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宁掩嘴而笑说:“你对伊丝可真好。”
雪紫说:“我对所有的女人都很好。我总是尽量满足她们的要求。”说这话的时候他绝对没有讨好镜宁的意思,他只是想到无衣想到秦语,回忆起从来没有对这她们不好过。
镜宁好奇地问:“是吗?”
雪紫脸红说:“差不多吧。对了,她现在在哪里?我最好能找到她,跟她说说。”
镜宁说:“她在那里。”
雪紫还以为她开玩笑,顺着她目望过去,结果居然看见伊丝真的在岸边。雪白的半兽,趴在岸边,两只眼睛发着幽绿光芒。看见雪紫望过来,她化成人形,只是那双眼睛还是幽绿的。
雪紫飞到她身边。告诉他没有找到迪亚克的消息。
她说她听见了。
雪紫想想,为了找迪亚克得罪了神氏,还没有得到半点关于斯恩的消息,他可算亏大了。“你有斯恩的消息吗?”
“没有,半兽都没有见过他,他可能不在半人大陆了。”
不在半人大陆就已经够糟糕的了,还是可能。
雪紫现在才觉得穷塞罗没说完的话真混蛋。这时,镜宁飘到了岸边。说:“你再跟我去湖底一趟吧。”
“去湖底干什么?你还有别的办法知道斯恩在那里吗?”雪紫猜想或许镜眼根本就不是一年只能开一次。按照这个想法镜宁之前不想帮他,所以骗他说镜眼只能开一次,那么现在镜宁让他去湖底就是良心发现,打算让他看见斯恩的下落。
伊丝帮腔说:“下去看看吧。”
镜宁也笑着说:“你要是想找到斯恩的话就跟我来。”
这一晚上,镜宁的笑容有些多,她几乎一直保持着笑容,而伊丝的脸则很冷。
雪紫跟着镜宁和伊丝下到湖里,镜宁走在最前面,他走在中间,湖底和上一次的场景相似,如果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好像水的压力变大了,湖底仿佛潜伏了一只巨大的怪物。而且这里比上次来要亮一些,不过可能是因为月光的缘故,今夜的月光比那天要亮。
今夜发生的事情比那夜需要被铭记。
雪紫说:“伊丝,迪亚克不在诸神之山上,你还打算找他吗?”伊丝对迪亚克的事情颇为冷淡,雪紫关于这件事上的想法完全扑了空,他有些不甘心。
“他……你真去诸神之山了?”
‘哈哈……果然她怀疑我没有上去。’
“当然,我当然上去了。”雪紫正气凛然地说。
“哦”伊丝低下头继续走他的路。
水晶宫还没有出现,这条路比上一次来的时候变长了,当他们走了很久后,雪紫疑心起来,他感到自己被这条路困住了,水底的路斜斜向下,除了能感受到周围水的存在外,和陆地上的路没有区别,只是这一次,这条路变成了,仿佛没有尽头版,而他们要走去的地方是路尽头的宫殿。
“怎么还没到。”
“快了,快了。”镜宁着急又敷衍地对他说。
雪紫打量一遍四周说:“这湖底好像变了。”
“是啊,好像变了,怎么会这样呢?”镜宁这一次将敷衍剔除,只剩下着急。雪紫一时也搞不清她在搞什么鬼了。
伊丝说:“还没到吗?”
“没有。”
继续走。雪紫觉得外面都该天亮了。他问镜宁到底带他去地下为了什么,镜宁支吾着混过去。
湖底的世界,时间好像被拉长,身边有鱼一样的影子游过,气氛诡异,雪紫确定这里面有古怪了,他回味之前伊丝的问话“还没到吗?”镜宁说:“没有。”
伊丝问的是什么?问到没到要去的地方?很显然没有,难道这只是万千无意义话中的一句?雪紫神经敏感地想到不是,他觉得伊丝是在问一个人到没有到?而镜宁说没有,那个人没有来。所以他们还要一直走下去,一直走下去是因为在等待那个人!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伊丝、镜宁和神秘人要将他杀死在湖底。镜宁之所以说不出去湖底干什么,是因为去湖底什么也不敢,为了不让雪紫发觉只好一直走路。
雪紫只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尤其是伊丝,如果这是真的。这个局不会是伊丝设的吧,为了杀死自己?先骗自己上诸神之山,再骗自己来这里?
