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一切都很好,熙曌拉着我,让我坐了下来。随后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地,他从袖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展开来看,那个居然是一个果盘,果盘的周围刻着双龙飞凤的图样。
我不由的对这个小小的盒子感到一阵好奇,几秒之前它还只是一个不起眼的盒子,没想到展开之后竟然可以变得这么漂亮。
“还有呢。”熙曌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惊讶,带着笑意说道。他将果盘的下半部分在拆了一次,将果盘和一个黑色的小木匣单独分了出来。随后他打开了那个黑色的小木匣,里面竟然放着一套整齐的小茶具。
“墨玄……机关术。”半晌之后,我有些艰难的吐出了这几个词语。普天之下,只有墨玄机关术才能做到这种程度不依靠任何魔法奇术,在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里装下如此复杂精巧的东西。
“冰儿?”不知道熙曌叫我了几声,直到他的手指点到了我的前额,我突然回过神来看着他,他带着笑意说道:“你走神的很严重。”
“我……只是有点不明白……”我有些略微的抱歉,看着那个打开的小木匣——将里面的茶具拿出来之后,它被拼装成了一个垫木,此时那些精致的茶具都摆在它上面,我突然有些自嘲的说道,“我以为墨玄机关术仅限于战争。看来他们也会给皇家意想不到的惊喜。”
“皇家?”熙曌愣了愣随后微微一笑,“不,这是在普通的集市上买的,非常普通,只要五十银币。”
我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他笑了笑:“真的,这是我收到的第一件很正式的生日礼物。也是唯一以私人身份收到的生日礼物。”
我抿了抿嘴唇,并没有去猜想有关于这件小小的生日礼物的来龙去脉。真正让我赞叹的是怎么看都只能用来征战沙场的墨玄机关术,竟然能制造出如此精致的小玩意。
“战争么……真是有意思的东西呢。”
“冰儿。”不知何时熙曌走到了我身后,他轻轻的抱住我,“不要想太多了。人们总是会对自己不了解的东西感到恐惧。就像我们常有被安格瑞拉人的魔法所困扰。但是据我所知,安格瑞拉人会拿魔法打扫卫生和整理房间。”
我突然有种笑的冲动,熙曌说的很对安格瑞拉的图书馆里全部都是用魔法排序的方式将浩如烟海的书卷一一施加分类魔法,好让人读完之后它们能自己回到原位。
战场上将能够毫不留情的断送无数性命的东西,反过来也可以带给生活不小的惊喜和便利。就好像双刃剑有着伤人七分,自伤三分的双重性质一样,同一样东西在不同的地方也会起到不同的作用。
熙曌见我的情绪平稳了下来,他直起身来揉揉我的头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始泡茶。我起先是一言不发的看着,随后伸出手去将他要用到的东西递给他。熙曌只是轻轻的笑了笑,没有多余的话。
第三次冲茶的时候,茶汤已经有很明显的金色了。如琉璃一般闪亮而透明的金黄在茶杯中慢慢平静下来的时候,我抬起头说道:“小渊,是沧风琴的精灵。”
好像我的话说的太突然,熙曌没来得及反应,拿着茶壶的手轻轻一抖一点金黄洒落在了杯子的外面。
“真可惜呀。”熙曌摇摇头,看着那颗豌豆大的黄金般的水珠慢慢的渗入了石桌中。那溅落出去的一滴茶水,其价值等于同体积大小乘以五倍以上的黄金。
我抿了抿嘴:“……”
“不过你说的对。”熙曌看着我,眼睛里带着赞赏的笑意。看上去刚才那句表示惋惜的话只是给他从专注的泡茶到回答我的问题的一个小小的缓冲时间。
“我原本以为你还需要多一点时间才能明白过来。说实话,第一次你见到它们的时候能叫出它们的名字让我感到很惊讶。”熙曌不紧不慢的将一杯茶递给我。
我挑了挑眉毛,端起茶水微微的抿了一小口,然后放下茶杯轻轻的说道:“那么看来,我当时说的那个故事是在献丑了。”
“不。”熙曌摇摇头,“我并不知道有这么一个故事,只是在我对过去的记忆中,依稀能看到我的母后弹奏起沧风琴的样子,我问过她,但是她只是笑着并没有回应。冰儿是怎么猜到的呢?”
