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街上流行镭射小电影，五元一场，阿明和姜虹经常去看。深夜的小巷子里，昏暗的光线，尖叫着疯狂的飙车那场景，年轻的刘德华汗湿的黑发，朴素的牛仔装，青春飞扬。同样年轻的吴倩莲，眉目里都是少女的清纯，浓黑的弯眉，浓密的黑发，勇气无限。当演到他们砸了一家婚纱店的橱窗，换上了婚纱和礼服，在路上飞驰着，姜虹流泪了，她多么希望成为骑在摩托车后座上的那个穿着婚纱的女人。片尾中女主角身着洁白的婚纱，光着双脚，提着裙摆奔向远方恋人的画面更叫她哭得泪流满面，蜷缩在阿明的怀里。阿明不知怎样安慰她，只是象电影中的男主角一样紧紧地拥抱着她，用衣袖轻轻地擦着她的泪水，热烈地吻着她，感到嘴里咸咸的。。让青春吹动你的长发，让它牵引你的梦。不知不觉这城市的历史已记取了你的笑容......
在回校的路上，阿明踩着自行车，姜虹坐在后座上搂住阿明的腰，嘴里轻哼着刚才的主题曲。阿明回过头微笑着对姜虹说：“放心吧，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一定会让你成为骑在摩托车后座上的那个穿着婚纱的女人。”姜虹没理会他，只是继续哼着歌。
罗兰白天除了上课外，晚上基本上都到小五的服装店去帮忙，当模特，卖衣收钱，俨然一个老板娘的样子。姜虹每天都独自到图书馆去自习。她也想大学快结束了，为分配到一个好单位而努力。
新年快到了，罗兰更忙了。阿明说桃园准备了一个迎新年舞会，约姜虹罗兰她们一起过来玩。罗兰听后忙摆摆手：“唉，不行不行，可能去不了，你知道那几天可是一年中生意中是好时候，走不开。姜虹噘噘嘴：“你什么时候变了，变成这么势利了，小财迷。”
罗兰从箱子中拿出一大堆花花绿绿的衣服来：“商人向来重利啦，再说不是刚学过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吗，没办法，我也是为了将来的新生活奋斗啊，别生气了，来，挑几件漂亮衣服，把自已打扮得公主一样的去参加舞会吧。“姜虹扭过头不理她。她看见姜虹还在生气，就又笑了笑：”好吧，我和小五尽量早点关门，去参加桃园的舞会行了吧。”姜虹这才点点头，两人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很久。
刺眼眩晕的旋转灯光，激昂亢奋的摇滚音乐，疯狂摇摆的年轻男女，拥挤的舞池中，姜虹她们兴奋地唱着，跳着，阿明在台上用沙哑的声音大声地唱着：“如果你要嫁人，不要嫁给别人，一定要嫁给我，舞池的小年青在台下反拚命地喊道：“嫁给我，嫁给我。”女孩在一旁尖叫着：“不要嫁给你，嫁给你。”当主持人倒数时，十、九、八。。。。。一，新的一年开始了，天花板上落下许多小气球，大家疯狂地踩着，气球的爆破声，女孩的尖叫声，男孩的嘲笑声，混杂在新年的钟声里。
阿明跳下台，冲着姜虹又喊又叫，比比划划的，声音太嘈杂了，她听不清楚。她几乎是被阿明拖到门外的。
“走，上车，兜风去。”阿明指着不远去的一辆摩托车道。
“哇，好漂亮的铃木赛车啊。”姜虹揉了揉眼睛惊叫道。红黑色的漆在夜色中闪着炫酷的光。
“上车吧，小心别蹭坏漆，这是我跟朋友借了，要还的。”阿明催促道。他递给姜虹一个头盔，姜虹顺从地坐在后座上。阿明扭过头对姜虹说：“你一直不是想成为骑在摩托车后座上的那个穿着婚纱的女人吗？今天只是预演，没有婚纱，等我们结婚时，我一定会叫哥们组成一个摩托车队伍来接你。坐好啦，抱紧。“随着马达的轰鸣声，车象一阵风消失在黑夜里。姜虹的耳边又响起那歌声：让青春吹动你的长发，让它牵引你的梦。不知不觉这城市的历史已记取了你的笑容......
