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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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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前一后地挨到王府,有两个不懂察色的护院迎上前来请安被赵决一脚踢开,两名护院唉叫一声滚下石阶,而赵决似乎还不解气,还扑上去补了几脚才气冲冲地朝又飞轩走去,而两名护院抱着腹连头也不敢抬,一动也不敢动地躺在地上直待赵决走远。

藏春站在门边摇摇头,走过去蹲下来替护院把脉,安慰地拍拍他们,这简直是无妄之灾呀,他们只要休息几日即可无事的。

她原本不想说的,而且也没什么好说的,她也不大明白赵决为什么突然脾气又来了,对着管家和王爷也只是说他不明就里地发了她朋友的气,说了些莫名的话,原本认为自己已经是拣最轻最不重要的说了,哪知此话一出管家和王爷频频长吁短叹,王爷更是一副又伤心又气坏的样子。追问才得知赵决的娘亲在他十岁带他同往山上进香还愿的时候被抢劫杀害了。

事情原本挺简单,可偏偏那伙劫匪就是以往成王妃上香时常施舍些钱物之人,而赵决眼见娘亲为了救他而被劫匪活活勒死,所以自那件事以来就对贫穷百姓有着莫名的敌意,总认为他们是贪得无厌之徒,故而每每都不会有好脸色,而他这个做爹爹的人也就难免纵容这个儿子,才会形成了这样目空一切的个性。

话说到此也该是完了的,可奇就奇在成王爷笑眯眯地希望藏春对此不要太介意,并且还列数了赵决除此以外的许多优点。

藏春听着点头微笑都快麻木了,有些不明就里,而脑海里不期然地想起前年有人来跟药房先生的孙女提亲,当时媒婆也是这么称赞男方的。唔唔,略显诡异。

好不容易才就此结束话题,藏春走在院里暗暗地吁了口气。院里的石路上已经泛出了月银之色,才一会的工夫竟这么晚了。思绪整理着这一天所发生的事所听到的事,赵决他虽然无礼,但也有伤心之处吧。原来每个快乐与不快乐,娇横与纵容的背后都有自己的故事。

回到又飞轩,看到赵决的屋子通亮的,而刚才又看到几个大丫环都站在外面,怕是被他赶到外面去的,思索着要不要过去,才一下就放弃了,算了,轻摇头打算回自己屋里去,才一转身眼尖地瞄到一个小小的黑突出假山影子旁边,皱一下眉,是他蹲在那吗?

轻轻地走了过去,真的是赵决,蹲坐在一块小石头上在——望月。见她来了也不吭声。

弯下腰来脸对着脸,他还是没什么反应地瞪着月,她暗暗地叹息,转身离开。

“坐在这里。”身后是赵决烦躁的声音,回头看他,月光下青白而妖异的脸也瞪着她,她退回去如他般在他旁边的石阶上坐下,有点凉,缓缓地收脚先靠拢,起身半蹲着。喝,一下赵决的脸欺了上来,让她小小地吓了一下,想退可背已经贴在假山池上,他的脸有点冷凝,也或许是月光的关系,她一动不动地回视他。而他似乎在是打量她的脸,眉,眼,嘴,无一遗漏,不带感情的,随即从袖里拿出一样东西来打开摊开于掌心。

“哎——”藏春想撇过脸,这是要干吗,拿什么东西往她脸上抹?赵决手背一压把她的脸压正对向自己,“别动。”“可是你……”

“叫你别动就别动。”赵决突地大喝,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两眼盯着她。藏春呆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垂下眼帘眼珠转向别处又复回来看着赵决,嘴里低低地“唔”了一声。

是,是在涂粉吧,藏春猜,他这么在她脸上扑扑打打的,可以看到有些从额上、眼前落下,扑到眼帘上她闭上眼帘,扑到嘴角又马上抿住嘴,鼻端处尽是那缠绕不去的香。微有些吃疼,脸颊上他的力道让她感到仿佛是入秋时的皮肤,带着要爆裂的痛,可他是那样的专注,皱一下眉似乎是觉得不满意又在另一边脸颊上再抹擦着。

