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的一名女球僮,今天穿上女行政人员办公服式,坐在骆应台餐桌对面,这是高尔夫球带给她的,还是只在中国才会出现的怪现象。骆应台并非歧视Diana,更不是歧视高尔夫,只是他深深感到,每个人的命运安排,是program不到的;但相反地,把每个人的历史记录下来倒是可以的。而且,Youdon’tlivetwice,onceisenough……formydatabase!有了database,我们便可延续历史,并把不同历史串连,想着想着,他心中建立ODE的信念更加坚定了,但至于最终目的是什么,他没有去想,他只是享受过程,就算只是个幻想过程!
“骆总,”Diana中断了骆应台的幻想过程,“你睇钟意食啲乜?(粤语,意即“你看你喜欢吃点什么”)。”
戴连珍的广东话愈来愈流利。
“随便吧!”
“不要‘是但’啦!(粤语,意即“随便”),今天我请你。”Diana笑容满脸地说。
“为什么?”骆应台有点好奇。
“你叫咗嘢至讲啦!(粤语,意即“你点了菜再说”)”
像第一次在球场上一样,骆应台再次被Diana的纯真吸引,刚才内心的郁结,不自觉地烟消云散。
“你替我点菜好了。对了,你在电邮中说有要事和我商量?”
Diana选了一客二人套餐。
“我要到美国!”
“什么?”刚刚才知道石磊要去美国,Diana这一会又说出同样的想法,为什么这阵子全中国人都要去美国?“到美国哪里?”
“到南加州学球。”
“什么?学球?”
“对,”Diana拿出一本册子给骆应台看,“这学校收了我,还可以一边学球一边读书。”
骆应台翻一翻那小册子,那是一所高尔夫球学校,毕业后可获大学学士资格。
“谁替你申请的?”
“唐董事长。”
“哪签证呢?”
“正在办。”
“谁替你办?”
“唐董事长!”
“钱呢?又是唐董事长付?”
“对!”
“那你找我干什么?”
侍应送来餐汤。
“因为他要我嫁给他!”
骆应台差点掉到地上。
“什么?他要你嫁给他?他不是有了老婆吗?”
“他说嫁给他,不是娶我。”
骆应台手中的一勺汤几乎送到鼻孔去。
“就是做他的二奶吧?”
“差不多啦!”
骆应台板起面孔。“如果你还没有忘记,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说过这辈子一定不会当人家二奶的,还记得吗?”
Diana没回答,垂下头。她显然是记得的。
“噢!那你当了他二奶没有?”
“还没有。”
“什么叫‘还没有’?”
这番对话,在旁人听来,可能以为骆应台在教训女儿,或教唆他人当二奶。
“因为有一次唐董在球会喝醉酒,把我拽进他房间…….”
骆应台马上想起自己那一次,不料Diana已紧接着说:“……和他睡觉,像上次我和你一样……”
骆应台立刻打断她:“什么一样?上次我们没有……我的意思是,到今天我们也没有……睡过觉。”
“但我说的睡觉是真的睡觉,没有其他的,他那时已醉到不省人事,我替他宽衣而已,但他把我抱得很紧。”
骆应台半信半疑,瞪了Diana一眼。
“那后来呢?”
“我可以不说吗?”
“随便你。”
当天的二人套餐菜式很不错,红烧童子鸡伴德国芝华士香肠。骆应台食之无味,但他知道弃之一定可惜。
Diana似乎很喜欢吃这餐厅的香肠,她气定神闲地切了一片放进口,才轻松地说:“应台,你不要笑啊!后来……后来唐董酒醒后,竟然以为他真的和我发生了关系……”
未酩酊大醉过的人一定会说:天下间岂有这样荒谬的事,这亦是骆应台内心的话。
“信你才怪!”骆应台不屑地说。
“反正我知道我没有,我坦白告诉他真的没有,他怎么也不相信,还说以前喝醉也试过和别的女人’睡觉’……後来才知是真的,连胎也打过。叫我不要害羞,他不会亏待我的。”
听得骆应台耳朵都竖起来了。
“所以唐董把你弄去美国学高尔夫球。”骆应台问。
“他说以我的年纪已很难当职业球员,但培养我当女教练是可以的,便替我安排好一切。”
“那既然决定了,还找我干吗?”骆应台瓮声瓮气地说。
“唐董下周便来,说要真正和我洞房。”
甜品送到,是奶油芒果卷。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骆应台再问。
“那你觉得不关你事便算了吧。”Diana抿起嘴,咬了一口芒果卷,溅出一丝奶油留在唇边。
骆应台没反应,亦不知怎样反应。
甜品吃完,Diana终于再开口:“应台,请你不要怪我唐突,我认识你之后,我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我的命中有你。我感应到,有种无形力量在主宰着我下半生一切。我知道去美国学做高球教练这机会很难得,我也知道唐董的心思,我跟他一定没将来。但我需要一个我值得信任的人,憨厚的对我说一句:不要跟他!你能对我说吗?”
骆应台的心在怦怦乱跳,这剎那,空气像凝固了一般。
骆应台能说什么?他有什么选择?他有什么资格选择?骆应台什么也没说。他怎去阻止Diana去美国追求她的高尔夫球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