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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林祥谦的故事

林祥谦于1892年10月19日出生于福建省闽侯县尚干镇一户贫苦的农民家庭。祖父林发舒,辛劳一辈子,只给子孙留下一间破房和五分四厘薄田。父亲林其庄,是马尾造船厂锅炉工。母亲翁氏,是个勤劳能干的农村妇女,操持一家的生活。

林祥谦从六岁起开始就随母亲下地干活,他渴望读书识字,但终年不得温饱的家境使他无法进学堂。每当他从村塾门前经过时,听到那琅琅的读书声,总是不由自主地停下来,在门外静听片刻,还默默地跟着朗读。父母看到他这样好学,便想方设法凑足交学费的谷子,把他送进了学堂。林祥谦非常珍惜这个难得的机会,他学习用功,但只读了一年多,因家境日贫而停学务农。

林祥谦的家族是尚干镇林氏世系中一支赤贫的弱房,每当祭神拜佛或逢年过节,常因捐不起钱,送不足礼,而被宗族头子们欺压凌辱。有一年的正月十四晚上,轮到林祥谦这一家族为祖宗“伴夜”,按规定要摆香炉、点蜡烛,请戏班子来唱戏。由于他们穷,请不起好的戏班子,宗族的族长就辱骂他们给祖宗丢脸。童年的林祥谦对此表示了极大的愤懑与不平。

尚干镇地处闽江下游。林祥谦童年时,这一带不仅深受腐朽的清王朝的残酷统治,而且屡遭外国侵略者铁蹄的蹂躏。这里的人民,有着反抗压迫、反抗侵略者的光荣传统。每当夜晚,林祥谦总喜欢跑到村边的大榕树下,听大人们讲述乡民中涌现的爱国反帝故事。其中对林祥谦影响最深的,是中法马江战役中家乡人民的抗法斗争。那时,尚干人民自动赶往马尾参战,据传还击伤了法国侵略军头目孤拔乘坐的旗舰。先辈们的这些英勇事迹,给林祥谦以深刻的教育。

林祥谦小时候就是一个见义勇为的好孩子。1904年端午节,家乡淘江两岸挤满了观看赛龙舟的人群。突然一个小女孩掉下江去。年仅十二岁的林祥谦,毫不犹豫地跳进江里。当他把那个眼看就要被江水吞没的小女孩托出水面,并在别人帮助下救上江岸时,人们齐声称赞他是勇敢的小英雄。

1906年,林祥谦一家生活更加难以维持,他的父亲变卖家当,四出借款,筹集了一百元的保证金,又托人找了两家“铺保”,具写“甘结”,把林祥谦送进船厂当学徒。当时,林祥谦只有十四岁。他的身子比钳床工作台高不了多少,只好站在废料箱上操作。工厂的劳动条件很差,更谈不上有什么劳动防护设施。林祥谦和工友们早上5点多进厂,下午6点多下班,一天劳动十二个小时,收入却十分低微,寒冬腊月到了,还穿着单衣,光着脚板干活。

林祥谦和工人们都住在“考工所”里。这是全厂最潮湿、最肮脏的低洼区,一排排泥墙紧挨在一起,每间狭小的房子里要塞二十个铺位,工人们挤着睡,连翻个身子都很困难。工厂里的监督、监工、领班都由洋人充任。清政府还在厂里驻扎军队,象对待囚犯一样监视着工人,随意打骂和关押工人。一天,林祥谦和另一个徒工被派去抬运钢板。十几块钢板摞在一起,压得这两个未成年的学徒工气喘不得。他俩刚坐下来歇息,就被监工狠狠揍了一顿鞭子。打这以后,林祥谦和工人们经常用怠工的方法进行斗争,以示反抗。只要工头不在场,他们就歇手不干。

林祥谦聪明好学,进厂二、三年就掌握了钳工技术,但因他为人正直刚强,凡事主持公道,爱打抱不平,得罪了工头,干了五年还转不了正式工。那时物价上涨,工厂大批解雇工人,林祥谦和他的父亲也不得不另谋生路。

1912年初,林祥谦只身离开马尾来到汉口江岸。在妹夫周连城和几位福建老乡的帮助下,他借了一笔钱买成礼物送给工头,并找到“铺保”,经技术工种考试,被江岸铁路工厂录用。