看他似乎犹豫了一下,想再抹点什么又抬起眼看她,看见她的眼亮晶晶地盯着他,再看看自己染上艳红的食指,笨蛋,她这么看着他会让他想到那个晚上碰触她唇时的感觉了,不由得粗声粗气地道:“闭上眼睛。”

啊,哦,藏春乖乖地闭上眼。等了会也没见有任何动静正想睁开眼,一个温柔的指尖抚上她的唇,轻轻摩挲着,只一下唇就变得异样地敏感,可以感到细软的粉质颗粒,可以感到手的轻柔流连,还有自己不可控制的心跳。

“好……丑!”赵决看着自己的杰作下了这样的定论。藏春睁开眼,眨眨眼,两手不自然地抚上脸,想起什么站了起来对着身后的池水仔细照起来,夜太暗而月太白看得不真切,不过——

“是挺丑的。”藏春也不以为然,反倒是有些高兴的,“是给我的吗?”

“嗯。”赵决回答得不甘不愿。

而藏春突地想到今天赵决与她分开的那会,小心问:“是今天你走开那会买的?”这一问赵决几乎跳起来,她又说错了什么吗?看他的脸逼着她的,热热的鼻息喷到她的脸上,粗声吼:“不然你以为我有这个闲情把这种姑娘家的东西带在身上啊?!”原来他——

“还在生气呢?”

“哼。”用力地对她冷哼,坐到一边脸也转向一边不理她。

藏春想了想最终还是说出口来:“苏砚是我的朋友,我们遇到所以聊聊天。”

赵决沉默了好一会,在藏春以为他不会为此说些什么时才开口,声音不复刚才,显得无力,“你对待每一个人都是这样吗?”

什么?“你明明就对那个人的话厌烦了,为什么还保持和善的笑容说着无谓的话呢?”

藏春侧过头认真地看着赵决,此刻他的脸在夜色里分外冷漠,与往常不同。

“并不算是厌烦的,其实苏砚……倒是个不错的人,你不认识他罢了。”

“你撒谎!”赵决一个字一个字地指出。好吧,要这么说她也没办法,藏春淡淡地道:“就算如你所言那便又如何?我并没有刻意如此,这是我生活的方式。”

“生活方式?”平静而略带置疑地重复,“所以你不喜欢爹让你做我的夫子,可仍没有拒绝,还平和地用你一惯的好脾气对着我,是吗?”赵决的话越说越大声,最后一句几乎是厉声而起的,并且目光灼灼地盯着藏春。

藏春看着他背对月光的脸,阴暗而深郁,而眼却比这一切都来得深沉,或许这一切都来得太快,她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她第一次这么望着他的眼的时候也是在这样的夜里,又或者一切本早该明了,在那个好竹剑飞扬漫舞的阳光午后。

继续把目光挑向远方,平静如水的声音说:“不是的。”

“那是什么?”他有些不依不挠。

看着他,她一直认为他是富家的少爷,脾气总会有些乖张的,所以是从不会介意的,反倒认为这样的他是可爱的,对于他今天……至少在刚才她是高兴的,是的,她高兴他会为她买胭粉,高兴他帮她上粉——虽然不可否认有些丑,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够给她机会展现些小女子的模样——她从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洞察了自己的心意,虽然在这么长期以来她对此都释怀的今天,心里仍是有这样女儿家的渴望的——哪怕只是一瞬——也让她满足了。

