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的女儿》，作者顾惠芳(我的前妻)
我的女儿顾惠芳
我是在一九七六年一月春节年初五和周定真结婚的。他六八年从清华大学毕业后，留在北京工作。他家有三个姐妹，就他一个儿子，为了调回上海，他在北京没有找对象。新婚一周我就带了七六届的学生到安徽省泾县开门办学半年，在缺医少药的山区巡廻医疗。周定真探亲假结束回北京，我们就分居两地。
七六年是我们国家多灾多难的一年，朱德、******和******相继逝世。七月二十八日发生了震惊中外的唐山大地震，我又随医院医疗队到唐山抗震救灾三个月，到十月下旬回到上海，接着又到奉贤奉城医院下乡一年。
七七年一月，周定真春节回上海探亲，不久就怀上我女儿，出现了强烈的妊娠反应。那时特别想吃话梅、鳗魚鮝和麦乳精。在物质匮乏的年代，无法在上海买到这些东西。记得有一次，看见大世界对面的采芝斋食品店排队买话李，我买了半斤。馋得不行，一路上边走边吃，到我妈家时已吃了大半，嘴里都起泡了，这才过瘾。后来又看见我妈对面邻居家挂着鳗魚鮝，我又馋了。让我妈去向邻居要了一块。我写信让周定真在北京买鳗魚鮝，他托人给我带来了十包麦乳精和二条鳗魚鮝。但那时我’馋劲’已过，再也不要吃了，最后麦乳精结块，魚鮝发霉。
周定真回北京后，我也再(调)到奉贤。强烈的妊娠反应，每天只能吃一两饭。那时我在奉城医院妇产科，黄毅和金陀生医生给予我很大的关心。她们家烧好吃的菜，都会带点给我。.每天除了上班，我只能在宿舍睡觉。上班要查房、接生和手术，有时连站都站不动。记得有一次，一个病人全子宫切除手术，科里没人，黄毅医生就让我和她二人上手术台，手术做到一半，我冷汗直冒，两腿发抖，我说：“黄医生我站不住了。”她说：“小顾，坚持一下，等我把腹膜关了后，你下去。”我咬着牙坚持着，等手术关了腹膜后，我整个人就瘫坐在地上，手术室其他人把我扶到椅子上。在奉城医院我坚持工作到七月份，怀孕六个月后，开始作产前检查。开始二周一次，九个月后每周一次。七月份，一次天特闷热，我感到不舒服，胎动厉害，。妇科黄医生给我听胎心，。她说，胎儿缺氧，胎心跳得很快，。要吸氧，。我就睡在值班室吸氧。下午奉城医院有车送病人到上海，根据我的情况，医院同意我回上海。到医院报到后，分配到皮肤科工作。
回上海后，我就住在我妈妈家，这时我的食欲开始正常，饭量增加，胎儿开始长大。而天气也进入盛夏，这年夏天特别热，最高气温达38度。随着胎儿长大，我两个下肢静脉回流差，出现了明显的水肿，踝关节处按之如泥。皮肤科的老护士冯老师，给我准备了小凳子，让我看门诊时搁脚，抬高下肢减少水肿。到九月下旬，我出现了剧烈的呕吐，连喝水也吐，。我妈及弟妹仨人，晚饭后送我到医院急诊，。补完液都已下半夜，公交车也没有了，弟弟只能用自行车推我。，我坐也坐不住，只能慢慢地走，。不停地靠着街沿，坐在地上休息，。走到老西门，我实在走不动了。，正巧，有一点心店开门，生炉子，我妈向他们借了凳子让我坐，等到11路首班车来了后，我们才乘车回家。
回家后情况没有明显好转，第二天只能住院，。因为我们医院没有妇产科，我就住在内科五病区，。化验检查结果，GPT和黄疸指教都升高，诊断是妊娠肝炎，实行床边隔离。吃什么吐什么，每天只能靠补液维持所需的能量。预产期越来越近，我们医院没有产科，万一临产怎么办？皮肤科徐菱医生帮我联系妇产科医院的肝科病房，但又怕与肝炎病人住在一起，传染到肝炎，(。)后来医院总支书记李静华与妇产科医院总支书记袁美英联系，给我单独病房，防止交叉感染。十月八日到，徐菱医生联系车子(，)和我妈一起送我到妇产科医院住院。由于肝功能不正常，凝血功能也差，担心分娩时大出血，(。)妇产科医院要家属签字，保大人还是保小孩，(？)我妈很紧张，说女婿不在上海，大人小孩都要。我说没关系，这是手续，后来我也不知道是谁签得(的)字。
妇产科医院肝科病房是隔离病房，家属每周只能探望一次，而且只能在病区门外。十月十日下午(，)我开始腹痛，。然后持续加剧，血压升高，。人烦躁不安，用两手臂敲铁床，。两手臂青一块紫一块，自已全然不知，。医生开始给我静脉滴注安定，我就开始昏昏然地睡过去了。，晚饭后九点钟，助产士扶我到产房，。半夜1点二十五分(，)用胎头吸引器帮助才生下我女儿，(。)开始没有哭声，只听见医生拍打屁股后，女儿才哇得一声哭出来，(。)还听到医生说(，)小孩脐带绕颈二圈，胎儿窘迫，所以给婴儿的打分是七分。以后我朦朦胧胧被扶回病房，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天一夜。临产前，我妈为了让我有力气生，烧了一热水瓶的桂圆汤，我一点儿都没有吃，等我想到(，)桂圆汤已变质了。
根据规定(，)肝炎科病人出院，必须三次肝功能化验正常，(。)所以我暂时不能出院，(。又)因为是隔离病房，也不能给孩子喂奶，所以我女儿四天后(，十月十五日，)就出院了，我却继续住在医院里。由于急着想出院，一天隔一天地抽血化验，三次肝功能化验正常，到十月十八日才出院。
