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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顾正红的故事

顾正红1905年诞生在江苏阜宁一个贫农家里。1913年,因家乡闹灾,父亲背井离乡,只身逃荒到上海谋生。顾正红八岁就跟母亲下田干活。1921年,苏北发大水,母亲带着顾正红和弟弟、妹妹搭乘同乡人的小木船到上海,找到了在一家小油厂做工的父亲。靠穷朋友帮助,一家人在沪西一个贫民窟里搭了个“滚地龙”住下。滚地龙是一种用几根竹子和几张废旧芦席片搭成的所谓房子。父亲微薄的工资无法养活全家,顾正红就和弟妹们拣煤渣,捡破烂贴补家用。

一年后,顾正红进了日商内外棉九厂做扫地工。日商内外棉是一个很大的企业,仅在上海一地就有十一家工厂。日本资本家残酷剥削并经常打骂中国工人。顾正红一进厂,每天就要做十二小时的工,星期六还得加班四至六小时。

就这样一连干了几个月,却没有得到一文工钱。不久,顾正红听说工钱都落到一个工头的腰包里,便去找那个工头评理:“做工不给钱,是啥道理?”工头瞪他一眼说:“哼,骨头还没有长硬,倒要起工钱来了!”后来父亲告诉他,老规矩都是这样,工钱是做“酬谢金”给工头了,要熬三年才能拿到工钱。顾正红咽不下这口气,就约了几个拿不到工钱的年轻伙伴,找了一个机会,把那个工头狠揍了一顿。为这件事,顾正红被厂方开除了。

靠穷朋友帮助,顾正红又进了日商内外棉七厂做工。这里的日本资本家对工人一样凶残。顾正红常为受欺压的工人打抱不平。有一次,他正在责问一个欺压工人的工头,日本老板看见了走上来就打了顾正红两个耳光。顾正红抄起一把板手冲上去,要和日本老板拼命,被一旁的工人们拉住了。这时,许多工人从四面围上来。东洋老板见工人多,便溜走了。一个老工人对顾正红说:“单凭你就能对付得了东洋老板吗?”

这个问题引起了顾正红的深思。是啊,怎样才能摆脱帝国主义资本家的压榨呢?

1924年秋,中国共产党派邓中夏等人在原小沙渡平民学校和工人补习学校的基础上组织了沪西工友俱乐部,开展学文化、讲演会、游艺会等多种形式的活动。邓中夏、恽代英、刘华等人经常到俱乐部给工人讲课。俱乐部的活动强烈的吸引着顾正红,他不顾一天干活十几个小时的劳累,一下班就往那里跑。

党的教导,革命的真理,给顾正红指引了前进的道路。他开始向工人们宣传革命道理,常常利用东洋老板和工头们来车间较少的夜班,给工人讲要革命、要团结的道理,并且带动工人去参加俱乐部的活动。顾正红在党的关心教育下逐渐成长起来了。

党依靠俱乐部的积极分子同工人群众建立了广泛的联系。到1925年初,沪西工友俱乐部在各厂建立的秘密小组已有近千人。

1925年2月2日,上海日商内外棉八厂发生了日本监工殴打女工、开除五十名男工的事件。八厂工人举行了罢工。党很重视这次群众的自发斗争,抓住时机,提出“反对东洋人打人”,“从前是牛马,现在要做人”的战斗口号,领导了全上海二十二家日商纱厂共三万五千多人的同盟大罢工。这是在上海日商纱厂爆发的一次空前的“反帝大罢工”。顾正红在这场斗争中经受了锻炼和考验,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面对这次历时近一个月的大罢工,日本资本家不得不作一些让步,接受了工人的要求,并陆续释放被捕工人,罢工取得了初步胜利。

日本资本家的让步只是表面的、暂时的。后来,他们趁棉贵纱贱的时机,立即撕毁了2月罢工时签订的协议。

5月14日,内外棉十二厂无理开除两名工人,工人推选五名代表向厂方交涉,日本资本家竟通知巡捕房将五名代表抓走。工人们立即罢工抗议。

15日清晨,工友俱乐部召集各厂工人代表开紧急会议。代表们群情激愤,都要求再来一次大罢工。主持会议的刘华冷静地分析了形势,指出目前棉贵纱贱,日本资本家正想关掉一部分工厂。如果罢工,对工人不利,因此其他厂可以暂不罢工。七厂是织布厂,要靠十二厂供纱,在十二厂罢工时,七厂坚持上工,迫使日本资本家做“无米之炊”,可以给他们一次狠狠的打击。这个意见得到代表们的一致拥护,于是马上通知到各厂工人。

这天,七厂日班工人刚上班,日本领班就向工人宣布:“今天没有纱,大班(厂长)叫你们统统回去”。大家聚集在办公室门口,坚持要上工。

中午,巡捕房派人来“调解”,答应停工期间发半天工资。日班工人以为斗争有了结果,就纷纷离厂。可是工人一出厂,资本家就立即命令关上大门,贴出一张布告,只说停工,对发半日工资只字不提。顾正红当天是上夜班,闻讯后马上约了几个积极分子,分头联络夜班工人坚持上工。

下午5点左右,夜班工人五六百人陆续到厂,只见厂门紧闭,工头、巡捕手执铁棍守在门口。5点半,日本点名员对工人说:“厂里没有纱,大班叫你们统统回去!”。顾正红带领大家高声喊道:“快开门,我们要上工!”有的工人搬起石头砸门。顾正红把手一挥,大喊:“工友们,冲啊!”工人们象决堤的洪水般冲了进去,看门的日本人举起铁棍就打,好多工人被打得头破血流。顾正红带领一部分人冲到物料间,拿出一些“打梭棒”作为自卫武器。正在这时,内外棉七厂大班川村和内外棉副总大班元木接到门卫的电话,拿起手枪,带领一批打手,杀气腾腾地朝厂门奔来。面对持枪的敌人,顾正红毫无惧色。他站在队伍最前头,举起“打梭棒”责问:“为什么不让我们上工?”数百工人怒吼声震天动地。川村一看带头的正是他久已注意的顾正红,便咬牙切齿地朝顾正红放了一枪。顾正红小腿鲜血直流,他忍着疼痛高喊:“工友们,大家团结斗争啊!”敌人的枪弹又击中他的腹部,顾正红仍然顽强地挺立着。川村又连开两枪,一个狗腿子还用刀猛砍顾正红的头部。顾正红倒在血泊之中。

工人们把顾正红扶上人力车送医院抢救。顾正红昏迷中还喃喃地说:“不要送我去日本人的医院。”

顾正红因失血过多,为工人的解放事业献出了年轻生命。顾正红的血没有白流,紧随其后,轰轰烈烈的五卅反帝运动便在全国兴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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