1922年冬,林祥谦返回家乡尚干,和邻近的大义乡贫农女儿陈桂贞结了婚。这时,他的父亲林其庄也被马尾造船厂解雇了。他便带着父亲、妻子和二弟元成一起到江岸谋生。在亲友和同乡的帮助下,父亲进了江岸机厂当锅炉工,二弟到信阳火车站做升火工,林祥谦仍在江岸工务修理厂当钳工。他们全家住在福建街一间低矮破旧、阴暗潮湿的茅草房里。

当时,铁路工人的工资也是非常微薄的。林其庄父子三人的劳动收入仅能勉强维持一家四口的生活,加以林祥谦经常把工薪拿去资助其更穷困的工人,家里经常瓜菜当饭,一天两餐。

林祥谦所在江岸机厂,是法国人开办的。工人们一踏进工厂大门就好象进了监牢,完全丧失了人身自由。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伤病假不发工资,每月初一、十五两个休息日也不发工资,稍不留意或丧失劳动力,就被洋人资本家踢出工厂。厂方的大小头目,还对工人敲诈勒索,强迫工人送礼,甚至巧立名目扣发工人的工资,打骂工人更是司空见惯。林祥谦为了维护工人的权利,改善工人的劳动条件,提高工人的劳动收入,和工友们曾多次开展小规模的罢工斗争,并用怠工的办法来对付工头的压迫。但是,这些仍无法改变工人的政治地位和经济地位。

1917年秋,林祥谦的母亲因劳累过度,贫病交迫,离开了人世。林祥谦忍着悲痛,回家料理丧事后又重返江岸。这时,开始他努力探索着改变工人处境的道路。

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给中国工人阶级带来了希望。中国共产党诞生后,成立了领导工人运动的总机关——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创办了《劳动周刊》,在工人中进行广泛而通俗的马克思列宁主义宣传教育。武汉地区党组织很快地发现并及时地培养了富有反抗精神、在江岸铁路工人中有威信的林祥谦。

林祥谦阶级觉悟提高很快,在党的领导下更积极地从事工人运动,参与筹组江岸工人俱乐部,并当选为干事;协助举办工人夜校;领导工人进行了一系列斗争,迅速成长为工人阶级的先锋战士。1922年夏天,他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1923年2月1日,京汉铁路总工会在郑州隆重举行成立大会。郑州警察局长黄殿辰奉军阀吴佩孚、萧耀南之命,宣布全市戒严,并派出大批军警,荷枪实弹,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如临大敌。但是代表和来宾们毫不畏惧,整队向大会会场普乐园戏院前进。当反动军警强行阻拦时,代表们又在林祥谦、项德隆、施洋等的带领下,勇敢地突破敌人的防线,冲入会场。在一片口号和欢呼声中,宣告了京汉铁路总工会正式诞生。

但是,敌人并不甘心失败,他们砸坏了各单位赠给大会的匾额和各种礼品。当天下午,又派出反动军警占领总工会会所。驱逐工作人员,查抄总工会的文件材料,甚至代表们的住地也被包围和监视。当晚,总工会召集各分会负责人的秘密会议,一致决定向反动当局提出撤革赵继贤、黄殿辰,赔偿损失等五项要求,如两天内不答应,将实行全路总同盟罢工。会议还决定将总工会迁到江岸,并组织了总罢工委员会,指定了各分会的罢工负责人,林祥谦被指定为江岸地区罢工总负责人,他于当晚搭车南下,赶往江岸。

第二天,江岸分工会召开会员大会,林祥谦当众怒斥军阀迫害代表,破坏总工会成立大会的种种罪行,宣布京汉铁路总工会已在激烈的阶级大搏斗中诞生。并传达总工会关于发动全路总同盟罢工的决定,号召工人积极投入反对军阀暴行的斗争。这时,全场群情激愤,决心为争自由、争人权而战。

