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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刘华的故事

1925年12月17日夜晚,天气阴冷。一辆囚车鸣着刺耳的警笛开到上海南市区高昌庙附近的一片荒地上,几个反动军警从囚车里押下一个身体消瘦的青年。面对黑洞洞的枪口,这个青年人毫无惧色,昂首挺胸,朗声大笑:“你们随便把我怎么样,都达不到你们的目的!”罪恶的枪声响了,烈士带着对祖国深沉的爱扑向大地的怀抱。

这位年仅二十六岁的青年,就是中共中央《向导》周报所称颂的“真正的共产党人”刘华。

刘华是四川省宜宾县人,1899年出生于一个佃农家庭,父母为了儿子将来能生活得好一些,省衣缩食地供刘华上学。但刘华在十六岁高小毕业后,因家贫还是失了学。1917年,为避家乡匪乱,随叔父刘选皋外出谋生两年余。1919年到四川陆军暂编第五师当兵,任文书。在这几年中,刘华接触了严酷的现实,产生了学以致用、救人民于水火的愿望。五四运动的爆发更使他开阔了眼界,接受了劳工神圣的思想和文学革命的主张。1920年8月,他到上海中华书局印刷所当工人,亲身感受到资本家的剥削压迫和工人的疾苦,同时接触到《共产党宣言》、《向导》、《新青年》等革命书刊,决心献身于为工人谋幸福的事业。

1923年,刘华在党组织的帮助下,进了上海大学中学部半工半读。这是我党为教育和培养干部创办的。党的领导人瞿秋白、邓中夏、蔡和森等都常来此授课。刘华非常珍惜这次学习机会,他如饥似渴地学习,常常是通宵达旦。马列主义的真理象一盏明灯拨亮了刘华的心,使他看到了光明,看到了中国的希望和前途,懂得了人民解放的唯一道路是共产主义。在这所学校学习期间,刘华先后加入了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和中国共产党。

1924年秋,刘华受党的派遣到上海沪西开展工人运动。在沪西工友俱乐部里,他组织大家举行讲演会、游艺会,教大家识字唱歌,并用通俗易懂、深入浅出的道理给大家讲受压迫、受剥削的原因,启发工人的阶级觉悟。在火热的斗争中,刘华非凡的组织能力和口才得到发挥。短短的几个月,会员就发展到两千多人。许多工厂还建立了秘密俱乐部小组。刘华成了工人的知心朋友,深受爱戴,工人们都亲切地称他是“我们工人最亲爱的领袖”。

1925年2月,内外棉八厂的日本资本家无理殴打女工,开除工人,还逮捕了工人代表。资本家的暴行,使早已满腔怒火的工人们再也忍无可忍了,在党的领导下,一场声势浩大的日商纱厂总同盟罢工在2月9日拉开了帷幕。

工人的罢工,引起日本资本家的恐慌。他们勾结军阀政府,派出军警封闭工会,冲散工人集会,反动气焰十分嚣张。面对生命危险,刘华坚定地说:“我还是要干下去的!我活着,是为了工人兄弟,为了千百万同胞,为了反抗日本帝国主义和资本家的剥削压迫。一句话,为了人民大众的利益。就是把我害死,还有别人会干下去的!”

日本资本家见硬的不成,又来软的,要求工人代表来厂“谈判”,玩弄假谈判、真镇压的阴谋。为了取得罢工的胜利,刘华决定亲入虎穴,和敌人进行针锋相对的斗争。

2月15日谈判这一天,内外棉八厂里里外外布满了巡捕,停放着巡捕车,一派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工人代表刘华在工人纠察队列队保护下从容不迫地走进经理室。一个叫中直的日本资本家挑畔地问:“你是工人代表吗?”

“不是代表也不来了”!刘华不屑看他,大声答道。

“我看不像”。

“那你们就看一看吧”。随着刘华一声招呼,窗外响起了雷鸣般的吼声:“拥护代表谈判!”“要老板答应条件!”资本家们向窗外一看,不禁个个面如土色。原来,外面黑压压地挤满了工人群众,手持器械的工人纠察队员早已按布置把那些巡捕、巡捕车紧紧围住了。中直强压住内心的恐慌,假意表示可以答应工人们的要求,但必须叫工人先开车试试。刘华看穿了资本家的阴谋,但他不露声色地派一个纠察队员去通知罢工工人试车。这个纠察队员出去一会儿车间就传来了轰隆隆的机器声。一听机器开动了,资本家马上变了脸孔,不肯答应复工条件,还以侮慢的口吻对刘华说:“你的条件,是向我们请求呢,还是哀求?苦求?跪求……?”