“你想你娘亲吗?”藏春轻轻地开口没等赵决回答自己又继续说,“我也想我娘亲呢。”轻轻地叹口气,眼沉沉的不见了底,人也坠入陈旧的过往。

“我爹是一个非常有才华的人,有理想有抱负,所以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家为他的理想而奋斗了,留下我娘和我哥还有我。我娘是一个弱得不能再弱的女人,根本不知道营生之道,每天只能靠绣绣花织织布赚钱过日子,而我哥——从一出生就患有心疾,每天都要吃药,我娘那点银子还不够我哥的药钱,我哥没钱看病我就自己翻我爹留下的医籍给我哥看,不懂的就去问药堂里的人,我哥病不见好但也没坏,就这么一直拖着。我们家可以说是一贫如洗的,我很早就在药堂子里帮忙,或许是可怜我们一家吧。直到我十二岁那年,我……撞到一个男人从我娘的屋子里出来,那时我还不了解娘那个时候是什么表情,直到多年后我才明白原来那是一种犯了罪之后被子女撞破后最羞辱的表情,我娘——当时就是那种表情。第二天她就投井死了,留下了六两二钱银子,或许是那个男人给的吧,谁也不知道。后来我才想以我们家的情况是根本不足以存活下去的,娘她这样也是无奈之举,她——只是用了一个弱质女人最可怜最无奈也最直接的办法让自己的孩子能够活下去。在我十五岁的时候我的医术已经赶上我的药堂里的夫子,我就和我哥来到京都开了这家‘广济堂’。你知道吗?”藏春转过脸来对着他,眼坚定而冷静。

“我从不以娘亲为耻,也不会就此而埋怨我爹。他们都是被逼无奈之人,一个是为了生活一个是为了理想。人——活着就会有自己的方式。

“但或许我要比许多世间的女子都要来得幸运,我支撑生活而有独立的能力,我有病弱的哥哥需要照顾而更懂得亲情的重要和珍惜片刻的相处,虽然忙于世态,比大多数女子都要更了解外面的世界,所以我有更广阔的思想而她们却只能在十三四岁时早早嫁人生儿育女,为一个男人而活着的宿命——无论是喜是悲。所以——我是幸运的。“可也正如适才所言,这一切都来自于融于世态,所以——我必须是这样子。你懂吗?”她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养在深闺里可以因为不懂世态而不习于这些,她也不是出自皇家名门,因为高贵身份而不屑于世态而冷漠待之,这些她都不是,她是个最平常的需要努力才能生活着的人,需要努力才能让哥哥活下去的人。

“藏……春。”赵决几乎说不出话来,他可以想象她的艰辛,还有她谈笑风生背后的痛。是怎样的经历让她在今日里用着最平和的方式为自己而活,也为兄长而活,为死去的母亲也为理想的父亲。

“你会看不起我吧。”她淡然一笑,像是对待最无谓的事情。

“不,我不会。”他大声地、坚定地说,他知道她说的是她娘亲的事,他从没想过会看不起她,有的只是心疼她的心情和欣赏她处事淡定的方式,或者说——爱慕!

“是吗?”带着暖暖的眼光,她轻轻地说,“谢谢你——为你今天帮我买的胭粉。”

“嗯。”赵决应声。

“不过,你不该这么说苏砚,虽然——”她顿了下,“你想你娘亲。”

“这关我娘亲什么事?是我看他不顺眼好不好,”快速瞟她一眼,“谁让他没事嗦半天?”还敢跟她靠得那么近,说些只有他们而他不懂的事,他才不要让别人更懂得她的事咧,他不揍他三个月起不了床就算他万幸了。

说完这话两人也略感好笑都各自转头开去,沉默了会,赵决又别别扭扭地、期期艾艾地开口:“这么说你并不重视那个什么苏的?”

“还好,算朋友吧。”藏春不甚在意地答。

朋友啊,“那、那我呢?”小小声的,脸好热,幸好是黑夜,否则赵决怕是不要见人了。

“你呀——”藏春好笑,“你不就是我的学生。”

人家才不是说这个,赵决急了,可是又不知如何问好,“那,我的意思是我,我和那个人在,在你的心里是,是一样的吗?”呼呼,呼吸好困难,但总算是说完了。

藏春抬起脸看着他,眼里跳跃着不知名的光芒,而后很快又淡淡隐去,淡淡地开口:“我、这个人其实很简单,简单到很多东西都不懂,也来不及去懂,可能除了医以外我几乎是什么也不会的,可是……赵决教我的琴我也会了,舞剑学得好差劲,上次你教我的牡丹花的分类我怕是忘了,还有古器的鉴别,我还是一窍不通呢,不过,我很高兴你告诉我这些,觉得和你在一起是很让人高兴的事,喜欢和你这样在一起,是非常非常快乐的事情。”

“这、这么说,我比较重要。”赵决听着不由得眉飞色舞起来,好心情膨胀得太快让他几乎想要飞上天去。藏春说喜欢和他在一起耶,嘿嘿,藏春说喜欢和他在一起耶。

“这么说你不生气了?”听他的语气,藏春已知道他没事了,不由得轻笑问道,却看到他突然暗下脸来。

隔了许久赵决才对着藏春小小声地开口:“藏春,我,”咬咬唇,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叫她的名字呢,有些许的不习惯呢。而藏春侧歪着头等待着,“如果以后我也像这样心情不好,你还会不会像今天这样来陪我?”