女儿是由我妈和我妹妹抱回家的，(。)据我妈说(，)没有满月的小孩是不能见太阳的，(。)所以(，在)我女儿出院那天(，)虽然没有下雨，但我妈还是把她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点透气，还让我妹妹撑把伞。到家后邻居们都来看，说这孩子长得特别干净，脸上头上没有一点儿胎脂，(。)回家后(，)首要问题是解决牛奶问题，(。)七七年时(，)牛奶是计划供应，(。)每个新生儿每月供应一包奶粉，每天一并(瓶)牛奶。我妹妹拿着我女儿的出生证，赶到康定路我公公家报户口，(。)到派出所(，)才想到孩子叫什么名字，爷爷临时给取名周瑛。后来等我出院，到派出所把女儿名字改为周则迅，在家的小名就叫瑛瑛。周则迅这名字在女儿未出生前，我和定真就商量好，不论男女取名叫周则迅或者周不已。则迅的意义是希望她像鲁迅先生那样做人，敢于直言世界；不已是取自曹操的《龟虽寿》诗中的‘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和荀子《劝学篇》中的‘学不可以已’。定真的(是)偏爱不已这个名字，但家里人都认为这个名字太怪，因此决定用则迅。为了这名字，还闹出了一个笑话。周则迅在初中三年级时参加上海市初二年级数学竞赛，获二等奖，但是静安区的第一名。在她的竞赛获奖证书上，她的性别被写成了男。一年后她在复旦附中读高中，遇到一个在上海市中学生业余数学学校的同学。那同学告诉她一个故事，才使我们知道这个男字的来历。她说，我爸在静安区教育局工作，他告诉我一件事。在你得了数学竞赛的静安区第一名后，静安区教育局的一个老师看到你的名字像男孩，把你的性别填了男。我爸爸和那个老师说，周则迅是女孩，我女儿认识她。那个老师说，小姑娘不会这么聪明的，肯定是男小人，所以就坚持把你的性别写成男。后来在准备到美国留学时，才把这个奖状上的性别改回‘女’。
我坐月子是在我妈家，(。)十一二月十一日女儿满月那天，定真出差回上海，(。)那天他到我妈家来看我，(。)那晚(，)我妈让他住我家，(。)女儿像是估意(故意)为难他，那晚(女儿)就是哭不停，只要放到床上(，)她就哭，(。)定真就一直抱在手里，都快半夜了，他只能求援了，(。)最后(，由)我妈哄她睡觉，(。)我说(，)这是女儿给爸爸的一个下马威。
幼儿期
瑛瑛从生下来第四天(就由)我妈抱回家，直到上幼儿园，基本都是我妈带的，只有在一九八一年的上半年，因我爸病重住院，才回爷爷家住了三个月。
瑛瑛从小天资聪明，十个月时就能发单音，‘妈，爸’。一周岁时就能说句子，但不会走路，她胆小，靠着墙壁，你叫她走过来，她会说：“要跌跤，你过来抱我。”我给她买得(的)看图识字卡片，不给看图教她识字，她也能识。最有趣得(的)是，每次坐公交车，看到专座边的字，她就会大声朗读：“老，弱，病，残，孕，怀抱婴儿专座”然后开始解释：“老是年纪大的老年人，弱是身体不好的，病是生病的病人，残是瞎子跷脚残疾人，怀抱婴儿是抱小孩的人，婴是吃奶的小毛头，我只能算儿不能算婴。”她的解释常会引起周围大人们的笑声。
瑛瑛历来认为外公是最好的人，(。)外公经常推着她坐的小车，带她到公园去。有时，外公带她乘隧道车到浦东，再乘市轮渡回来。为了给瑛瑛买杏花楼的豆沙月饼，天不亮外公就到杏花楼去排队买。瑛瑛有个坏习惯睡午觉要抱着睡，一放到床铺上就睁开眼睛，。因我妈要做家务，我爸有支气管内膜结核，我爸就戴着口罩抱着她睡觉。后来有了摇篮，她睡在摇篮里，外公就坐在边上不停地摇。外公外婆最喜欢她，她对外公外婆也最有感情，外公故世时，她听到这消息没走进家在弄堂里就开始哭了，哭得很伤心。小时候她就常说外公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在瑛瑛二岁时(，)定真从北京借调到上海1050研究所，(。)由于是借调(，)升职称加工资都没有份，所以他决定报考研究生。每天白天上班，晚上复习功课。为了专心复习功课，他让我带女儿住在我妈家，星期日回去。
瑛瑛从小就有强烈的好奇性，喜欢问为什么？有一次爸爸带她到西郊公园去，看见孔雀开屏，看见湖面上游的鸳鸯。爸爸告诉她，会开屏的孔雀是雄孔雀，羽毛鲜艳的(是)雄鸳鸯，在动物世界里一般都是爸爸比妈妈漂亮。她立即就问爸爸：“为什么人都是妈妈比爸爸漂亮？”周围其他的游人听了都笑了。
她小时候胆小，不敢脱手单独走路，到二十一个月才会单独走路。有一次我们带瑛瑛到中山公园去，到儿童乐园滑滑梯，她扶楼梯爬上去，到了上面不敢滑下来，我跟上去，我有恐高症，我也不敢滑下来，定真上下不得，就鼓励我们要勇敢点，他在下面接我们，壮大胆硬撑着，滑下来后仨人大笑。
瑛瑛小时候最不好得(的)就是喜欢哭，为此没少挨我打。每天午睡醒来就要哭，还用我妈的‘理论’说：“我毛没有干。”有一次她哭坐在地上，被定真打屁股，从此她再哭也不坐在地上。(她自己也说，在她小时候，她爸爸只打过她两次，一次是她乱穿马路，另一次是哭坐在地上。)
瑛瑛从小体质就差，经常生病。有一次科里徐菱医生问我：“小顾，这星期你女儿没生病。”我说：“是的。”话刚说完，电话铃响了，(。)我妈来电话(，说，)瑛瑛又发热了。大家都说(，)以后不能说(这种话)了，(。)我说主要是她体质差，不是说不说的问题。平时看病都在我医院，(。)记得在七八年上半年，我爸生病住院，我妈让我带瑛瑛回康定路家暂住几天，(。)那天我下班回到家已六点多，婆婆说瑛瑛发热了，我晚饭也没吃，把尿布，奶并(瓶)装进包，抱起瑛瑛就到康定路上的儿童医院[我想近一点]，(。)排队挂号，排队看病，排队付款，配药，青霉素皮试等，也没有人陪我去，我只能一个个队排，(。)瑛瑛又呕吐，吐得我衣服上都是，(。)看完病都十点钟了，我还没吃晚饭，也不知道饿，无助的我直想哭。第二天我就带着女儿回到我妈家。
虽然我们只有一个女儿，但我们绝不宠她。带她出去，她绝不会缠着我们买东西。我和定真每月俩人的工资只有101元，开始还分居两地，我给她买的玩具最贵的是一个3元钱的布娃娃。定真给她买的最贵的是一个8元钱的卡通狗。她小时候穿的衣服都是我自已买布做的，我从没有给她买过现成的新衣服。她晚上睡觉睡相不好，踢被子。为了防止她着凉生病。(，)我就用家里的旧衣服改制成一件反穿的棉袄，让她每天睡觉前穿上。为了让她乐意穿，阿姨们跟她说(，)这是世界上最好看的棉袄。
幼儿园