他们站在鹰嘴岩上，望着河对岸灯火辉煌的南滨路，天空中不时闪亮一片耀眼的烟花，这是庆祝南滨路的通车和新年的到来。又一阵烟花在空中绚烂地绽开，随后凋零。姜虹忍不住叹息：“好美啊，但我不要这烟花般的爱情，穷尽一生的燃烧换来刹那般的辉煌。我要细水长流的爱情，要和你白头到老。”
“还有儿孙满堂。”阿明在旁插嘴道。
鹰嘴岩上的风很大，姜虹的双手和嘴唇都冻得红彤彤的，全身不停地哆嗦着。阿明用大衣搂紧了姜虹，走到了小屋里。虽然关上了门，姜虹还是在不停地发抖，她的一双眼水汪汪的望着阿明，冲着他轻声地说：“我冷”。阿明深情地抱住了她，两片薄唇，轻轻地扫过她的眉、她的眼、落在她冰冷的唇上。姜虹顿时感到一股暖流自下而上升起，她的心跳怦然，双手胡乱地抓住他的头发，全身颤栗得更厉害了。阿明用牙齿解开了她的胸衣，她的两个胸小小的，被他盈盈一握，她便融化了，在黑夜里，他们如同两只艳丽的蝴蝶缠绵着上了天堂。
她躺在阿明的怀里，他的臂是她的枕，她伸出一只手抚摸着他的脸：“明，你爱我吗？”阿明慢慢地睁开了眼，那里充满了迷雾，他一把搂过姜虹，轻吻着她的耳垂“爱，死了都爱。”“讨厌，不准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姜虹用嘴堵住了阿明的唇。
咚咚咚的敲门声在寂静的清晨显得异常的响亮，阿明睡眼朦胧地骂道：“谁呀，这大冷天的吵醒老子的美梦。”他胡乱地抓了件衣服不耐烦地下了床，他又转身掖了掖被子：“外面风大，盖好了，小心别感冒了。”
敲门声越来越急，阿明还未走到门前，“咣”的一声门被踹开了，冲进几个人，三下五除二把阿明摁到在地上：“警察，不许动，老实点。”姜虹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尖叫起来，“房间还有人。”一个年轻的警察边闯进房间边大声地说道。另一个也跟着进来了，用枪指着姜虹：“不许动。”
姜虹半拥着被坐在床上，凌乱的长发散乱地搭在肩上，不知是紧张还是害怕，她雪白的胸脯剧烈地颤抖着，满脸绯红，一双大眼睛惊慌地望着闯入来的警察。
为首的一个拍了拍阿明的脸：“你小子死到临头了，还风流成性，艳福不浅啊。”
“放开他，放开他，不关他的事，是我自愿的。”姜虹满脸通红地对着冲进来的警察叫喊道。
一个年轻的警察忍不住笑出了声：“傻姑娘，你被骗了还不知道呢！”他指了指阿明：“你这个小情郎啊，他是因盗窃罪被捕，现在是证据确凿，门外的哪辆铃木赛车就是最好的证据。”
被摁倒在地上的阿明大声求饶道：“我没偷，我没偷，我只是借的，过两天我就会还回去的。”
“有你这样深夜从后面撬门进去借车的吗？有你这样把人家展会的车一声不吭地借走的吗？少啰嗦，到了局里有你解释的时间。”为首的一个警察道。
“你！”他指了指姜虹“穿上衣服也跟我们到局里去一趟。”他抓起凳子上的毛衣，“噫”的一下，他皱了下眉头，原来是姜虹毛衣上的校徽刺了下他的手，他眯起眼睛望了望校徽“哟，C城机械学院，名牌大学啊！”他把毛衣扔给姜虹：“学生妹，你应该好好的呆在校园里学习的，将来成为社会的有用之才，不该跟这种混混在一起毁了你的大好前程的。”
“不要，不要带她走，她什么都不知道！”阿明挣扎着竭力嘶底道。他被压得更紧了：“臭小子，死性不改，还想英雄救美，先救了你自已吧。还好没有碰上严打，，要是严打时期，你盗窃金额较大，又是屡犯，你就知道死字怎么写了.......”
“求求你们，不要抓他走了，他偷了什么，我赔，我赔，我加倍地赔。”姜虹拉住为首的警察哭泣着。
“还是大学生呢，你到底懂不懂法啊，这不是赔不赔偿的问题，他的行为已经触犯了刑法，是要受到审判的。”他冷冷地指着阿明道。
姜虹走到阿明身旁，摸着他的脸喃喃道：“明，你走了，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我会等着你，一直等你回来”
阿明的眼升起一团浓雾，深不见底，他停止了挣扎，绝望地看着姜虹：“虹，我来到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打算要活着回去。我真希望我遇到你时，能有清清白白的过去就好了。只是你要保重自己，不要再等我再耽误自己了，你一定要多保重啊。”
“快走啊，生离死别的话等到了看守所再慢慢说吧。“一个警察推搡着阿明。阿明慢慢地转过身，戴着手铐走向门外。阿明回过头，冲着姜虹喊道“我这一生一世最爱的人是你，为你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再见了。”
深秋的早晨天还刚蒙蒙亮，外面起了白色的浓雾，一阵秋风吹来，姜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阿明刚迈出门时，突然猛地一撞，撞倒了左边的一个警察，顺势挣脱掉右边的这个，飞快地冲出了门外，转眼消失在浓雾中不见了踪影。
“不好，犯人逃走了，你，还有你看住她，其余的人跟我追。”为首的警察怒道。除了两个警察留在姜虹身边外，其余的也跟着消失在雾中。脚步声、吠声、追赶声、骂声渐渐地消失在这漫天的大雾中了。
姜虹无力地坐在地上，呆望着门外的大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