这个,藏春挠挠头,避开赵决的目光,“如果我在你身边的话,可能就会吧。咳咳,咳——呃,你都不吃晚饭不饿吗?”

“饿呀,不过你先等我。”说着赵决就跑回屋子。很快又出来,手里抱着——琴?怎么,他要弹琴?饿着肚子?“嗯,我想听你弹琴好不好?”

诧异地看着他,但还是接了过来放在膝上,“前天你还说我弹琴和街上拉二胡似的,不是说再也不想听我弹了的吗?”

“可我现在想。”赵决蹲到藏春对面,捧着脸一副准备听曲的标准模样。

她侧着头,因为不熟悉的关系所以要一直盯着手,她弹得非常生涩,可是在今夜却让赵决觉得是最美妙的曲子。

月光下的藏春透着淡淡的温暖,和着黄润的光芒仿佛融为一体,他知道她的笑容,会让这月光也暗淡下去。他们的相处太短了,从一开始从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有这样的心绪,或者他到现在也没完全弄明白,他更多的快乐和愤怒都只为她一句话一个简单的动作,虽然她平时从没对他说过什么,总是一副平静如水的表情、说话、笑容,而现在这一刻就让他好满足好快乐。她说——只要她在他身边便会像这样一直陪着他。

明黄的月有着异样的温暖,温润而甜淡的声音轻轻唱出——

春暮轻霜侣无渡,风还旧、犹有在,痛怜深惜,魂断凄飞眼凝碧。

春尽光媚语还休,彩天曙、盈伫立,欲归何处,酒暖残妆半卧苦。

赵觉眼一亮,居然是他教他的那首曲子,居然让她填上了词……

是她今日在酒楼等他时想的。

是啊,今日他为她买了胭粉给了她一个女儿家的容颜,而她为他的曲子填上词给了他一个改变思念娘亲时的心情。今天有着最莫名的愤怒,也有最莫名的满足与——幸福。

她抬起头,眼弯弯地冲他笑着。

往前移着身子,挨到她的面前,藏春弹奏的手渐渐地停了下来,凝视着他。而他——

“呃,明天,这个、我们、去、山、山上看、看日,呃出,好、好不好?”这是自己的声音吗?紧张的、吞吐的、结巴的、混乱的、试探的、小心的,还有带着道不明理不清的飞扬的情绪与激动。

凝着他的眼越来越清亮,就像天上的星星落入了她的眼睛,在她放在琴掀开竹帘进入书房的时刻回过头来对着满是期待满是紧张依然站在原地的他笑说出几个字……

在没等赵决有反应以前就翩然消失在门后。而片刻后才传来赵决真气十足的咆哮,直让整个王府的人都停下手中的活,要稳住平衡才行呀——因为整个王府都禁不住动摇起来。而成王爷与管家面面相觑过后,才双双比划了一个加油的手势,露出志在必得的得意之色。

啊,距离成功只差那么一步了呀!

第二日赵决醒来时已是辰时三刻了,头还有些晕晕的,昨个辗转了一夜,到天光亮时又被另一种情绪折腾着,不得不起床把桌面上的点心通通扫进肚子里后才又模模糊糊地睡下了,现在还感到身子有些飘飘然的,看来这日出是看不上了,看日落还差不多。原以为藏春会和以往一样早早就在书房等他,可四周一环视,她居然不在!

会不会也和他一样没睡好呀?

赵决站在通道的帘子前面寻思着要不要进去,来来回回地跺着步子,清咳一下正准备开口叫她时眼一瞄发现管家探进头来,“少爷。”

这老家伙又想来探听什么呀。

“干吗?”

