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城之森的一个水潭边上,一个布衣青年从一座大石后探出脑袋,黑溜溜的小眼睛往四处打量了一圈才现出身形,蹑手蹑脚的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又忽然停了下来,站直身体,捋了捋湿漉漉的头发,自言自语道:“我现在好歹也是个半步元魄期的高手了,在这厚城都可以横着走了,还这般躲躲闪闪真是有失高手的风范啊,嗯,自信点,自信点……”说完大摇大摆地走了起来,然而还没走几步,忽然一阵阴风吹过,不远处的草丛一阵簌簌抖动,吓得他赶紧一猫腰躲在了一块巨石后面,半晌之后才敢探出头来查看究竟,“呼——原来就是一阵风啊,还以为张家派出什么元魄期的高手呢,吓死我了——”
这少年自然就是刚刚出关的樊小可,他虽然境界已然在这厚城中算是很高了,即便到了厚城第一家族张家,也能凭借着一身修为谋个长老之位,可是,修为境界提升的过快,小可的心境却还是个十七八的岁的孩童。所以一时之间还无法适应。是以出现了刚才那滑稽的一幕。
经过这次闭关,小可境界稳稳的停留在聚元期七层巅峰状态,并且已经隐隐有突破的迹象了,只是根据邪王记忆中的一些提示,只有对天地自然有了一定的感悟,并且意志足够强大之后,才可以突破。在山洞的时候,由于邪王以水为例向小可解释了元素的含义,又因为这些天一直与水为伴,进洞的时候还差点死在水里,所以小可有几个瞬间好似对水的奥义有一丝看不见摸不到的明悟,好像身体里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纯粹的水!但也仅仅是一瞬间,当他想要细细感知一番的时候,这种感觉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让他无从下手。他只能甩甩头,放弃自己是水灵之体的想法,况且,邪王已经说过自己不是水灵之体了,那就不要再在这件事情上下功夫了,一切顺其自然吧!
两个时辰之后,小可出现在厚城城门外,思索着是直接去寒云涧找寒天缘,还是先回厚城找铁匠,问清自己心中的关于黑冰的疑问?想了想,觉得自己有必要回厚城一趟。毕竟,自己杀了张帆这事肯定会传到铁匠的耳朵里,他此时也一定正在为自己的安危担心。可是,这个时候回去,万一中了张家的埋伏怎么办,张云雄的儿子死了,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正在小可止步不前,左右为难之际,只听一人大喝一声:“你,站住!过来接受检查!”
只见一队张家家将正人手一张画像在城门口盘查所有路过之人,稍遇反抗便拳脚相向,一个个凶神恶煞,像极了恶狼!小可正犹豫间,先前冲他叫喊的那个家将又不耐烦的嚷嚷道:“诶,你还愣着干嘛,难道还要爷爷我过去请你吗?赶紧给我滚过来!”
小可心中郁闷,此时留也不是走也不是,看来是不能善了了。稍稍定了定心神,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然后向着城门不急不慢的走去。
小可刚走到那名冲他喊话的家将跟前,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城门正下方有一个愤然的声音响起:“我不是凶手,跟你们说了多少遍了,我头一次来这破地方,根本不认识什么张家三少,仅仅因为我跟那个不知名的凶手留着一种发型,你们就要将我抓去问罪,你们也欺人太甚了吧!”
小可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眉目清秀的少年正被几名持刀将士围住,无法脱身。
“哼,我们老爷早就发话了,宁可杀错,绝不放过,怪就怪你来的不是时候,乖乖放下武器,免得临死之前再多受些皮肉之苦!”家将头领坐在一张躺椅上慵懒地答道,一脸的不耐烦,好像眼前之人的性命还不如一顿回笼觉更能让他放在心上。
听到对方这么说,先前那名少年“噌——”地一声拔出腰间的长剑,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人,不怒反笑:“哈哈哈哈,好,既然如此,就让你们这些井底之蛙尝尝小爷的利剑!”
那家将头领昨夜去那风花雪月之所消遣了一夜,没怎么休息,今日一大早就被派到这里设岗检查,本就一肚子怨气无处发泄,这又遇到个冥顽不化的愣头青,他怎么舍得放过这个出气好时机?那少年长剑甫一出鞘,他便从牙缝里冷冷地挤出三个字:“给我杀!”
回头看见那边打了起来,之前盘查小可的那名家将丢下一句,“在这等着!”便转身朝着城门处跑去,可是刚跑没两步,便见之前围攻那名少年的三个将士纷纷惊呼着倒退而出,而那少年竟然仗剑追了出来,以一敌三还丝毫不落下风!而且说话间便夺去了一名家将的性命,那尸体正好倒在丢下小可前去讨便宜的那名家将身前,溅了他一身的血,看到这种情形,这家将竟然一时间呆在当场,手中的兵器也一个没拿稳“叮——”的一声掉在地上!
见到同伴几个回合便让人一剑给了结了,剩余的两人不由的心中打鼓,看来这次是踢到铁板一块啊!
