏府接你回来,也是奉了皇上的命令,所以你才能稳坐夏府嫡女的位置,虽然后来朝堂渐渐归于平静,但是经过那次风波,皇上的威信,也面临着重大的考验,这才不敢将你接回宫里,这两年,皇上的位子逐渐巩固,又得知你现在的处境,所以才会收你为义女,封你为和安公主,也算是,默默的对你这几年受苦的补偿吧。”
木青静静的出了一会神,身份可以补偿,可是父爱又怎么补偿?心里暗自思忖,难怪过去的八年里,夏金朗对于这个女儿虽然关怀,却不是那么的亲近,原来竟是隔着这么一层的关系,不由得有些心寒,只怕他仅有的对于这个女儿的疼爱,也是碍于皇上的面子吧,心里一阵的凄凉划过,站起身看了看老头子:“青儿谢过祖父今日肯将所有的事情告诉青儿。”说着就跪了下去。
老头子却是吓得立马将木青扶了起来:“使不得使不得,今日你已知道所有的事情,也就明白你乃赫连公主之身,老夫乃是朝廷的官员,公主的礼,老夫又怎么受得起啊。”
木青抖了抖,想起刚封为公主之时,夏金朗也是这般与自己疏远,眼泪就掉了下来:“青儿不管是真的公主还是假的公主,但是青儿明白,这么些年,将青儿养育成人的,始终是夏府,祖父一日是青儿的祖父,就终身是青儿的祖父,不会因为青儿身份的变化而有所改变,青儿只怕,祖父因此而疏离了青儿,让青儿在这人世从此孤零零一人,那青儿宁愿一生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老爷子见木青这般,心中想起雪姬,眼前的青儿倒是和雪姬一般是个性情中人,心头一暖,将木青的手放到自己手中:“青儿能这般想真是让祖父欣慰,只要青儿认我这个祖父,祖父也定会认青儿这个孙女!”
说完祖孙二人抱着痛哭了一会,木青心想这个祖父却是比夏金朗还要真心的。
擦干眼泪,木青连忙交代:“祖父,今日之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千万别再让第三人知道,青儿还是那个青儿,还是夏府的嫡亲大小姐,是皇上封的和安公主,父亲前几日,因为蓝儿的事情和我有了几些疏离,后来又因封为公主的事情,待青儿更不如从前亲近,若是他日父亲知道木青知晓了自己的身世,必将更加的疏远青儿,青儿不愿失去和父亲的亲和,所以,还望祖父帮青儿保密,以前的事,就让他过去吧,就当当年雪妃的那个孩子,早已死了。”
老头子见木青这般懂事,哪有不同意的道理,连忙答应木青,叮嘱了木青几句就让木青回去了。
至于那副字,则是小心的卷好,收藏了起来。
就算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木青的日子也还是如以往一般的过着,白天溜达溜达,晚上努力练功,就在木青准备接受如画的建议,打算做出点成绩来,赚一笔钱给自己盖上一个新的院子的时候,赫连瑞来了。
那是一个清晨,木青刚从被窝里爬起来不久,因为昨夜练功的原因,精神头好到不行,此刻正在院子里和如画一起学踢毽子。
院子里的大门是被两个小厮打扮的太监推开来的,木青正学的起劲,大门一下被推了开来,也是清早起床川贝就将木栓拿掉了,两个太监一人一边,用力一推就将门推了开来,而敲门的过程则是直接的被省略了。
赫连瑞穿着一身暗红色小短袄,内衬一件蓝色长褂,头上一顶明黄色的帽子,双手背在身后,像个小大人似得昂着头斜着眼睛看着院子里一脸茫然的木青:“看什么看,还不过来给本爷请安!”
木青看了看眼前满脸臭屁的小屁孩,在脑子里想了想,好像是皇帝的第十五个儿子,赫连国的十五阿哥,上次宫中赏花宴的时候见过来着,这才回过神来,不慌不忙的让如画将毽子收起来,自己则是规规矩矩的走到赫连瑞的身前行礼:“木青见过十五阿哥,给十五阿哥请安。”
“嗯。”赫连泽这才满意的哼哼了一声,自顾自的走进了木青的正屋,挑了一个炕头上坐了下来,两眼滴溜溜的转着打量着木青的屋子,见木青进来又立马拉直了眼睛,下巴高高的昂着,一副目不斜视的样子。
木青见赫连泽的小脸微微嘟着,原本明亮的两只大眼睛故意摆出一副严谨的样子,心里暗暗好笑,眼睛则是朝着如画使了一个眼色,如画会意,立马给赫连泽换上了一壶花茶,木青这才问道:“不知十五阿哥到木青这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赫连泽有模有样的端起茶杯吹了两口,假装不经意的道:“听说你被我父皇封为了和安公主,本爷今日特来贺喜。”天知道他其实磨了皇帝多久才得到了这个出门的机会,一出门就马不停蹄的赶来夏府,就为了赶来看木青一眼,可是觉得要是再木青面前这么说的话,赫连瑞觉得那多美面子啊,于是才想出了这么一个借口。
说完话赫连瑞这才低下头喝了一口茶水,眉头微微的皱了皱:“咦,这第一道茶怎么不苦呢?”
木青看着赫连泽一颗小脑袋认真钻研,一只眼睁着一只眼闭着往茶壶里看的样子,强忍住笑,低下眉眼认真的道:“回十五阿哥的话,这是花茶,本来就不会苦的。”果然是小孩子心性,不喜欢稍微有些苦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