“陈大夫不在哦。”管家小心翼翼地开口,始终与赵决保持一定的距离,最近少爷看到他就没有好脸色,他可不想和昨天那两个护院一样,他这把老骨头可禁不起了。

“不在?这个时候她能上哪?”

“今天一早陈大夫家里就有人来说家里有事让她回去,呃……”管家寻思着要不要说出详情来。瞧管家吞吞吐吐的,赵决横眼一扫,“说。”

“听说是陈大夫的父亲找她有事。”

“她爹?”赵决皱起眉,想到昨在藏春的话,她爹不是——

“少爷不知道吧,陈大夫的父亲是翰林医官(当时宋朝还末设太医局)陈昭遇陈大人,陈大人可正是我朝百姓目前谈论最多《太平圣惠方》负责人之一哦。”

什么?赵决脸一沉整个寒冰脸逼近管家,害得管家往后仰倾的身子哆嗦不已,如冰声的字一个一个地蹦上管家的脸,嘶,冷呀。

“你是怎么知道的?”

“呵呵,这个,少爷……”

“说!”

“上回王爷被陈大夫救了后就去请御医来诊治,后来在翰林院遇到陈大人说起蛇咬一事时提及陈大夫,才知道陈大夫是陈大人的女儿。”

“陈昭遇?”赵决念着名字眼突地一转,“这么说你和爹爹早就知道藏春的身份了?”

“呵,这个,少爷……”管家紧张得直冒汗,不过心里仍不忘少爷可是直接叫陈大夫的名字哦,这可是天大的有用的情报等下去跟王爷汇报去,“少爷放心吧,陈大夫说了剩下的课业自当另选时间补的,哎哎——少爷你上哪呀。”眼看赵决没了人影,完了,自己不会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了吧,这下子完了。

竭力一吼——“少爷——”

哪里还有人哦。

赵决一路跑了出来,跑到一半却又停了下来,他去找她吗?找到她之后又如何呢?是啊,他这样子去是为什么呢?他整个人待在当处,是啊,为什么呢?愣愣地挪着步子在一旁的小石阶上坐了下来,捧着脸怔怔地看着人来人往。

他是在替藏春担心吗?他在替藏春担心?他以为她爹……低下头赵决傻呵呵地笑起来,自己真够傻的,竟以为藏春她爹会对她怎么样呢,真傻真是傻!掩着脸,赵决抑不住地嘲笑起自己,而后那笑声越来越小,渐渐地凝固在嘴边。是的,他知道,他的心里清清楚楚地写着他在担心藏春的爹会再一次丢下她,丢下无依的她独自撑起生活,独自淡定如春风,独自在暗夜里会对刚才遇到的人说她没事,她——习惯了,这——是她的生活方式。事实上不是的,他知道事实并不是这样的,他知道藏春想有一个温暖的家庭,有许多爱她的人在身边,不用自己一个人孤单的,连寂寞也无从诉说,连痛也无从诉说,连想念自己娘亲的时候也无人诉说。

他低低地喊着她的名字,心也纠了:藏——春!

“赵决?”

一个不确实的声音,迷糊地抬头,喝!是藏春!

他怎么了,被吓成这样?藏春有些好笑地看他,手掌防备似的挡在胸前,整个人都往后缩,睁大眼瞪着她。用手在眼前晃了晃,“哎——”

赵决暗暗吁了一声,吓了他一跳,才想着她她就冒出来了,还以为遇到鬼了呢。感到有点丢脸,用手抹了一下脸,别扭地扭转头说道:“你不是回去见你爹了吗?”