“渊,左边三水,右边撇竖夹米,撇竖合并,可视做盖,独米加盖,可以为藏米之仓,仓加三水,还是为沧。”我看着眼前的小茶杯,“再者上古传说中的风神居住在这个世界上最深的峡谷中,很深的峡谷峡谷也可以理解为深渊,因此风起深渊。这么一看,它的名字中就藏着沧风二字。”
“知道前面的可以说是方术家的常识,而风起深渊可就不是一般人能说出来的了。”渊的声音突然再次出现在我身边,只是这个时候我已经能让自己看上去十分平静了。
熙曌的表情却好像有些淡淡的抗拒,他说:“确实,现在的人不是很关注上古神袛。但这并不能代表没有人知道。”
“我想问你一些事情。”渊并没有理会熙曌,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我。
熙曌站了起来:“你……”
“问吧。”我打断了熙曌的阻拦,平静的看着渊。之前我就觉得它好像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但是却由于熙曌并没有说出口。
渊见获得了我的同意,便很快的问道:“你可知道东方璃珂?”
我微微有些惊讶,然后慢慢的点点头。
“她现在在哪。”渊的话语中并没有发问的意思,仿佛在这件事情上我理所当然的必须要告诉她。顿了顿,它继续说道:“我在找她,而且一定要找到。”
紧接着下一秒,两道符纸就飞向了渊所在的位置。熙曌似乎不能够忍受渊的突然出现以及这种接近无礼的打断而决定亲自出手。
我伸出手去轻轻凌空一抓,两张符纸离渊还有一厘之遥的时候被定格在半空中,随后符纸上跳动起晶莹的火焰将两张符纸慢慢的化为灰烬,飘散在空中。
“力道还是有一点不够,速度不够快。瞄向也不够精准。你不会想在我面前杀掉一只精灵吧。”我看着熙曌,尽力用听起来很平静的声音。
熙曌似乎很惊讶,随后他快步向我走来,将手探向我的额头,随后拉起我的手,伸出中食两指搭在我的脉搏上,过了一会儿他好像确定了什么似地松了一口气。
“我好的差不多了。”我有些不自然的躲开他的目光。
“抱歉。”
“没……什么?”我差点出于习惯的接了一句莫名其妙的“抱歉”,在意识到之后我急忙改口。
“我想我只是太急了。”他轻轻的拍了拍我的头,有些自责的目光让我更加不知所措,明明是我打断了他说话并且拦截了他的法术,为什么他好像一点也不为了这件事情生气,反而还在关心我用法术之后会不会有不适?
熙曌似乎并不打算对我解释什么,他看向渊:“刚才我确实是一时失控,失礼在先。”
“不要紧。”渊很直接的回答道,“我也有我失礼的地方,可是,请雪代小姐一定要告诉我,东方璃珂在哪里。你们一样是非常出名的方术师,我想您一定知道她的下落。”
它是认真的,看起来它也许找了东方璃珂很久了。
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随后用它之前同样的语气提出了我自己的疑问:“你为什么要找她。”
熙曌静静的站在我身后,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二十年前。赞得西爆发了一场毁灭性的洪水使得那个国度变成了一片沼泽。这件事情你们知道吗?”
“知道。”
“我是沧风琴中的精灵,玉神是我的主人。我本来应该是沉睡在主人的神殿附近的。可是有一天,一群来路不明不知底细的人突然闯入了神殿,主人尚在长眠即使感应到了有人的到来也不能马上做出回应,更何况那些人好像都不是泛泛之辈。他们用我说不出名字的法术强行带走了一样东西。”说到这里,渊咬了咬嘴唇,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将这个东西具体说出来,但随后她很快的说道,“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后来主人发怒了。那是我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怒火。我甚至被冲离了那时我还只是一把断琴,虽然已经在主人不知道的情况下修炼成了精灵。却还没有强大的实力,后来我被皇后陛下捡到,她亲自将我修复并且将我带到了这里。”
渊指了指那株望月梅下的沧风琴,琴身上的裂痕依旧触目惊心。
“东方璃珂从来都比较愿意自已一个人单独行动,那么你说的那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