“住口!”不等资本家说完,刘华腾地站起身来,怒不可遏地直斥对方:“我们中国工人根本就不求你们!正是你们,请求我们来谈判,哀求工人们不要罢工,苦求我们复工,跪求我们开车!”他义正辞严的话语噎得敌人半晌说不出话来。一个叫川村的资本家气急败坏,结结巴巴地说:“你的……好大的口气,你们的政府也不敢对我们这样。”

“呸!有卖国的政府,没有卖国的人民!”说完,刘华昂然离去。与此同时,一阵“当当”的铁管敲击声响彻工厂,车间里的机器又一齐停了下来。雄壮的工人队伍犹如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跟着刘华涌出厂门,留下的只是一片死寂的厂房、几个呆若木鸡的日本资本家和一群惶惶然如丧家之犬的巡捕。

工人们在刘华的领导下团结一致,坚持斗争,迫使日本资本家不得不接受复工的主要条件,赢得了二月罢工的胜利。

二月罢工后,日商伺机反扑。他们借口纱市清淡,开除工人,还要求当局取缔工会。并以关厂相威胁。刘华召集各工会代表研究,决定采取怠工和轮流罢工的方式进行斗争。5月14日,十二厂开除工人和逮捕工会代表,工人罢工抗议,日商又把与十二厂(粗纱厂)有关的七厂(织布厂)关掉。刘华执行党的决定,指示其他厂暂不罢工,七厂尤其要上工,以加重对日商的压力,支援十二厂的斗争。5月15日下午,共产党员顾正红带领七厂工人坚持进厂上工,竟被日本大班川村枪杀。事件发生后,刘华不顾重病在身,各处奔走,开展宣传和组织工作,揭露日本帝国主义者的暴行,号召全上海工人、学生、市民、士兵联合起来,进行反帝民族解放斗争。这时,刘华已成为全上海的工人领袖了。

5月30日,经过各工会进行组织准备后,全上海举行了大规模的示威游行。租界当局出动武装巡警镇压,制造了震惊中外的“五卅”惨案。当晚,党组织决定发动全市“三罢”斗争,并决定上海总工会公开。于是,上海全市工人罢工、学生罢课、商人罢市。一个全国性的反帝爱国运动就此兴起。

1925年5月31日,上海总工会公开宣告成立,刘华任副委员长,随后任代理委员长。上海总工会决定从6月1日起实行上海全市总罢工。刘华积极参加领导了这一波澜壮阔的反帝爱国运动。在坚持三个月之久的大罢工期间,他同工人群众一起战斗,一起生活,在工厂集中的地区开展宣传和组织工作,每天从清晨忙到深夜,往往只睡三四个小时。长时间的艰苦斗争使他积劳成疾,得了肺病。运动后期,工人斗争暂时受挫。7月间,刘华的大哥因家中遭受匪难,电促刘华回家。他复电说:“国家衰弱,强邻欺侮,神圣劳工,辄为鱼肉。我亦民族分子,我亦劳工分子,身负重任,何以家为?”他的叔父刘选皋也来信劝他速回,刘华回信说:“我应该完成工人阶级交给我的任务,岂能正与敌人作白刃战时,为了私事而随便抽身回家呢?”“为革命,我纵然流尽最后一滴血也在所不惜”。

刘华的革命活动使敌人十分恼火。1925年秋,反动军阀政府在英、日等帝国主义指使下,加紧了对罢工工人的镇压。他们查封了上海总工会,下令通缉刘华。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刘华不幸被英巡捕房秘密抓去。不几天,便“引渡”给孙传芳手下的淞沪戒严司令部。孙传芳正急欲控制上海局势,平息工潮,以求主子欢心,便命部下“郑重对付”刘华。

一天,他们把刘华带到审讯室,军法官假惺惺地说:“兄弟来迟一步,让刘先生受委屈了。”然后,吩咐士兵将刘华的脚镣手铐打开。接着他装模作样地说:“刘先生年轻有为,孙大帅重视你在工人中的威望,准备重用你,希望你能同我们合作。”

“呸!你们是一批祸国殃民的刽子手,帝国主义的走狗!我岂能同禽兽为伍!”刘华严词拒绝。

“先生不要误会。只要刘先生向工人打个招呼,不要再闹工潮,那么刘先生不论提出什么交换条件都容易解决。司令愿以几万现洋作为交换条件……”

“对不起,我没有什么个人条件。如果讲条件的话,那就是:打倒帝国主义,废除一切不平等条约,推翻卖国求荣的封建军阀政府,实现中华民族和工人阶级的解放!”

面对一身浩然正气的刘华,敌人一筹莫展,最后妄图用刑罚使他屈服。敌人把刘华的衣服剥光,用烧红的烙铁往身上烙。被烧得通红的烙铁在刘华的胸上、背上发出“哧哧”的响声,浸着油,浸着血,散发着浓烈的糊焦味。刘华怒目圆睁,牙关咬得“咔咔”响。敌人用遍了酷刑,终不能动摇刘华钢铁般的意志。

威逼利诱都不能使刘华屈服,残暴的敌人下了毒手。刘华为了人民的事业,献出了他年轻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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