瑛瑛小时候因身体不好，基本都是我妈带，托儿所只有去过一星期。八零年的十二月份，那时定真已考取交大研究生，我父亲病重住院，我只能带她住回康定路家。由于上海住房小，我婆婆都年都要到老家嵊县去避暑。这一年，她也不管瑛瑛有没有人带，她又回嵊县避暑，我又只能带她到我妈家。这时我下了决心，送幼儿园全托。但那时全托首先照顾独生子女，定真为了生儿子传宗接代，不肯领独生子女证，我只能跟他说：“我父亲住院(，)我妈没办法带，(。)你妈要到嵊县去(，)不肯带，(。)孩子是我们俩人的，你我各人负责带一星期，要不领独生子女证，送全托。”最后定真表示到嵊县告诉他妈我们要领独生子女(证)的事。从嵊县(回来)后，我们报名全托，录取威海路幼儿园。一九八一年九月一日，周则迅开始全托的幼儿园生活。
原来托儿所都没上过，一下子全托，很不习惯，第一个星期(，)她还不知道全托是怎么回事，第二星期一早上送她去，她大哭，(。)手拉着23路电车门不肯上车，(。)我也只能狠狠心硬把她拖上车，(。)她一路哭过去，(。她)一边哭(，)一边求我不要送她去，我也哭了，我说：“妈妈没办法，我要上班还要值班，你爸要读书，外婆要到医院照料外公，奶奶到乡下去了。你不去幼儿园怎么办。(？)”她说：“让我一个人在外婆家，我会听话的，让外婆到医院去看外公。”但这不可能，我没有退路。下车后一路上我硬拉着她走，到幼儿园把她交给老师，我转身就走，(。)谁知她从老师手里挣扎出来，一路奔跑出来追我，抱住我腿求我带她回家，(。)这场面至今我记忆犹新，我也抱着她哭了，幼儿园老师追出来，硬从我手里把她抱回去，(。)我只能转身就走，(。)只听见她再(在)叫：“妈妈，星期六早点来接我！”。以后送她去每次都哭，但没有发生再出来追我的事，(。)后来我才知道，那天老师把她关在楼梯下的小黑屋里了。
那时幼儿园全托，每星期一早上八点送去，星期六下午三点半去接，(。)瑛瑛在全托的幼儿园里度过了三年，每星期一送去哭也哭了二年，直到大班时才不哭。那时星期六下午接她回家，我开始买菜做饭，到六点钟我带她到万航渡路口去接爸爸，远远看见爸爸骑着自行车过，她就会迎过去，然后坐在爸爸的自行车前面，讲述着这一周在幼儿园学到的知识。
我们较早就注意对女儿智力的开发，在她上幼儿园前就能用心算做佰位数以内的加减法。后来在每星期要接送她上幼儿园路上，我就教她背乘法口诀。那里(时)，定真他自已也在读研究生，只有利用逢年过节到我妈家去时或夏天傍晚乘凉的时候，教她算术和识字。他编各种生活中遇到的应用题，例如“爸爸、妈妈和瑛瑛三人去吃生煎馒头。妈妈吃的是瑛瑛的2倍，爸爸吃的是妈妈的1倍半。我们口袋里有7两粮票，1角6分可以买1两生煎馒头，一两生煎馒头有4个。我们三个人尽量多地吃，但是不能超过7两，并且每个人都只能吃1两、2两和3两地吃，不能半两、1两半和2两半地吃。爸爸、妈妈和瑛瑛各吃多少个生煎馒头，共花了多少粮票和钱？”等等题目让瑛瑛用心算方法做。她一般都能做出来。她在幼儿园时就能二位数乘法心算，如12乘以23。她马上就能算出等于276。所以幼儿园的郑老师翁老师都说她是‘神童’。由于我是医生，因此她生病时，我就自己给她吃一些药。因此，从我那里她知道了一些什么病吃什么药的知识。她在幼儿院发荨麻疹时，会和老师讲：“我发风疹块，给我吃半片扑尔敏。”感冒了，她也和老师讲要吃感冒冲剂。所以，老师说她是半个医生。开始刚上幼儿院时，由于她经常哭，老师讨厌她；后来由于她的聪明和听话，老师们都喜欢她。幼儿园毕业时，老师请她代表小朋友在毕业典礼上发言。在幼儿院毕业前，郑老师特地把她和另一个同学带到自己的家里住了一夜。郑老师让她们俩个睡在床上，自己睡地板。直到一九九六年郑老师还在关心她，她算好周则迅应该考大学了，打电话来问我考取什么大学？当时我不在，我的同事告诉她瑛瑛由于跳级，已在九五年一月份就直升复旦大学了。
虽然我们对瑛瑛的学习抓得很紧，但是我们并不让她死读书。我们经常带(她)旅游。八三年冬天，定真研究生毕业回北京办调回上海的手续。我们带她到北京去，游览了故宫、天坛、颐和园、北海、十三陵和长城，每到一处(，定真都会)结合看到的东西，给她讲述相关的知识。后来，有一次幼儿园老师讲硫璃瓦。说，琉璃瓦是用玻璃做的，。她就纠正老师的讲法，说硫璃瓦不是玻璃做的，是在瓦上涂了一层釉。八四年夏天我们带她到宁波和普陀山去，每到一个庙里，定真都鼓励她问和尚庙里供奉的菩萨的名字和对联的意思。在庙里听说，人多做善事做好事，死后可以不下地狱，到极乐世界去，。她就去问庙里的和尚，什么叫极乐世界？和尚告诉她，那世界要什么有什么，你要吃饭他就可以把饭菜端来。后来她问我，这是不是共产主义？我说也不是，共产主义要各尽所能，各取所需。瑛瑛既使在玩，她也会联系遇到的事，提出各种问题。那次我们从宁波回上海，上船前二伯母给她买了好多桃子，我两手提了行李不能拿，桃子由瑛瑛抱在胸前，等上了船她身上发痒，她又说要吃扑尔敏，我发现是桃子的毛才发痒，我带她到水龙头处冲洗后就不痒了。
在瑛瑛上幼儿园那段时间，我们住在康定路，。星期日早上，定真吃完早餐，马上骑车去静安区图书馆看书，。我要买菜，洗衣，做饭，忙得很，。虽然瑛瑛每星期回家一次，早上也顾不上她。那时炯炯也住在康定路家，外公每天早上给她买好吃的点心，。但爷爷不会买给孙女吃，瑛瑛是没有吃的。才四岁的小孩，难免看见表姐吃点心，会眼馋，就会钉(盯)着看，。我真得(的)很生气，。就对瑛瑛讲：“不准看炯炯吃东西，你看她吃，我把你眼睛都挖出来。”瑛瑛害怕了，把脸转向我，对我说：“妈妈，我不看炯炯姐姐吃，等你有空你也给我去买。”嘴上这么说，但也心痛女儿。爷爷从不喜欢瑛瑛，经常撬边，希望我打瑛瑛，有时我心情不好，就会为一点小事打瑛瑛，他还说以后到开元乡下做一个‘呼梢丝’，打小孩蛮好，是用竹梢做的，打起来只伤皮肉不伤骨头。后来我的好朋友陈燕说我：“你为什么要拿小孩出气，你公公要你打瑛瑛，你就不打，让他心里不舒服。”后来我想这也有道理，以后我就少打了。
上小学