而那名少年在成功杀死一人之后,顿时压力大减,一把精钢长剑比之寒天缘手中那把更为细长绵软,却在那少年手中发挥出巨大的威力,只见那剑招层出不穷,招招不离人之要害,身法脚步更如行云流水,速度虽然都不快,给人的感觉也是那么的柔和,而且在那剑身表面隐隐有一层水汽萦绕,在太阳的照射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晕,煞是好看!
但在这生死对决的关键时刻,谁也不相信这套剑法真的那么无害,如若这是一场剑术表演,那么所有人都会以为,这套剑法只是空有一套花架子,好看是好看却无甚威力,但是刚刚倒下的那名家将正在以自己的死亡和鲜血向大家诉说着这套剑法的厉害,这是可以杀人的剑招!就在人们心中非议之时,少年的剑意突然一变,刚才的柔和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如狂风暴雨般猛烈的攻击,犹如一条决堤的大坝泄洪而下,势大力沉……
小可此时也正看得出神,只是他从这套剑法中还发现了常人难以发现奥义:“行云流水,川流不止,水静则柔和温润,元转如意;水动则破坝排山,穿崖倒壁,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原来这剑法中包含着水之奥义,而小小年纪便将这水之奥义揉合进剑法之中,发挥出如此威力,这少年定然是邪王口中的水灵之体!”
小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特殊血脉,并且果然如传说中的一般强大,心中不由的升起一股莫名的亲切感和羡慕之情,同为特殊血脉,人家早就发现了合适的功法和武技,而自己却连自己是哪种特殊血脉还没搞明白,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思忖间,场中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同为聚元期三层的修为,三个人围攻一个人,本来毫无悬念的战斗,到最后居然成了一边倒的屠杀,三个四十岁左右的人被一个同境界的年轻少年屠杀殆尽,而这个少年貌似也是刚刚进入聚元期三层,这场争斗,让围观众人的世界观都有些动摇了,难道这就是天才和庸才的区别吗?
先前躺在椅子上享受这生命中美好时光的家将头领,听到场中连连传出惊呼声,心里美滋滋的,以为那愣头青早就在自己人的围攻下丢盔卸甲了,“哼,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说着睁开眼睛想要见证这荣耀的一刻,然后在那不开眼的小子伏诛后向在场的人说些狠话,以此立威。
岂料,当他睁开眼睛向场中望去的时候,映入自己眼帘的那一幕却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只见自己的四个手下,一个躺在地上似乎已经断了气,两个被那少年压制住,眼看就快支撑不下去了,性命堪忧,还有一个愣在当场,武器掉落,两腿打颤,裆下湿了一片,显然被吓尿了!
“这帮没用的东西!”自己只不过片刻时间没有注意到,便出了这般状况,真不让人省心,头领心中甚是不爽!
头领冷哼一声,慢悠悠地拿起身边的大刀,一步三晃地向着场中走去,身上散发的气势俨然是聚元期五层巅峰的强者才能拥有的!
“都给老子让开!”众人一看是家将头领提刀杀到,均是为那少年捏着一把冷汗,但是脚下的动作都是不慢,迅速给头领让出了一条通道。
正在交战的三人闻言都停下了动作,两名家将见到来人顿时心中一喜,赶忙架起早已吓傻的同伴,向头领身后靠拢而去。那少年也并未出手阻止,任由他们而去,因为他的注意力此刻完全在那个头领身上!只见他邪眯着双眼,冷冷地注视着眼前这个比自己整整高出两个层级的对手。
“小子,你很有两下子啊!面对同境界之人的围攻而不败,也算是个天才了。不过,爷爷我就喜欢扼杀天才,哈哈哈……”头领说完就提刀率先发起攻击,一点也不顾及什么江湖道义,更不在乎别人是否说他以大欺小,这些面子工程在张家当道的厚城不值一文!
只是那少年似乎早有戒备,见对方突然发难,也不迟疑,鼓起全身力气,细剑一横,“铛——”的一声竟然堪堪挡住了大汉的攻击。宽大的刀刃跟纤细的剑身抵在一处,形成强烈的视觉冲突。
“还不错,能挡得住我三成的力道,值得我认真对待了!”
头领也微微吃惊,其实自己刚才是用了七成的力道,没想到对方居然轻松地正面接下了。他本来也没指望一招制胜,若是对方连自己一招都顶不住,那还算什么天才?他这一刀虽然快如奔雷,但是却只使了七成的力道,这其中便有试探的成分在里边,有经验的高手对决,没有一开始就使用全力的,那样一旦不能一击将对方杀死,自己可就陷入就危险当中了,如果自己全力一击都无法将对方杀死,岂不是等于已经败了吗?
这一试之下,头领便对那少年的实力有了个全新的认识,知道想要取胜只怕要付出全力了,但是嘴上却不说破,仍然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还谎称只用了三成力道!
由此看来,这头领虽然看似漫不经心,却不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
“这少年只怕危险了!”
“哎,可惜了这么一个天才人物!”
“真是天妒英才啊,可怜,可叹!”
…………
场外众人纷纷叹息,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少年身死魂消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