会后,林祥谦和他的战友们紧张地进行罢工的各项准备工作。组织了宣传队、调查队,扩大了工人纠察团,同时赶制铁棍、木棒,准备自卫。

4日上午9时,林祥谦接到总工会开始罢工的通知后,立即下达了罢工令。工人黄正兴拉响了江岸机厂锅炉房的汽笛,其他汽笛也跟着怒吼起来,响彻武汉三镇,震撼四面八方。世世代代当牛做马的江岸铁路工人,在林祥谦的指挥下,高擎铁棍、木棒,涌出各厂、段、站,犹如铁流直泻,势不可当。一场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政治大罢工,从江岸开始,沿着京汉铁路向北迅速蔓延,在不到三小时内,胜利地实现了。

5日,湖北督军萧耀南根据吴佩孚的命令,指派督军署参谋长张厚生带着军警来到江岸,佯称要同工会谈判,妄图诱捕林祥谦等领导人。这阴谋被工人识破,未能得逞。张厚生又调来大批军队占领工厂,并先后抓走两名司机和三名纠察团员,强迫升火开车。林祥谦当机立断,先后派出二千多名工人和纠察团前去营救,迫使敌人无条件释放他们。

罢工斗争在继续着,武汉工人和各群众团体,大力声援江岸工人的罢工斗争。2月6日上午,湖北省工团联合会组织二千多名代表来到江岸亲切慰问罢工工人。江岸一万多名群众参加慰问大会。林祥谦在会上感谢各界群众的声援,揭露帝国主义和封建军阀的破坏阴谋,号召工人们加强团结,坚持罢工。会后,林祥谦和著名律师施洋又带领群众举行声势浩大的示威游行,沿途三千多群众自动加入游行队伍。当队伍经过沿江的帝国主义租界时,群众不断高呼:“打倒帝国主义”、“打倒军阀”、“争自由、争人权”等口号,情绪极为高昂。示威游行历经两小时才结束。

2月7日,罢工进入生死搏斗的关头。下午,张厚生派警官到江岸分工会,约工会代表于下午5点半在工会会所等候谈判。5点20分,张厚生带着两营全副武装的军队,从江岸车站分三路向江岸分工会包抄。汉口的帝国主义分子也紧密配合,宣布租界临时戒严,甚至派兵登岸,伙同军阀镇压工人。

在这以前,危急情况已经显露,林祥谦请总工会的负责人暂时避开一下,由他和纠察团副团长曾玉良出面对付敌人,并令纠察团作好一切战斗准备。

4点半左右,纠察团员前来报告:张厚生亲自在扶轮小学门口,检阅全副武装的军队,看样子要来包围工会。5点,放哨的工人又报告:几支满载军队的驳船由武昌开来,正在登陆;调查队也赶来报告:一批全副武装的军警正从江岸火车站、三道街、福建街向工会包抄过来。事情已经非常明白,林祥谦果断地命令纠察团副团长曾玉良带领纠察团迎敌。在和敌人英勇搏斗中,曾玉良和三十多名铁路工人壮烈牺牲。林祥谦和六十余名工人在同围捕的敌人搏斗中不幸被捕。

晚上7点多钟,北风呼啸,雪花纷飞,整个江岸笼罩在一片白色恐怖之中。

敌人把林祥谦捆绑在站台的灯柱上。张厚生提着马灯走到林祥谦面前,奸笑地说:“林会长,受委屈了,你现在唯一出路是下令工人赶快上工,这样做,我保有你的好处,不然,你就性命难保。”

林祥谦横眉怒视敌人,不予置理。

张厚生凶恶地命令刽子手先在林祥谦左肩上砍了一刀,然后问:“到底上不上工?”

林祥谦威武不屈地说:“上工要总工会下命令,我头可断,血可流,工不可复!”

张厚生气得面孔铁青,恶狠狠地命令刽子手再往林祥谦身上猛砍一刀。林祥谦血流如注,顷刻晕厥过去。当他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刹那间,骄横的敌人洋洋得意地问他:“现在怎么样?”他又使尽全身力气,高声痛骂敌人:“现在还有什么可说,可怜一个好好的中国,就断送在你们这班混帐王八蛋的军阀手里!”

张厚生被骂得脸色苍白,浑身发抖,未等林祥谦说完,就气急败坏地命令刽子手把他杀害了!中华民族的优秀儿子林祥谦,为了工人阶级和人民大众的解放事业,英勇地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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