三年幼儿园生活结束了，该上小学了，为了到一所教学质量好的学校一师附小读书，我们进行了一番努力，把她户口报到我同学郭忻家。由于很多人都想把孩子送入一师附小读书，因此很多人和我们一样通过关系把孩子的户口报入属于一师附小招生的地段。因此一师附小不仅户口还查粮油关系，而且根据粮油关系才录取孩子。在定真去一师附小询问时得知，由于瑛瑛的粮油关系不在，已经被分到华山路第四小学了。为了能让瑛瑛进入一师附小，定真还特地找过自己初中的班主任王家藩，让他写了一张字条去找初中的校长当时已是静安区教育局的局长孙泰昇。后来，还通过我的同事沈建秀到孙泰昇的家里，但是孙泰昇没有帮忙。因此，定真干脆和一师附小教务处的李老师明说了，我们是慕名而来的。我们的孩子是聪明的，她已经能心算十位数和十位数的乘法。一师附小不是每年向社会招收几名聪明的孩子吗？你们考一考她。如果她不行，我们就认了。李老师经和教导主任肖老师商量后让瑛瑛在下午一点参加测试。当时已经是中午11点多了，定真立即赶到幼儿院把瑛瑛接出来(，)直接到一师附小(，参加测试)。
瑛瑛一个人被带进去测试。测试时，老师让她背了一首儿歌，做了几首(道)个位数的加、减和乘法，做了一道十位数的加法。老师又当场读了一道(首)八句的儿歌，让她复述，她有二句没有讲出。参与测试的肖老师出来和定真说，小人蛮好，看得出你们在家里是教过的，回家等通知吧。以后，定真隔天到学校去找肖老师一次，以至于肖老师看到他就说，真吃你不消，以后不要来了，我们会通知你的。而定真总是每次笑着说，没有接到你们的通知前，我们总是放不下心来，请肖老师理解我们做家长想让孩子上你们这个好学校的心。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开学的前一天我们终于收到录取通知。事隔好多年后，瑛瑛已上高中了，我同学郭忻带她女儿到一师附小报名，一师附小的老师在户口簿上看见周则迅的名字，问郭忻：“周则迅是你亲戚？这孩子读书很好。”
刚进学校(，)瑛瑛只是一般的学生，(。)但过一段时间后(，)她聪明、，接受能力快的优势就显示出来，学习成绩全班第一。一年级第一学期结束时期终考试，她的数学语文都是100分。一年级学年结束，数学语文都免考。从进学校开始我们就告诉她，必须努力学习，读书不用功，我们是决不原谅的。我们注重日常的学习和复习。我们从不因为学习成绩好而表扬她，也不因为考试测验成绩不好而打骂她。我们总是和她说，在读书时(，)学习是她最重要的事情，(。)学习一定要努力，学习好是应该的，有不够之处则要下次努力。因为我们认为(，)打骂孩子(不好，)她会因害怕而说谎。
一师附小在静安寺，离康定路家坐车有三站路，还需穿马路，因此我们每天要接送她。我下班回家晚，来不及接瑛瑛，虽然那时我工资只有45元，但还需化15元（包括车费）请一位阿婆接瑛瑛，接了有一约半年时间。一次，定真去接她，她看见爸爸就哭着说，这次算术测验不及格。爸爸问她几分，她说八十几。原来她的老师说过，在一师附小，八十几就是不及格。定真安慰了她。回家一看，原来是前两天瑛瑛病了没有去上学。那天一上学就遇到测验，其中有两道题目是她缺课工!（没）学过的，于是给她补课。
八五年九月(，)定真到美国去留学，(。)这时瑛瑛读二年级上学期。定真走后(，)我一人带瑛瑛，(。)不能做临床，临床医生要值夜班，(。为了照顾)我(，医院)就把我借到给卫生局精神文明办公室，瑛瑛的接送也就顺理成章地由我自已接送了。在这期间，爷爷奶奶是不管瑛瑛的，(。)有一次(，)瑛瑛生病睡在楼上，一天都没有人去问一声，(。)等我下班到家，她说嘴干死了，要我赶快给她倒水喝。我很生气和对面邻居三楼妈说了此事，(。)邻居也讲爷爷奶奶脾气怪，他们也不敢主动来关心瑛瑛，否则爷爷奶奶要不高兴。八五年的十二月份，那天午饭后(，)天开始下雪，(。)雪越下越大，(。)等我五点下班，地面都已积雪了，(。)路面滑(，)车开得很慢，车又堵，我从外滩卫生局赶到静安寺都已(晚上)七点钟了，(。)到一师附小门口，只见校门早已关了，瑛瑛一人站在路灯下哭，见到我哭得更伤心，对我说：“其他小朋友的家长都来接了，天也黑了，你还不来，我害怕极了，马路上车太多，我不敢穿。”两只小手冻得像胡萝卜，我也伤心地流泪。那天我们乘车回家都已八点多了，奶奶还说：“我以为你们到外婆家去了。”我说：“下那么大的雪，明天还要上学的，怎么会到外婆家去。”她不言语了。
定真到美国后写信来，希望我也去，我可以办理陪读，瑛瑛是否同去由我决定。皮肤科的徐菱医生劝我不要带瑛瑛去，因为在美国看病太贵，而瑛瑛经常生病，昂贵的医药费承担不起。我把这情况(和)婆婆讲了，她表示：“买机票钱不够，她可以借给我，但留下瑛瑛他们是不带的，(。)瑛瑛要留下(，)就送到外婆家去。”从一师附小到我妈家要换乘三辆车，从上海市的西北角到东南角，(。)每天上学，天不亮就要出门，身体受不了。我想算了(，)求人不如靠自已，(。)仨人再苦再穷，死也死在一起，我就下了决心带瑛瑛一起走。因为那时定真读了三年研究生，瑛瑛全托，我工资也不高，一下子要拿出四仟元买飞机票有困难，当初婆婆不肯带瑛瑛(，)但答应借钱给我买机票，(。)到了要付钱买机票前，我和婆婆讲了，(。)她突然变卦(。)说(，)她也没有钱，让我去向我弟妹借，(。)我当场就说(，)我自已想办法。最后我把家里值些钱的可以变卖的东西卖了，揍足(凑足)四仟元，买了机票。
那时瑛瑛已放寒假，我有许多手续和事情要办，我就带她住到外婆家。我想不管公公婆婆如何待我们，他们是长辈，我做事要知书达理，也为自已的孩子做榜样，(。)所以(，)临行前(，)我带了瑛瑛去向爷爷奶奶告别，(。)奶奶给瑛瑛二十元人民币(，)说是买点路上吃的东西，(。)我说(，)不用了，明天马上就走了，已经没用了。八六年一月二十二日(，)我带着瑛瑛乘飞机去美国费城。
在美国读书