他还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继续跟着镜宁走。本来不想说话,是湖底太寂静了,让他越来越觉得那个想法是真的。他只好打破这寂静说:“我差点被慕雪杀了。”
伊丝惊偟地说:“是吗?”
“是的,我得罪了第四神,他想杀我,但我被人救了。”
“什么人能从第四神手下救下你啊。”镜宁的声音倒是镇定得多。
“我也不认识他。你们真相信我从第四神手下逃脱?”雪紫发现自己的问题像在钓鱼。无论伊丝镜宁怎么回答他都会往不好的方向想。
“是很少有人能从第四神手上逃脱哦……”镜宁说。
很少有人能从第四神手上逃脱,因为那是第四神,就算雪紫在幻境里修炼了一个多世纪,就算他的吻术达到了人间最高的级别,依然没有用。这些在第四神眼中不值一文,第四神活了多久没人知道,有史料说是四千年,这是因为人类产生于四千年前,神氏在那之前的状态是什么样子的没有人知道。
雪紫想到第四神很厉害不禁又有些担心,只不过从幻境里掉出来后,对于死亡他不是很恐惧。有人说:“恐惧的不是死亡,而是明知要死却还没有死的那一段时间。”,现在看来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雪紫现在的担心就出在这个地方。
镜宁说:“很少有人能从第四神手上逃脱哦……”
雪紫说“什么意思。”
镜宁说:“你不是那很少人中的一员。”
天亮了,那只不过是因为慕雪身上闪耀着的光芒,水的压力骤然变墙,雪紫像是一颗埋在土里的萝卜,这种感觉他在荆城的时候也有过。
视线中只有白色光芒,什么都看不见,他只能出于本能用身体中的力量和外面压过来的力量抵抗。但对于伊丝和镜宁他依然不甘心,他又问伊丝:“你们在合伙害我。”
但是空寂的湖底没有回音,其实他的声音根本就没有发出去,他能听见的只是喉结震动传到耳膜的声音。
挤压着他的力量不断加强,直至他完全愤怒。
雪紫完全愤怒了!
他的力量全部爆发出来,在湖底没有什么效果,但在镜湖岸上的人,却能看见湖水爆炸,岸边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在他爆发出这一股力量之后。那挤压着他的力量也消散了。
湖底,伊丝和镜宁不知不觉已经离他远去,站在慕雪身边。
果然是。雪紫猜得没错,慕雪来了,而且还买通了伊丝和镜宁。骗他到海底。
光线消沉下去,湖底还是一样的鞍,只有慕雪像是萤火虫在水中发亮。
“你们骗我?”雪紫对伊丝和镜宁说。
伊丝说:“对不起。”
雪紫大度地摆摆手说:“好吧,我原谅你,可是这是你的阴谋吗?你一开始就想要慕雪杀了我?如果不是你该死的男朋友我才不会上诸神之山。”
伊丝说:“对不起,我知道是我害了你。”
雪紫已经不想和她说什么了,朝慕雪靠近了一点,看慕雪的摸样他并不想急于弄死雪紫。雪紫对慕雪说:“第四神,我并不是有意冒犯你的,全都是因为这个姑娘。伊丝。她说她男朋友在山上。我不过想做件好事。”
雪紫的想法无非是伊丝既然不仁那他就不义。
慕雪乐坏了,表现出来的只是轻微的笑容,他接下来告诉了雪紫真相“是我让她这么干的。”
雪紫想了想。
慕雪说:“我想找一个杀你的理由,所以让伊丝帮我把你骗上山,没想到你这么容易就上当受骗,你这么笨,我都不忍心杀你,所以诸神之山上留下你一条小命,可惜……”
雪紫点点头,原来如此!!他想自己确实比以前笨了吧不少,主要是当过一遍老人后他的思想也有些腐朽,要重新焕发活力需要一定的时间。不过镜宁还是比较让他寒心,因为镜宁这么超然脱俗的女孩不该成为慕雪不正常阴谋中的一份子。
伊丝和镜宁都退到慕雪身后,她们看出慕雪又要出招了。
雪紫也开出来了。他不知道接下来慕雪会出什么招式,只好静观其变。
慕雪的招式来得有些缓慢,对于案板上的鱼不用急着下刀,这给了雪紫时间,最后的紧要关头,雪紫想起一个问题。
“慢着,第四神,我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你要把我骗到海底,你不能再陆地上杀了我吗?”
