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沟的草刨了两遍,化肥也撒到田里头了,说啥也得赶紧淌三水麦子了,可渠里的水又死活上不来。
张队长急得在田里渠口之间来回打转,屁股后头老有村民撵着问咋办,好眼看着快熟的粮食往死旱?想来想去,他找到村长,和着一起去乡上找乡长,看能不能想办法先借个流动泵抽水灌溉。今年旱情严重,乡里的十台泵都支了出去,乡长建议如果村民集资买泵乡里可以补贴部分资金。
张队长回到村里,在喇叭上一喊,大家基本上都同意,不到三天,就筹集了四千三。
这时,乡上将一台抗旱流动泵运到村里,让尽快张罗着抽水淌麦田。泵安装好了,张队长忙着安排村民连日连夜地淌水,想着过一阵子,再看买不买泵。
泵头插在渠里,起码得流经二百多米,水才能淌到田里。张队长骑着自行车来回巡逻,一边叮嘱看泵的人注意柴油机的运行,一边督促淌水的人尽量不要淌扑了浪费水。一天下来,只能在田埂上凑合着吃几口老婆送来的饭。有时候渴急了,又没地方喝水,干脆就捧几把渠水润润冒火的喉咙。到了晚上,实在熬不住了,就在田头柴草上披着老皮袄打个盹。
连天连夜地抽水淌水,眼看再有一天,村里的麦田就淌完了。五队队长和村长带了一伙人,围到泵跟前,吵吵着要拉上走。村长说这是流动泵,哪个队都能使,而且听说你们抽水还收费挣钱,张队长这哪行呢。
张队长不依,“泵是乡上的,可是柴油机柴油都花得是钱,还要雇人看,不收费钱从哪里来?就算你们要拉上走,也总得让我们把田都淌完了吧?”
“不行!都淌了三天了,你们还不实足性!五队的玉米旱得都干巴了……”
本队的村民闻讯也都赶来了。两个队的人纠缠在一起,又吵又嚷,越喊越呛,随时都有打起来的可能。五队的村民涌上来,把泵关了要拆卸。张队长扑了过去,爬在泵上,喊,“谁想把泵拉上走,就先从我身上压上过!”五队队长气胡了,悻了半天一挥手,“走!我们找乡长去!看旱死了谁负责!”
“你把我们的钱收了,不赶紧交给别乡上,把泵先定下来,害得五队的驴日的来抢。干得啥狲队长……”村民们抱怨着。
来送饭的桂花,老远就听见一伙人叫嚷,心里七上八下,眼皮子跳个不停,害怕万一真打起来咋办呢,又听到村里人的议论,气不打一处来。她看到村长还在,就指着张队长骂,“你看你当了多大的官?让人一天送吃送喝!跑着闹泵跑着收钱,没日没夜地看着淌水,挣了多少钱?烂狲队长好是稀罕的很,腿跑折了也没人说你好——回——回家把钱都退给别都!你要是再当这个队长,我就领着娃娃走,看你爱咋折腾就咋折腾!我跟上你受够了,你不想多活,我还舍不得死呢……”
不到半小时,买泵的集资款就退了个一干二净。当乡上来人调查处理两个队抢水泵的事时,队长已经主动下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