定真在费城宾夕法尼亚大学沃顿管理学院学习，(。)我们租借的房子离学校不远，是一幢三层楼的洋房，前后都有个小花园。房东丈夫是麻省理工经济学博士，妻子是加州大学伯克莱分校心理学博士，他们的儿子叫马休。一楼是房东的客厅，餐厅，厨房。二楼是房东的卧室，儿子的卧室，卫生间，休息室。三楼前面是房东的书房，后面的厨房，卫生间和一间房间是租借给我们的。房子周围很安静，马路两边都绿化得像公园一样。
瑛瑛刚到美国不懂英文，只能先到为不懂英文的外国孩子办的EASL班读书。她只读了半一学期就从这个班结业，进入同年龄美国孩子的班级读书。刚到美国时，每天定真先用美国的图画英文词典（有些像我们的看图识字）教她英文单词，后来又向房东儿子借像我们的连环画书教她英文句子。每天四页英文书，教过后要她背诵。随着内容的变深，原来的一页一句变成了一页两句甚至三句和四句，她哭着不肯背。为此事，她被她爸打过，但是坚持了(，)也就胜利了。另外我们美国房东的儿子马休和瑛瑛年龄差不多，两人在一起玩，用英文交流，使瑛瑛的英文口语听力有很大长进。
语言关过了，她读书方面的优势就又显示出来了，不断地跳级，两次用半年的时间学一年的课程，到美国二年半时间，也就是八八年七月她已经在费城Powerton(Powel)小学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同时进入费城最好的公立中学。
在美国读书时(，)她曾与房东的儿子马休同班，(。)瑛瑛没去前(，)马休是班级第一名，；当瑛瑛进去后，瑛瑛就是第一名。一次上地理课，老师(班主任)茄弗丽提问(，)密西西比河畔的密苏里城为什么会发展起来？几个同学都说，因为有河就有水喝，有水人就多了，没有一个说对，。最后瑛瑛回答说：因为密苏里城靠密西西比河，密西西比河的航运带动了密苏里城的发展。茄弗丽老师最后说：“周则迅（瑛瑛）从中国来，她(到美国来)告诉你们大家这样一个道理是航运带动城市发展，不是有水喝。”回家后(，)瑛(瑛就把它)告诉我，(。)我对她说(，)好好读书，别让美国人小看我们中国的孩子。学期结束(，)瑛瑛获得好几张校长签字的奖状，马休得到的是班主任签字的奖状，(。)马休也不得不承认瑛瑛比他聪明。在美国读书期间，瑛瑛还参加了费城第十二学区的五六年级数学竞赛，荣获第一名(。为此)，(学区教育局向她)颁发了奖状和奖品[计算器]。
瑛瑛从EASL班结业，进入三年级，(。)学期结束考试成绩：她的英文[READING/ENGLISH/LANGUAGEARTS]考试65道题答对64道，在费城三年级学生中是居99%(；)也就是说有99%的人在她以下或和她一样，在全美国三年级学生中也居99%。数学[TOTALMATH]考试49道题答对48道，在费城居99%，在全美国居99%。科学[SCIENCE]考试14道题答对12道。社会学[SOCIALSTUDIES]考试6道题答对6道。综合总分[TOTALBATTERY]114道匙答对112道，在费城居99%。根据她的成绩，我们向学校提出跳级直升五年级，校长同意。八七年九月瑛瑛就读五年级。五年级上学期结束，考试成绩：英文考试55道题答对51道，在费城居98%，在全美国居98%。数学考试55道题答对55道，在费城居99%，在全美国居99%。科学考试40道题答对29道。社会学考试40道题答对23道。综合总分190道题答对158道，在费城居95%。根据她的考试成绩我们再次提出跳级，升六年级，校长又同意了。八八年一月份瑛瑛就读六年级下学期，二年半时间读完美国小学六年的课程，并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小学毕业。定真去参加瑛瑛毕业典礼，校长Flynn对他说：“这孩子很聪明，我们美国很需要这样的孩子。我弟弟在移民局，可以帮助办移民手续。”定真对校长邀请挽留表示感谢，同时对她说：“我们中国落后，需要建设，更需要聪明的孩子。”八八年八月定真学习结束，我们准备回国，其他朋友也希望我们把瑛瑛留在美国，最后我们商量，决定还是带她回国，因为她毕竟是中国人，太小就留在美国，会把好的中国传统的东西都忘掉。我们坚信我们的女儿能凭她的实力，长大后可以再来美国留学。
在美国的二年半时间，瑛瑛和老师(及)同学建立了友好的感情，(。)同学中有来自世界各国的，(人。)有白人，黑人，(和)黄种人。马路对面的劳伦(，)爸是美国人(，)妈是日本人，经常邀请瑛瑛去她家玩，(。)还有罗马尼亚的吐特，房东的儿子马休更是常和瑛瑛在一起，玩扑克算24点，都算不过瑛瑛，(。)我叫瑛瑛让他们，最后还是马休输了，(。)他哭了(。他)说(，)自已不如瑛瑛聪明。马休还经常跟着我们一起参加中国留学生联谊会的活动，(。)他对中国武术特有兴趣，说成(长)大后要到中国学“CHINESEGONGFU”，可以打坏蛋，很有正义感。瑛瑛生来胆小，不敢乘自动扶梯，我们乘自动扶梯，她宁可一级一级楼梯走上去，为此，马休就笑话她。瑛瑛的第一位美国老师裘蒂及她丈夫贝尔都是犹太人，。夫妻俩没有孩子，特别喜欢瑛瑛，(。)一九八七年十月十一日，是瑛瑛的十岁生日，裘蒂给瑛瑛买了生日蛋糕，为她开了个‘派对’。休息天裘蒂带瑛瑛去游泳，先打电话征得我们同意，然后开车到我家门口接瑛瑛，游泳完后再送到家门口，有时上街买东西也带着她。至今瑛瑛还和裘蒂保持着联系。
按美国的生活标准，在美国的中国留学生的奖学金和中国政府给的生活费都是少的，所以他们的孩子都可以在学校享受免费的早餐和午餐，每天可以乘坐免费的校车。早餐和午餐虽然免费，但仍保证质量，一周前就告示下周每天早餐午餐的食谱，每餐供应的品种都不一样，所以瑛瑛二年半生活下来，身体长得壮了，也不生病了。由于美国孩子营养好和发育早，加上，瑛瑛又是跳级生。所以，在班级里，她年龄小，个子也小，。她说，排队只能看见前面人的背。上体育课分二两组，进行接力赛，。挑选人的时候，大家都不要她，因为她个儿小，跑不快，。最后落到哪组，那组同学就会说：“我的上帝啊！我们组要输了！”但如果数学和拉丁文分组比赛，大家首先要挑选她。