慕雪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暗。
这个问题触碰到他的敏感点了,为什么不在陆地上杀了他?
雪紫说:“我知道我接下来应不了你这一招,我只想在死前知道这个答案。”
慕雪说:“笨蛋,那我就告诉你因为他在水里就是个废物。”
雪紫伸出手掌制止他:“慢着,我明白了。”
慕雪这一刻竟然慢了雪紫一步,雪紫说完他真的停下手。而雪紫伸出去的手并不单单是制止他的,他将身体中各种力量全部释放了出来,一瞬间将湖水全部排了出去,湖底变成一个坑,岸边刚才的雨瞬间变大,像是夏日的骤雨,湖底一道闪电亮起,那是第四神之光,却慢了一步。雪紫被卷进了黑暗之中,迅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之前走过的路算是白走了。
半人大陆与精灵大陆的交界处,神秘的道伦格亚峡谷,道伦格亚峡谷是一条巨大的裂谷,在幻境中这里却只是一个小口。雪紫被黑色的怪风卷着到了这地方。对熟悉地方的怀旧感从幻境中远远而来。
雪紫拍着胸口,有些气喘,他觉得自己奔跑了很远的路,其实是怪风在带着他飞,不是风遁术,不需要遁力,更不是跑。
从裂谷口望下去,能看见更浓的黑暗。
雪紫弓着腰。黑暗里突然窜出一张巨大到了脸,吓了他一跳。他退后两步,一屁股做到石头上。对脸说:“你又救了我?”
那黑脸就是伏安多,慕雪不能地上杀了雪紫的原因。
伏安多将黑色的身体一并拖出然后坐在峡谷边。
雪紫说:“谢谢你咯。”
“你反应还真够快,知道把水全部给弄掉。”
“是慕雪反应慢,要杀我便杀我,磨磨唧唧半天,他是不是故意想要放我走啊。”雪紫说着大笑起来。
伏安多说:“你运气好而已,这次你差点就死在他手上。别不知足,下次还不知道你能不能够躲过他。”
雪紫说:“死就死,又不是没死过。”
这句话很有深意,他觉得有那么点意思。
伏安多坐在崖边,不说话看上去很深沉,因为他是一团黑色。
“喂,你好像很厉害,慕雪拿你没办法。”雪紫说。
伏安多说:“找斯恩怎么样了?”
在斯恩的问题上雪紫有又有了新问题,进入半人族后遇见伊丝,伊丝帮他召集半兽找斯恩,后来又遇见镜宁,镜宁帮他用镜眼找斯恩,雪紫所不能明白的是,如果她们这一切都是为了慕雪有个杀死自己的理由,那她们也太闲了,和自己绕了半天圈圈就为了这一晚的逃跑?
她们到底知不知道斯恩的事情呢?
雪紫决定去找安谧尔,他和安谧尔还有吉安罗塞是战友,虽然一开始他并不想和什么人伙同在一起。不可改变的事实是她们有共同的强大的敌人:慕雪。
而且安谧尔可能知道一些斯恩的消息,毕竟安谧尔和斯恩一起出的失落园,最重要的是从穷塞罗死前说的那番话,可以看出斯恩很可能是去找一个人了,那个人穷塞罗认识,安谧尔和穷塞罗关系密切,说不定知道那个人是谁。
安谧尔的住址:独立区七七零三
雪紫记下这个地方了,然后发现这里空无一人,安谧尔不住在家里,想来他也不能呆在这里等死,雪紫只能去另一个地方:混合地
如果安谧尔不在那里,他就不打算找了,实在不行就到回去。他有些怀恋翼城的雪。如果师父怪下来……他只是想想,无论如何还是要找到斯恩的,这是他人生的第一件正事。
混合地。
死了一个人后,这里的气氛阴沉多了,几乎没有多少人再出入这里。雪紫进了门中。
一进门便看见安谧尔了。安谧尔还是倚在那颗树旁,脸上有些忧郁,见到雪紫进来他身体晃了晃,场景和上次一模一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时光倒流了呢?
