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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古镜蒙纱,忆芳草年华

1、

一觉浅醒之间,天还刚蒙蒙亮,房内一片安静,米丽微微睁眼,却看春雪坐在自己身边,玩着手机。手机羸弱的光,映照在春雪面上,那张本就无多少血色的脸更蒙上了一层阴森色彩,发亦在荧光下亦微微泛着幽暗光泽,一瞬,米丽竟然想到了《午夜凶铃》之中的贞子,心里一瑟,缩了缩身子。又静默了十数分钟,灯却亮了,春雪下了床,去上厕所去了。春雪回来时,发现米丽亦坐了起来,头靠着床的靠背,卷着被子,睡眼朦胧的看着自己。春雪以为自己吵醒了米丽,当下微抱歉意道:“不好意思哦,吵醒你了。”

米丽听她声音,微弱无力,没有底气,浑不像生活中的春雪了。话间,春雪亦上了床,灯光下,卸去薄妆后的春雪面色惨白,头发微微凌乱,难道,这脆弱的一面,这才是卸掉所有坚强伪装后的她?心中泛着怜惜,米丽抱着春雪,却感到春雪的身子尤为冰凉,似是一块生铁,却没有收手,而是尽自己的可能去彼此温暖。米丽温柔道:“就不睡了?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

提到噩梦一词时候,米丽能感到春雪的身子颤了一霎,春雪努力的摇了摇头,然后似做出了很大决定般,咬了咬唇,神色平静道:“丽子,这一次来找你,并不是单纯的来叙旧的。如若不是因为那件事,我不会来,因为不敢面对你,在你身边,我永远感觉自己只是一个配角,就仿佛,命中注定,上天给了你主角的身份,而我,只能做一个配角,或者是一个路人甲。”

米丽温柔安慰着她:“怎么会呢,你一直那么优秀,我有时候也羡慕着你,生性洒脱,朋友那么多。”

“好了,不提这些话了,不然伤害了咱们的姐妹之情就不好了啦,你可知道,此次我来寻你,究竟为何?”春雪的面色严肃,其间隐着微微一丝不为人觉的恐惧。

“不知道。”米丽面色诚恳,端坐起来,看着她。

春雪道:“丽,可否借你脖子上挂着的那个小镜子看看?”

米丽点了点头,取下自己脖上所挂的古镜取来下来。但见镜身玲珑,颜色古朴,一色淡黄,中间一块镜体不知何物,磨得光亮,却不是玻璃所制。体周围,环着一圈绿色晶石,正好绕了古镜一圈,整整十二颗,颜色幽绿,折着光影,犹如十二只泛着绿光的眼睛。春雪婆娑了镜身,对米丽道,自从上次一别,我拍下了这晶石的照片,看了许多的书,发现这是一种叫做“猫眼”的宝石。”

“猫眼?”米丽道,“细眼看,还真的像猫的眼睛呢!”

春雪似没有听到,只说,“若是这些猫眼是真的,据透光度以及成色而言,应该价值不菲。可是,那个老人家却将如此宝贵的东西送给了你,你不觉得奇怪么?还有,那个老人家说,四年之后,你我必会回去寻她,这个预言你已经忘了么?我总觉得,这件事,不止表面那么简单,或者说,其间潜伏了一个巨大的阴谋!或许,是想利用我们!”

说了一大段话,又太急,春雪不禁微微气喘。米丽回答:“我们又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呢?你可能想多了呢。”

春雪坚定摇摇头,道,“不,整件事情透着古怪,你说,当时那一座山都起了雾,为何唯独我们所走的那条路上雾气薄些?又为何我们沿着那条路能到那户人家?又为何会遇到那个画家,与那个老人?还有,那老人家养的那些蛇虫,又是怎么回事?”

米丽被接连问了一大串问题,却没有一个自己回答的上来的,当下道,”难道,你说那个人有一种灵力,我们沾惹了不该沾惹的东西?这也太不符合科学理论了吧?“

”科学?”春雪眼睛忽然一睁,犹如被谁勒住了脖子,小声道,“这个世上,有些事情,根本就不是科学能解释的!”说完,春雪的眼睛间若燃了一把火,彻底亮了起来,“我这次来,便想着,我一定要再去那山上看看,却揭开这层雾纱,我想和你一起去看看!”

米丽的心一抽,抓住了春雪的手道:“不,那个地方太诡异了,处处迷雾,处处透着危险。再去,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我怕!”

米丽所说的,也一直是春雪所害怕的,“死过”一次的人,往往更明白生命的可贵,她的手从米丽手中抽了出来,闭上了眼,神色痛苦低了头去,良久才缓缓道:“我真的累了,这几年一直做着一个与生活毫不相关的噩梦,如一个诅咒一样,难以消除。你不知道,这些年,我每天入眠,总会梦到自己躺在一个水晶棺材里面,有感觉,能听得到,而就是无法移动,哪怕睁眼都不能,只能眼前一片黑暗。我累了,真的累了!!!”