在学习上，我们对她一直都是高标准严要求，。在生活上，我们要求她低标准。中国小学生用的书是16开的，美国小学生用的书是8开的精装本，又大又厚。开始上学瑛瑛只能用大人上下班用得那种包，我们对她说，要别人尊敬和看得起，不在乎拿什么样的书包，关键是读书好，(。我们不要)‘绣花枕头一包草，’外表好看(，)腹中空空，(完全没用。)她懂道理后，每天提着一个大人的包上学去。直到我上班后拿了第一次工资，化了5美元给她买了一个红的双肩背的书包，她高兴极了。这个书包回国后用到初二，脱线了缝一缝，书包底破了用厚的布垫补好，在缝纫机上像纳鞋底一样踏结实，这个书包用了五年。在美国二年半时间，她个子长高了衣服不能穿了，都是我自已给她做衣服，她从来不提出要买什么衣服。
在美国二年半时间，也并非都是苦行僧的日子，我们利用暑假(和)春假(，)带着瑛瑛到纽约，华盛顿，杜邦花园，西典军校，尼加拉大瀑布，加拿大多伦多等地旅游。最后我们回国前，从费城出发，横穿美国，游玩了芝加哥，黄石公园，旧金山，洛杉矶，迪斯尼乐园。特别我们在黄石公园，遇到一对美国老人，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黄石公园是美国的国家森林公园，面积之大必需开车才能游玩，我们到达时，正巧黄石公园的森林大火刚扑灭，旅游车还没有开放(，)要等。我们是要赶时间的，怎么办？我们遇到了这一对美国老人，当他们知道，我们是回中国前特地到黄石公园来玩时，他们邀请我们仨搭他们的车一起游黄石公园，这对助人为乐的美国人，给我留下了极好的印象，分手时我们一起在他们的车前照相，回国后我们还和他们联系过，我们也邀请他们来中国玩。
一九八八年八月二十八日，我们从洛杉矶乘东航飞机回上海。在飞机上要十一个小时，我们遇到有100名受中国教育部聘请的美国教师，到中国各大学教英语。瑛瑛很快和他们熟悉交流，瑛瑛一口纯正流利的美国英语，这些老师还以为瑛瑛从小在美国长大，当他们知道才到美国二年半时，他们感到很惊呀(惊讶)。
初中阶段
在美国的这二年半时间，由于学校里都是用英文教学，瑛瑛已经可以象母语一样地用英语和美国人进行交流了，但她的中文要比出国前的水平差了。数学一直是她的强项，由于中文字不识和不能正确地理解题目，解应用题也有一定困难。回国后我们想把瑛瑛送到市西中学读书，但由于已误升学考试，市西中学不接受。为了升入一个好的中学，我们决定把她送回一师附小原来的班级读书。
在一师附小的插班生测验里，她的语文为零分，数学也不及格。因此，一师附小校领导不接受我们的申请，让我们在家里请家庭教师教她。定真说，周则迅在出国前是班级里的第一名，在美国只用了两年半学完了四年半的功课。她人是聪明的，现在的成绩只是因为中文不行。我们申请借读半年。如果半年后，她的成绩仍然不行，为了不影响一师附小的声誉，我们离开一师附小。他们也知道瑛瑛是个聪明的学生，所以同意先借读半年。经过半年的努力，在期终考试中，瑛瑛的语文数学英文三年(门)课288的总分夺得全班第一名，一师附小把她编入正式学生。八八年度她被评为静安区优秀少先队长，上海市优秀少先队员。在升学考试中，她争气考取了市重点中学市西中学。八八年九月地，她开始在市西中学读预备班（那时上海小学高峰，容纳不下，就让六年级带到中学去读）。
开学一阶段后，我们发现她读得很轻松，有潜力，我们向市西校领导提出，跳一级读初一，。我们也讲了在美国就应才试教，。市西校领导商量后同意，但必须通过考试，语数外三门课成绩达到240分，。经过考试(，)她通过了，。于是就跳到初一，遇到了一个很认真的，教数学的班主任柳莉莉老师。九零年柳老师带班级几个学生参加美国数学竞赛，瑛瑛获得美国[AJHSME]初中数学竞赛三等奖。后来定真就联系让瑛瑛参加上海市中学生业余数学学校的培训。
那时我们分到房子，搬到国定路，定真住在国定路，这样他到财经在(大)学上课方便。但为了瑛瑛在市西中学读书路近，我和她平时仍住康定路，每星期六回国定路家。每星期六下午三点半学校放学，瑛瑛她在愚园路就乘21路电车到中山公园终点站，排队乘21路电车可以坐座位，乘到终点站虹口公园换乘9路电车，到终点站江湾五角场再换乘102路车，这样一路上要化三个小时，她经常在车上睡着到终点站，售票员叫她：“同学，终点站到了，下车了。”冬天回到家天都黑了，有一次七点多没到家，把我们急得到车站去等她，是遇到路上堵车所以晚了。星期六吃晚饭时，是她话最多的，滔滔不绝给爸爸讲述她一周所遇到的各种事。晚饭后做功课，星期日早上允许她睡个懒觉，起床后看原版英文小说或者英文科普书，(。)定真规定她多少时间内，要看完多少(页的)英文书，(。)所以她回国十多年始终保持英语的水平。在高中时定真就在财经大学给她报名参加英语的四级考试，想测试一下她的英语水平，在考场里都是大学生，只有她一个高中生，监考老师事后和定真讲：“别看她是高中生，考试题目做起来比大学生还快，一路做下去，还提早半小时交卷。”最后考试成绩是优秀。瑛瑛是一个很有同情心的孩子，一次她在看英语原版的《大卫科普泼菲尔特德》，突然她对我说：“妈妈，我想哭了，他太可怜了。”我说：“要哭你就哭吧。”于是她扑在写字台上伤心地哭了一场。星期日午饭后(，)她要乘车赶到CD路上海市中学生业余数学学校上课，下午四点半下课后她回康定路，我也在下午回到康定路家。
