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老谭波大臣带着小谭波儿来到这座花园喷泉池水前,池水清澈见底,有五颜六色肥肥的鱼儿在池底游来游去,谭波儿来了兴致,便依着石砌栏柱观看起来。
九岁的索菲娅与丫鬟小翠正在池塘的另一边丢面包屑,喂池里的鱼儿。初次见面的两个小孩,心里却有亲切感,黄衣马褂的男孩谭波儿很快与索菲娅公主玩在了一块。
那一年,索菲娅的父皇得到了菠丽国使者觐见送的一盘精雕细琢的水仙花。闻着花的芬芳,国王心里甚是欣喜,于是,他便萌生了一个主意,要把这馨香的水仙种植在公主的尼姆花园里。
水仙喜水,他命了花匠,便决定把水仙种植在喷泉水中。
这个主意一拿到朝中大纲上与群臣共议时候,朝下的老谭波司政大臣自荐,夸口自己略懂园艺,愿意亲手把水仙种植至花园的喷泉池水中。
国王听见了甚是欣喜,夸耀老谭波有雅兴,博学多才,便把这项任务交给自己的这位爱卿去完成。
国王给了老谭波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的时间内,老谭波把几个像葱头一样的水仙种子经手中的老刀精心雕琢后,过了三四日,几盆水仙便吐露嫩绿的新芽。
小谭波儿兴致地跑过来,“父亲,您看啊,它们发芽了……”
“是啊。”老谭波放下手中的茶具,便踱步过来看自己的作品,“它们长的可比我想象中的要好,长得要快的多。”
他撂撂胡须,细致地躬着腰观察着这几株水仙花的花苗。
宫中的三品大臣戈武离开茶座,也上前来,一同品赏这几株花苗,夸耀道,“谭波兄好手艺,没想到,你竟能刁出水仙花儿来,要知道,这是菠丽北朔小国的手艺,我们南方岚婴国懂水仙的人可寥寥无几,更别说雕出这水仙花芽了。”
“戈武兄过奖了,陛下宠爱索菲娅公主殿下,我也只是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去为陛下做点事罢了。”
“谭波兄如何懂得这手艺?”
“说来话长,也算是机缘吧,几个月前,一位江湖的郎中,他担着担子在我的府邸门前经过,我正好要出远门办好事回来,便撞见了这白发郎中,从他担子中,扑鼻就迎来一阵清新的芬芳,我本是闲暇喜欢玩园艺的人,得知他担子中定有宝贝,于是,便唤住了这郎中的脚步。
“说来不巧,这江湖郎中担子中担的正是水仙花和水仙花种子。”
“哦,谭波老兄可是跟这位郎中学的雕花手艺。”
“这手艺实在不难,郎中见我有了兴致,便客气地说要上我的府上讨杯茶水解解渴,我自然宾礼相待,他在我府上驻足了半个时辰的时间,他也就向我传授了这雕花的手艺。如今早朝上,陛下把这件事拿出来议事,便知陛下对这件事的重视,我看在眼里,心里也惊奇自己竟在不久前学会了这门手艺,于是,便主动邀功了。”
十日的时辰过去了,距离水仙花吐出鹅黄小芽的时间又过了几日,几株小苗婷婷玉立,长出了含苞待放的花蕊。
“时候到了,我该把它们移植到喷泉池水中了吧!”
一旁的小谭波儿丢下手中划动开在地面上打转着的陀螺,踱步到老谭波面前,“父亲可是要进宫去,孩儿也听说这座皇宫的富丽堂皇,可否带上孩儿一起进宫去?”
“小孩子,懂什么……”老谭波精心地观察水仙的生长情况。
“父亲,带上孩儿吧,孩儿也想见识、见识那座你每日上朝的皇宫呢!”
“不是去皇宫,是去公主的尼姆城堡,她前面有座巨大的花园,我要把水仙移植到那座喷泉的泉水中。”
“既然不是上朝的事儿,孩儿能与您一起通往吗?你瞧,我还能帮你端几盆水仙花呢!”