春雪的话,深深的引起了米丽的共鸣,是啊,有着同样被噩梦缠身的她,最能体会那种痛苦,长久在这种环境下的精神,迟早有分离崩析的可能!春雪却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神色凄楚道,“来时,我便想好了,就算你不去,我也会去。如若此次我再也回不来,你就将我埋在记忆当中吧。“

米丽却紧紧握住她的手掌道:“不,我们一起去。相濡以沫,生死与共!”

春雪亦握紧了她的手,神色感动,豪气渐生,连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好!”

2

擦干了眼泪,春雪神色柔和道:“丽子,我以前就一直在想,要是你是个男人,那该多好,那样,我就可以嫁给你,做你的妻子,永远和你在一起。”

米丽一笑道:“傻瓜,我若是个男子,你跟着我未必会幸福,我身子弱的很,保护不了你的呢。”

“那我可以选择做一个女汉子,我来保护你。我每日,便背着你,在一条河流的桥上来来回回的散步,告诉你,即使我们每天只过着简单自然的生活,也不会厌倦。”春雪道,“对了,能告诉我,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么?还有,你和你的爱人是什么时候认识交往的?”

“就在大学毕业不久,工作一年之后的那段时间吧,也就是2010年那年。”米丽如实答道。

一瞬间,若谁拿了冰锥在春雪心间狠狠一刺,只让她整个身子都麻木了,原来,自己与那个负心的男子的故事,是在与米丽的交往期间所发生的一个意外而已。那个让她一见倾心,深深爱上的男子,竟然如此待她!然而,她表面还是淡淡的,心努力的硬了下来,兀自强笑:”能和我说说,你们的故事么?我猜,一定很浪漫。“

”嗯。“米丽道,”也谈不上浪漫吧,只是觉得有缘。你也知道,我素来喜欢看点书,自毕业后虽接连换了几份工作,但是这份习惯还是保留着。那时候,爱上了西欧名著,也迷上了一本叫做《包法利夫人》的书,也是法国著名作家佛楼拜的成名作与代表作,讲述的是两代爆发力以及包法利夫人不同的悲剧。我素来喜欢看悲情文字,以及一些具有人生哲理的书籍。那日,与以前一样,下班后没事,就去自己喜欢去的一家小书店看书。可是,那日却没有找到那本《包法利夫人》,问了老板,书店没有另外一本了,我想,可能是卖掉了,于是便想回去。这个时候,他出现了,手里拿的更是那本《包法利夫人》,他对我道:“你是不是在找它?”,我给予了肯定的回答,他便将书递给了我,一边道:“平时看你一直看这本书,心里好奇,便拿来看了看,现在你既然来了,便物归原主吧。”那一天,我与他坐在一起看书,却不料,回程的时候下起了雨,我正打算只身冲进雨里招车,他却带了把伞,送我上了车。我心里感激他,本第二日打算在书店谢谢他的,却不料第二****却没来。我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了的,殊不知第二场雨,却再次让我与他相遇了。那日,我在一家公司上班,却突然下起了超大暴雨,这个时候却是物流公司业务员来了电话,说我的快递到了,我听那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但并不知道是他,我让那业余员先回去,改天再来没关系,就挂了电话。直到雨停了,方才回去,殊不料他却一直在我租的房子屋檐下面等我,一身也都淋了个通透,我一看,是那个书店的那个人,又敬重他诚信的人品,于是邀请他上楼喝了杯热茶,从此便做了朋友。他而后不断的出现在我的生命里,约我去看书。我觉得,他这个人谈吐幽默,又有点优雅气质,于是也对他生了好感,而后,便如如今这般了。他说,我就是他梦中的花,彼岸之花。”

梦中的花,就是彼岸之花。闻言,春雪心如刀绞,冷汗亦不住的沁了出来,只觉得全身冷的厉害,恍惚间,她听得米丽问她:“你呢?你这些年又是怎么过来的呢?”

其实,米丽只是顺口如此说出来的,话一出口,便觉得不对,隐晦的,她已经知道,春雪过去的生活一定过得不是很好,正想转开话题,却不料春雪亦默契的如此:“丽子,快七点了,该准备起床上班去了呢。”

“嗯。”闻言,米丽刮了刮春雪的鼻子,道:“傻瓜,中午我与他不在,你自己好好张罗一下饭食吧,别饿了了自己,至于去那古村的事,我会尽早与经理请假的,既然来了,就先多休息两天,我还想带你好好玩玩呢。”

“嗯,好的。”春雪努力做出甜甜的笑,待米丽出了门,那股笑便彻底垮掉了。

3

秋阳并不是那么温暖,自窗户外,斜斜的溢了一地。春雪合衣躺在地上,直视那惨淡的阳光,双眼空洞。在此之前,她已经整整哭了两个小时,而今,再也没有了泪,她也乏了,只倦的没有了眨眼的力气。

原来,两年之前,他的主角早已经是米丽了,而他,为何还要招惹自己,难道仅仅是偷腥么?而自己,就真的那般一文不值,那么贱?梦中花,便是彼岸之花,这本是那晚,她失去了身子,蜷在他怀里幸福的说的——对自己最心爱的人说的。可如今,他却借鉴了她的话,原原本本的赠给了另外一人。

恐怕,以后,以后的以后,彼岸之花,无论多么美好,也只能在梦里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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