九O一年春节期间，她感冒，。我也没有太在意，。寒假结束开学上课一星期后，她对我说心跳得快，心慌。到医院看病后考虑是心肌炎，要休息。这样瑛瑛从二月下旬开始休息，休息了三个多月，到六月中旬才到学校去上课，六月下旬就期终考试了。在家休息的后阶段，我们开始让她自学脱下的功课，这次期终考试，我们只要求她及格升级就可以了，否则上学期一年的跳级白跳了。谁知她考试成绩语数外三门总分全班第九名，柳老师在学期结束开家长会时表扬她，脱课三个多月还考第九名，天天来上课的学生在干什么。在瑛瑛生病期间，柳老师还买了巧克力来看望，她要从静安寺到江湾五角场，路上三个小时，我们留她吃晚饭她不肯，我们很感激。后来到了十月份，新的挂历出来了，我让瑛瑛带一本送给柳老师表示谢意，她不肯，说：“这是拍马屁，我不干。”后来也就算了。不过柳老师最终成为我们家的好朋友，至今我们保持联系。
在瑛瑛病休期间，还发生了一件让人不愉快的事。在学期中一次家长会上，(因为瑛瑛生病在家我们没去开，事后听其他家长告诉我们的。)学校负责抓德育的教导主任，在大会上讲：“现在资产阶级腐朽的思想，通过各种渠道在毒害我们青少年，我们学校有一个刚从美国回来的学生，在同学中间散布低级黄色的故事。”第二天我接到这位教导主任的电话，要瑛瑛到学校去一次，我说她在生病，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们家长，这位教导主任说不行，生病也要去，我们感到问题的严重。第三天我们叫了车带瑛瑛到学校，了解是怎么回事后，找到教导主任，他要单独找瑛瑛谈话，我们不同意，孩子未成年父母是监护人，我们可以不讲话，但必须旁听。问瑛瑛是否给同学讲过黄色故事，瑛瑛否认了，但听到其他同学讲过。我们对自已的孩子最了解，不要说黄色的故事，平时骂人的脏话也不说的(。这是我妈在顾家制订的，谁也不得违反的家规)。我们要求学校弄清事实，给我们一公正的说法，否则我们将到法院起诉。原来这个故事是班里一个调皮捣蛋的男同学瞎编的，传到老师那儿，老师查谁讲的，他就说是周则迅讲的，问他为什么要诬赖周则迅，他说：“她是好学生，学校老师不会处分她。”事实清楚了。可悲的是我们抓德育的教育工作者，还是满脑子的阶级斗争，不调查研究，险些造成冤假错案；那个男同学小小年纪就学会诬陷他人。我们要求教导主任赔礼道歉，在学生家长会上肃清影响。也许由于这件事学校感到理亏，瑛瑛病休超过三个月，学校没让她休学，让她参加期终考试。她也争气，定真在家里给她补了两个星期的课，她居然考了班级第九名。
在市西中学初中时，瑛瑛每天放学就回家，洗手后吃一个水果，然后就很自觉地上楼做功课，从不在弄堂里玩，因为功课多也没有玩的时间。每天我下班回家，她都在楼上做功课。同时我们规定，除了寒暑假以外，其他读书期间是不准看电视的。记得有一次假期里电视播放《西游记》，我们让她看了，讲好一开学就不能看，到了开学时还有三集没播完。开学第一天晚上，她问我：“妈妈，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没有功课，能不能看《西游记》？”我说：“不行，讲好开学不看，不管有没有功课。”她二话没说就不看了。
每年暑假，除了学校的暑假作业外，定真另外布置作业，看英文原版小说，背默英文单词，做大量的数学竞赛习题，预习下学期的功课，每天要八个小时左右，如果当天的作业没完成，晚上必须继续做，只有完成所有作业才能看电视。有一次她做得比较快，定真再给她加作业，她哭了，说：“做得快要加，下次我就做慢点。”后来讲好，当天布置的作业完成，检查合格了，不再加了，可以看电视，她这才高兴了。同时我们每年利用暑假，带她出去旅游，也算是对她努力学习的奖励，带她去过北京，泰山，莫甘干山，杭州，南京，无锡，苏州，普陀山，雁荡山等，旅游可以增长许多知识。这也是俗话说的，行千里路，胜读万卷书。反正我们抓紧一切对女儿进行教育的时间，培养其情操，增长其知识。
九二年三月定真脚骨折，住在国定路，瑛瑛读书住在康定路，两边都要照顾，所以我只能一天国定路一天康定路来回跑。一天我正好回国定路，瑛瑛腹痛呕吐，(。)已经晚上9点多了，她向爷爷奶奶借了10元钱，一个人乘23路电车到我医院看病，正巧遇到孙超(孙是曙光医院院长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当时我妻子是该办公室主任。)总值班，看见瑛瑛一个人来看病，很快帮她配药等。瑛瑛回到家已10点多了。那时淮海路普安路都在铺设地下管道，都是民工棚，瑛瑛只有十四岁，一个女孩子晚上独自出来看病，爷爷奶奶在家睡觉，没有一人陪她，万一出事，我看他们如何交代。难怪瑛瑛小学五年级时写作文，记一个人，好人坏人都可以，童言无忌，她就写了爷爷，说他是最坏的人，挑拨妈妈打我，无事生非告状。九六年爷爷故世，开追悼会时她看见别人哭，在我耳边轻声说：“妈妈，我哭不出来怎么办？”我说哭不出来就算了，这也不能做假，可见瑛瑛对他们没感情。
瑛瑛是一个诚实善良实事求是的孩子，、初二那年期终，评品德等第，。她们班可以有七名评‘优’的名额，。最后，各小组选评出来有十三名，。柳老师就在班会上讲：“从十三名中选七名，哪个同学认为自已不够的请举手。”会上只有瑛瑛举手。她说：“我不做家务劳动，等我改正这缺点后再争取评优。”柳老师说：“周则迅实事求是讲自已的缺点，你们还有十二个同学做不做家务？”在(大)家都不言语了，。最多(后，)还是给瑛瑛评了‘优’。学期结束开家长会，柳老师跟我讲了这件事：“品德等第要三年都是‘优’的学生才能有直升高中的可能，再根据学习成绩，获奖情况，但品德‘优’是前题，所以大家都很重视，会上没有一个同学歉让，只有周则迅发扬风格，不做家务，现在独生子女哪个孩子做家务？我不能让诚实善意(良)的孩子吃亏，所长(以，)我还是给她评了优。”
由于瑛瑛学习的努力，九一年她才初二，就去参加上海市初三二年级的数学竞赛，获得二等奖。九二年获得静安区初三物理竞赛重点中学组鼓励奖，上海市《凯乐特》杯英语大赛二等奖，全国初中数学竞赛一等奖。