那间死了人的屋子,被人们自动列为禁区,里面的尸体腐烂了一半,食尸虫爬得遍地都是,食尸虫还好不是很恶心,而且半人族的尸体腐烂起来也没有恶臭,这地方还算能待,但是安谧尔靠在这里装忧郁还是显得不明智。
雪紫说:“你果然在这里。没出什么事吧?”
安谧尔摇摇头说:“有几个使徒认为我该死,被我杀了。”他轻巧的说,看上去和杀鸡宰牛没有区别,之前抓凶手的时候可不见他对人命这么不在意。不过他的想法在没有多少表情的脸下面到底是什么模样的没人知道。
雪紫低头踢了踢脚边的石头,问:“第四神找过你吗?”
“那倒没有,我正在等他。”顿了顿,安谧尔又补充道:“他来我就死定了。我得好好享受一下这人生。”
雪紫怀疑他享受人生的方式就是倚在树旁一动不动。“他来找过我,我差点被他杀了。”
“真的?”
果然大家都会怀疑这一点。
“被人救的,上次在诸神之山下救我们的人。不,他也许不是人,总是黑沉沉的,身体大得像天空。”
“哦,他是谁?能和神氏对抗!”
“只知道他叫伏安多。”
“希望他能一直保佑我们。”安谧尔笑笑,仿佛被自己的说法弄笑了。
“他会的。他一直在保佑我。你打算一直呆在这里?”
“我没地方去,不像你,总是再晃荡,半人族喜欢安定。”
“我想去找罗塞。我们三人算是亡命之交。而且他好像有很对付神氏的办法。如果你不想去的话,就算了。”
“我不去。很抱歉,我才不想组成什么亡命三人组之类的傻蛋。”
雪紫也不想,也不想辩解。他说:“我找你另外一件事,想问问你知不知道斯恩在哪里?你想想他和你在一起说了些什么。希望你能帮我。”
他以第一次问安谧尔时,安谧尔和他还一点都不熟,那时候安谧尔什么都不说很正常,现在安谧尔或许可以算半个朋友,他想也许能告诉自己点什么。
安谧尔没怎么想说:“他很多话,不像是半人族。不过他从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他喜欢卖弄特里独行的想法。除此之外他没说什么。我没有什么能告诉你的。”
雪紫丧气地又看了一眼,屋中的尸体,忽然之间他愣了愣,那具尸体的死法太像是他的吻术所致了。无论怎样杀死那个女人的一定是吻术极高的人,天阶九级都未必能达到那样的效果。他头有些晕,如果那天有一个天阶九级以上的高手在附近,他一定能察觉到。可是他没有察觉到,如果不是那个吻徒隐匿功夫也极高的话根本不可能躲过他的眼睛。除此之外就是那个吻徒是自己。如果那个吻徒是他自己他也不能感受到吻徒的存在,就好像大部分时候他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雪紫看着那里,种种迹象表明:杀人凶手就是自己。
“那么……那天……穷塞罗的话你听见了吗?”他说着与想法完全无关的事情,希冀藉此转自己的视线。
安谧尔说:“听见了。”
“他说斯恩很可能跟谁在一起来着,我忘了,你听清没有。”
雪紫此刻分不清穷塞罗那天是否讲出了一个名字,他觉得穷塞罗应该不会把一个名字咽到口中不说,那样吊人胃口简直是罪大恶极。而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穷塞罗不会连这个最基本的道德都不遵守吧。
“那天他说了吗?我想想,我好像也没听清。哦,他好像说爱什么来着。爱……”
“他说爱什么了!!”雪紫忽然发现记忆很不可靠,穷塞罗说过什么名字吗?他一点也不记得,他真的没有杀那个女人吗?也许他只是忘了。
“爱……爱密依。”
他真的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