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统天下之后,秦始皇嬴政先后进行了五次巡游,不仅是为了扬天子威势于四方,更是为了实际调查统治范围内的实际情况。所以,每一次巡游并不是简单的巡游,而是日批奏章到夜半,所批奏章竟重达120多斤。这样的巡游对他来说,已不是简单的扬名、扬威之举,而是包含着更为重要的意义。在他人生的最后十年,为了万世江山,他劳心劳力,可最终还是病死在了巡游天下的路上。
公元前221年,秦始皇终于一统六国,在紧锣密鼓地实施了一系列中央集权措施的同时,也开始了“示疆威,服海内”宣扬皇威的巡游计划。在巡游的方向和路线上,毫无争议地陇西成为秦始皇的第一次巡游选择。在秦始皇的一生中,陇西之行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西行,在余下的年华里,他再也未曾向西巡游过。
在经过一系列准备后,公元前220年,秦始皇从从容容地开始了第一次巡游。长长的车队由咸阳出发,向西而行。当时由咸阳通向西方有两条大路:一条是沿着渭水河谷至洮河流域,进而向西通达西域,这条路即后世所说的“河西走廊”;一条是沿着泾水河谷上行。秦始皇一行由咸阳出发,先沿着洮河河谷,到达了渭水发源地陇西郡,又沿着泾水河谷之路到达北地郡,并到达泾水上游的鸡头山,然后翻过陇山到陕西陇县,在岐州休息了几天,后经武功返回咸阳。
这是一条环形的路线,而选择这条路线,对秦始皇来说颇有深意。这条路线通向戎、狄,连接西域,走向中亚。秦始皇到西部边疆“宣皇威”的举动,可通过迁徙不定的“戎”人传向更远的西方,这会进一步加深秦对西方的影响。
同时,这条路线也几乎包含了秦国发展的每一处痕迹,渭河沿岸的雍城(现为宝鸡)是秦国迁都咸阳以前的旧都,这里有着秦孝公的王墓和宗庙;陇西郡犬丘一带(现甘肃省天水地区)是秦人最早生活的地方。
早在原始氏族部落时期,秦人祖先和殷人祖先生活在黄河下游的东海之滨,以“玄鸟”为图腾和部落标志,当时还没有姓氏。直到中国第一个奴隶制政权建立,部落首领“舜”赐秦人为“嬴”姓,但还尚无“秦”这个名称。殷人渐渐强大后,由东向西扩展,并最终推翻了夏王朝,建立了殷商王朝,在这个过程中,作为同一个部落或者部落联盟的“嬴”姓出了很多力,有一部分“嬴”姓人随着殷人的胜利向西推进,到了黄河中游,并同已建立王朝的殷商保持着联盟的关系。然而,殷商终被西周所灭。西周刚刚建立不久,以武庚为首的殷商人曾发动过一次叛乱,在这次叛乱中,“嬴”姓作为殷商的良好盟友,有些部落便参加了这次反周的斗争。
无论个人多么聪明,拥有多少才智,终是不能阻挡历史车轮的前进。这次叛乱很快被周公派来的军队镇压下去了,叛乱者当然会受到极为残酷的惩戒,叛乱者所在的部落也受到了惩罚,那就是降低他们的身份,让他们迁往他乡、远离故土。秦人的祖先便由统治者的联盟变成了周朝的奴隶,被赶到了贫瘠而且遥远的黄土高原地区。当时的黄土高原地区正居于周朝边境,土地贫瘠,经常受戎、狄的侵袭,而且远离东海之滨的故乡,其生活艰难可想而知。
在历史中,“西垂”是秦人的第一个活动地区,这里的“西垂”泛指周人故居以西的西方边陲、边境。在这里,秦人祖先以畜牧和狩猎为生,过着逐草而居的生活,因长期过着游牧生活,所以养马和赶车成为他们擅长的事。在西周静默地沿着历史车轮开始走向衰落时,秦人的祖先也在向西开拓,并用自己擅长的养马和御车再一次接近了统治阶级,为天子养马和赶车,并因此而提升了自己的地位,成为了周朝的“附庸”,即还没有向周天子直接进贡的资格,只能附属于某一个诸侯,而且还获得了修建“城邑”的殊荣。“邑之秦”的建立,“嬴”姓之人才被称为秦人。据考证,“邑之秦”就建在了甘肃清水县东地区。
秦始皇向西游行虽有“示疆威”,但也有寻根、告祭祖先之意。可以说,秦始皇告祭祖先之意远比向戎、狄“示疆威”更重要。在华夏文明中,祭祀是非常重要的典礼,尤其是在子孙取得了“自上古以来未尝有,五帝所不及”的功绩之后。古人认为子孙取得了成就皆是祖先庇佑,所以身为诸侯或天子不仅有夏祭、秋祭、祭祀天地、山川之责,还有告慰祖先之任。秦始皇自认统一六国所取得的成绩是自古以来未有的,连三皇五帝都无法达到的,取得如此大的成就理应告慰祖先,感谢祖先庇佑。
帝王巡游往往会带来意想不到的结果。自公元前220年仲春二月,秦始皇开始陇西之行,历时两个月,在“宣皇威”、“祭先祖”的同时也体察民情,切实颁布了有利于秦国发展的举措。秦始皇在巡游过程中,发现道路崎岖难行,于是下令“筑驰道”。在秦朝时期,驰道相当于现代的国道,规定路宽为50步,两旁种有树,拥有较为优秀的运载能力和传输作用。
驰道虽始于秦始皇西巡之后开始修筑,但也有观点称,早在公元前222年,秦始皇就已开始大幅修筑以国都咸阳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延伸出去的驰道了。关于这一点在观点上的差异可能与“车同轨”令颁布有关。
就目前史学发现来看,秦时大型道路有两种,分别为驰道和直道。如果将这两种道路与现代道路交通做一个对比的话,那么驰道就相当于国道,直道则是高速公路。
从公元前220年,秦始皇西巡后开始,以国都咸阳为中心,大幅修筑驰道,而且四通八达。最著名的驰道有9条,有由咸阳出函谷关,沿黄河,经山东的东方大道;有至甘肃的西北大道;有至巴蜀的川陕大道;有由咸阳出发经陕西、河南至湖北的秦楚大道;有南通蜀广、西南达桂林的江南新道;由九原(今包头)至河北的北方大道等。
9条驰道、直道四通八达,可谓“堑山堙谷”,以咸阳为中心,由南至北,由西向东皆有驰道可通,可见驰道工程的庞大。以秦朝时期生产力和技术水平来看,修筑这些道路不倾注全国之力恐怕无以完成,由此也可见秦始皇之魄力与执行力之强。
关于秦始皇修建驰道的根本原因,有人认为是为了顺利出巡、广播皇威,有人认为是为了进行大规模地运兵输粮等军事行动,不管原因到底为何,秦始皇“治驰道”的举措,把战国时各国分散的交通线都连接和统一起来,从而保证了秦朝国内交通的畅通。然而,达成这样的目标所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
在短短的两年半时间里,秦朝修筑了如此工程量巨大、质量优秀的驰道,尤其是在刚刚结束纷乱的战事之后,对生产力及其人民生产所造成的伤害可想而知。这也是秦始皇虽取得了经天纬地之成就,结束了纷乱的战事,却依然深遭人民所痛恨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