九二年四月，初中升高中的保送工作开始了，市西中学同意瑛瑛直升高中。因为她获全国数学竞赛一等奖，上海中学和复旦附中也要她，我们考虑还是到复旦附中。九二年五月一日，她参加了复旦附中的直升理科班的考试，规定只有获得数学物理化学竞赛全国二等奖，上海市一等奖以上的才能参加直升考，共有160多名参加考试，最后录取45名。一星期后，我们接到录取通知，五月十五日开始上课。
上高中
一九九二年五月十五日，瑛瑛离开了市西中学进入复旦附中理科班读高中，。理科班是实行淘汰制，的。他们前前后后进入理科班的有58名同学，招进的40名男生到毕业剩下20名，9名女生到毕业剩下3名。理科班他们不仅要读高中的课程，还要参加各种竞赛，在这期间瑛瑛获得以下奖项：
九三年：<菓珍杯>英语朗诵大赛优胜奖；上海市高一‘新星杯’化学竞赛二等奖；上海市高中物理竞赛三等奖；全国数学竞赛二等奖。
九四年：第十二届美国数学邀请赛[AIME]二等奖；第45届美国中学生数学竞赛[AHSME]一等奖；上海市高三数学竞赛三等奖；上海市‘东华杯’化学竞赛一等奖；上海市‘英雄杯’化学竞赛一等奖；全国数学竞赛三等奖。
九五年：上海市奥林匹克化学竞赛暨上海市化学竞赛二等奖。
在高中期间，我们仨都住在国定路，(。)从家到复旦附中有三站路，要换乘二趟车不放便，（。）瑛瑛不会骑自行车，乘一站路也要5角车钱，不合算（。）所以每天只能来回走。瑛瑛从小就节约，不乱化钱，她的衣服都是我自已做的，毛衣也是我自已打的，从不讲究。有一次她的一双旅游鞋前面已有裂缝，补了几次不能补了，我让她下雨天穿，她也会将就穿，(。)回来跟我说(，鞋子)漏水(，)袜子也湿了，这才丢掉。有时同学过生日出去玩，我规定不能超过晚上9点回家，否则从此不能出去玩，(。)一次，已快到九点了，她还没回家，。我正和定真讲，怎么还没回来，？只听得，外面门铃叮东咚响，。她一边掏钥匙，一边讲：“我回来了！”言下之意，时间还没超过九点。
瑛瑛她富有同情心和正义感（，）但有点傻。高二那年冬天，放学后班里一个男同学要到复旦大学去买书，瑛瑛也想去买一本英文原版《飘》，但没带钱，（。）那同学说（，）他有（，）先借给她，（。）于是（，）他们一起到复旦去，（。）冬天（，）校园里人比较少，正巧遇到一群流气的中学生，向他们敲诈钱，（也就是俗话说的拗分。）瑛瑛说：“我没钱。”他们就围攻那个男同学要钱，瑛瑛很害怕，想救那个同学，又无能为力，最后跑到前面一个小店叫人。回家后跟我说：“妈妈，我害怕极了，我不能看到同学被围攻，而我见死不救，我走过去他们要来围攻我，我又打不过他们，在这条路上来回跑了几次，突然想到到前面小店叫人，这才解了围。但我来回跑，浪费了时间，。钱还是给那邦坏学生抡去了。”还有一次大学一年级，她第一次去外语学院考托福，那时她已会骑自行车了。临走前我给她12元钱，那天是星期日，早上路上行人也少，。她出门。在国定路上，遇到三个外地人，。向她讨钱，。说，出差到上海钱包丢了，早点还没吃。瑛瑛对他们讲：“我是学生，我要去考试，我只有12元钱，10元钱给你们，2元钱我要买水喝。”于是把10元钱给他们。回家后告诉我，。我对她说：“这是骗子骗你，出差到上海既使钱包丢了，可以和上海的有关单位联系，也不用大清早到马路上问学生讨钱。”她还天真地说：“如果是真的钱丢了，他们还没吃早饭。我应该帮他们。”我对她说：“社会很复杂，好人是多数，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瑛瑛虽然是个女孩，但她的性格像男孩，很开朗，宽以待人，大大咧咧，没有骄娇两(二)气，在同学中有很好的人缘。高中时他们班级搞活动，到杭州去玩，她把照相机带去了，大家一起照相，一个同学拿着照相机跳过沟时，相机落地摔坏了，她也没当回事，回来和我讲：“妈妈，算了，不当心摔坏了。”班级里男生参加学校合唱比赛，缺领带，她又自告奋勇把家里爸爸的好多领带拿去借给同学。同学中英语数学有什么问题，打电话来问她，她都会毫无保留地告诉，乐意帮助同学。一天下午放学后，定真到复旦附中去找瑛瑛，到教室只看见二两个女同学在看书，问了后知道瑛瑛在操场上看篮球赛，回家后吃晚饭时，我们说她下课不在教室看书，到操场上去看什么篮球赛，她说是他们班和其他班篮球赛，她去做‘拉拉队’(。)这是班级集体的事，每个人都应有集体主义精神。
在高中时有一次晚上都十点多了，父女俩为了读书(瑛瑛在物理测验中不及格)的事争吵起来，。我已睡了。只听见定真对她说：“你给我滚！”瑛瑛回答：“滚就滚。”就到门口穿鞋准备离家，。我马上从床上起来，把瑛瑛拉住，并对她说：“你翅膀硬了，。要走，就不要回来，。回房睡觉去。!”当天晚上，我就对定真讲：“决不允许叫孩子滚，就是打骂也不能叫孩子滚。孩子大了她有自尊心，你叫她滚，她真走了不回来，你还得去找，到时你自已没台阶下，万一出了事，你就懊悔一辈子。再说(，)在女儿和你之间，我是选择女儿。”第二天，父女俩不讲话，。瑛瑛去上学了，。他们理科班每周有一晚上由复旦大学的老师给他们开讲座，要到晚上9点结束，。以往都是定真骑自行车去接她，这天定真不肯去接，那只能我去接。在回家的路上，我先问瑛瑛：“昨晚你准备到哪里去？”她说：“到外婆家去。”“你去了不回来了？”她说：“是爸爸叫我滚的，他叫我滚，我就滚。”我就批评她：“首先你这态度就不对，爸爸是为你好才说你，天下只有父母是最无私心为自已的孩子。昨晚他叫你滚是有不妥，但他是你爸，是长辈，既使是他说错了，你也不应该有对立的情绪，你是小辈必须无条件地尊重长辈，所以你今晚回去必须主动向爸爸认错，赔礼道歉。”她想了想表示接受。回家后她走到爸的写字台旁说：“爸爸，昨晚我错了，下次改正。”以后再也没有发生类似情况。
二年半的高中生活结束，(。)一九九五年一月(，)瑛瑛提早半年保送直升复旦大学遗传系遗传专业，开始了她的大学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