“啊,你知道了?”藏春说。

“嗯,是管家说的。”想到什么又略略有些不高兴地道,“你爹的事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吗?”藏春反显得奇怪地反问他。

“可你没说你爹是谁呀?可恨我爹居然什么都比我知道先。”一定她是女子的事,这事不提也罢,省得他一想到就觉得丢脸;二就是她家里的事。

见他真有些不高兴的,藏春也无可奈何的,“我爹的事我认为不重要才不说的,至于王爷,那是在请我做夫子我推托的时候他就说我既是名医之后又何必谦虚的话,那时我就知道王爷必是对我有所调查,不然也不会放心让我做你的老师,你说是不是?啊,我记得你当时也在场,应该知道这事才对。”

“啊?我……”他哪里知道,当时怕是自己胡思乱想神游太空去了。

“我什么?”藏春好笑地看着他,“对了,你怎么在这?”刚才看到他坐在酒肆门前她还以为认错人了,以他的脾性,总爱高高在上的怎么会坐在人家铺子门口。

“我、我——”怎么说呢?总不能说他是担心她会被她爹“伤害”才跑出来的吧,那会很丢脸耶,“你不是应该和你爹在一块的吗?怎么也跑出来了?”

“交待完事情他就走了呀。”

“什么?”赵决一跃而起,“太可恶了,他又扔下你一个人为什么理想去了?”

“赵决,”藏春显然是被吓着了,但随后一阵潮意涌了上来,“我都这么大了,爹他更不用担心了,更何况他还有公事要做。”浅淡地笑笑,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你——一早就在这了?”看他别扭地点头,又问,“从昨天现在你都没吃东西?”

又点点头,但很快地又摇摇头,“五更天又吃了三块桂花糕和两块桂肉饼。”

再平静不过的语调,这直让藏春摇摇欲坠。头痛呀,现在都快近未时了,“就这样?哎,算了,进去吃点东西吧,反正我也饿了。”权当午餐吧。

“你饿了吗?”赵决还没从刚才的傻劲里恢复过来,任藏春拉着进了酒馆,看藏春点了一桌子菜方才感到饥饿,想到什么又收起自己的筷子,“我堂堂成王府的公子怎么能在这么简陋的小饭馆里吃东西,给人知道了还不……”看到藏春盯着自己忙收住了口。他有说错什么吗?

“那你吃还是不吃呢?”藏春闲闲地问。

这个——废话!

“当然吃。”

阖上书,藏春微晃着头念道:“这理法方药基本上是学完了,虽然医药还有许多需要参详的,如病证的病因、病理、证候以及方剂的宜忌、药物的用量,方随证设,药随方施以及其他内、外、妇、儿各科,食治、补益、针灸等等,不过——”藏春露出轻松的笑容,“我宣布这一门你及格了。”

“结束了?”

“啊。”边整理书籍边开心地点头再点头。

而赵决反而郁闷了,“你就这么高兴。”

“啊?什么?哦哦,你不也高兴吗?不用再做我的学生了呀。”他就整天为这事嚷嚷得厉害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呃,我还什么都没学会好不好,你就这样走了太不负责任了。”

“我是天下最有责任心的老师了,虽然你不是学会太多,但,你不过是应付一下皇帝的问题,说不准还不会问到你咧,再说你也不用去做大夫,这样——够了。”

“虽说如此,但你看我这个做夫子的都教会你弹琴了,可是我自己连一个药方都还不会开,这岂不是说明你不负责?”

“这个……可你不也教了我练剑吗?我也没学会呀。”找理由她还有更多的咧。

“你真的要走啊。”最后赵决不甘不愿地把心底的话说出口。他明明最近已经很少发脾气了呀,她不会那么想迫不及待地要离开他吧。

“有事你也可以去‘广济堂’找我呀。”藏春不以为然,整理的手一直没停。

“这么说你这是最后一天在这里?你明天就要回去做你的大夫?”

藏春眨巴眨巴眼,有什么问题吗?

“那我今天教你骑马吧,我猜你就不会骑马。去不?”赵决欺近,有些诱惑的,“没试过骑马吧,感觉很不一样的哦。”这边止不住地说,再看藏春似乎都没听明白。

“教你骑马呀,不明白?你别以为我那么好心,不过是多教你一样,这么一来我就成了你三门科业的老师了,才不会丢我堂堂王爷世子的身份和……面子。”赵决看着藏春眼勾勾地看着自己,嘴硬地说着。

而藏春听明白后只是笑,眼弯弯的透着温暖的揶揄的光芒,直让赵决的脸红到了耳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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