老谭波审视自己的犬子,又瞅瞅盘子里嫩嫩开着的水仙,道,“一起去吧,既然是去宫里种植花花草草嘛,带上你也无妨。”
说着,他拿来畚箕,把一盘盘水仙端放在里面,置于柳条和竹条编织的竹篮中,把一盘未能放进去的水仙递与十余岁的谭波儿手中,道,“谭波儿,这一盘就由你拿着,我们现在就往宫里去。”
“立即启程吗?父亲。”
“是的,立即进宫去……”
“哦,太好了,我要进宫喽,哦,我也要进宫喽!”谭波儿雀跃地手舞足蹈。
“别瞎高兴,你端好这盆水仙了,打翻了可要拿你问事。”
“是的,父亲,孩儿谨记便是了。”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捧过了那一盘绽开几朵黄色花蕊的水仙。
进了宫,来到尼姆城堡前面的这座花园,谭波儿被花园里姹紫嫣红的景象迷住了。便见一座精致的喷泉池水前,一位打扮俏丽的姑娘手中端着一本厚厚的《鱼类百科全书》,对着书本和图案,在核对池塘里鱼类的种类和名字,她一旁跟着一个鬓角雏黄的丫头。小谭波儿一路以来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一盘水仙,跟随提着竹篮的父亲走上前来。
“父皇昨晚已有交代,改明儿晨里有位大臣要来我的花园种植水仙呢,可道是这位先生?”索菲娅远远便望见走上前来的谭波儿父子,便盘问一旁的丫鬟小翠。
小翠也是眯起眼睛去瞧。“准是他呢,没错,只是,他身旁还带着一位小孩儿……”
“这位公子是他的书童吗?瞧他手里捧着的,就是父亲所道的水仙花吧。”
老谭波司政大臣走到公主的面前,便深深地鞠了一躬,“臣拜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
小谭波儿一听说这位明丽的姑娘便是公主殿下,也礼貌地拘礼问好,便颔首着去瞧池里的鱼……“你不许瞧我池里的鱼,它们都是我取了名字的,不许你看它们。”
“公主殿下,这位便是我的犬子,谭波儿,我现在就把水仙移植到你的池塘里去,想必这鱼儿也会喜欢这馨香的水仙呢。”
“好吧,你把花端出来,让我闻闻香气,我自然会知道我的鱼儿是不是要喜欢它们。”
于是,老谭波便把自己竹篮里的一盘盘水仙端出来,“公主请看。”
索菲娅低下头来,捧过一朵小花,便在它嫩黄的花蕊上嗅了又嗅,“是蛮香的,香气很清新,您请做吧,我的鱼儿会喜欢它们的。”
听见了公主的赞许,老谭波为这几日以来辛辛苦苦种植的水仙花成果感到欣慰。
“好吧,我们开始吧。”
老谭波大臣开始往池水里移植水仙,因水仙是喜水而生的植物。
公主则端详这位大臣的儿子,瞧着他俊秀的眉目,气宇轩昂的额头,便问,“您叫作谭波儿吗?我是索菲娅公主,很高兴认识你。”
于是,她伸出手去,想结识这位俊秀的小男孩。
“幸会,公主殿下,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两个小孩很投缘,他们亲切地握手,交谈,很快成为了好朋友。
“去我的秋千那儿玩吧,池塘里的水仙和池里的鱼我就暂且交给你的父亲了,和我到秋千那儿去玩,我总是孤寂地一个人,找不到玩伴。”
“我很乐意奉陪,公主殿下,只不过,没有父亲的命令,我不敢随便走动的。”
“我理解你,那么,我帮你问你的父亲,你看如何?”
“嗯……”谭波儿点点头。
老谭波在池水中,听见了两个孩子的对话,便开口道,“去吧,谭波儿,凡事要迁就着点,不要跟公主争竞。”
“孩儿明白了,多谢父亲。”
岁月荏苒,世事变迁。畴昔里的玩伴,今日再邂逅,却要几经思量方才追忆起昨日相伴游玩的身影。
那一座秋千,在明净的煦日下,荡开一阵阵光的晕影,秋千上长着茑萝爬藤浅紫色的小花,绿色的藤子蜿蜒地爬在秋千上。那些沉淀于岁月长河里的记忆,一经翻开,便荡起层层飞沫,刺激人们去追忆,缅怀一种情感。
两年过去了,岚婴国北朔的边境汴梁叛变,国王命了老谭波将军去镇压边境的起义兵。那一年,老谭波来着自己十三岁大的儿子谭波儿远赴边境展开守卫战,谭波儿小小年纪,便经历了边境战火的锤炼,直到后来成长为身经百战、魁梧的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